分卷(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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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安眼中更不解,半響,他溫和而寬容的緩緩道:老了,誰都想活著,不止我一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懷玉猛然抬起頭,他看到倒計時時間為[00:14:13],恐懼占領江懷玉全部心神,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的意思是,姥爺你告訴我,你想活著,活著去做想做的事,走遍想走的地方。 江程安見多了大風大浪,抬手按住他肩膀,江程安保持著冷靜。 出什么事了。 江程安的手蒼老的,更是熱的,熱度透過布料傳達到皮膚上,江懷玉顫抖的情緒勉強鎮定下來。他擦掉眼淚,順著門框滑坐到地上,掐住自己手心,讓自己冷靜。 然而,完全冷靜不下來。 江懷玉咬著牙,竭力制止滾落的眼淚。 他醞釀片刻,才道出實情。 我來自一年后。 你說什么?江程安震驚地看著江懷玉,但他很快壓住震驚。 他從來沒有想過面前的江懷玉來自一年后,但仔細回想,其實也有跡可循,江懷玉這個時候工作正忙,按理說不可能回來,回來狀態還極其不好,心里仿佛壓著事。 江懷玉的聲音帶著哽咽。 一年前的今天,你死在睡夢中,死因,無征兆腦出血。我當時忙著工作,沒趕回來見你最后一面,心中一直愧疚。一年后,我獲得了個交易,完成交易,回到一年前的今天來見你。 按照交易,死亡不可逆轉,我只能陪你這一天,一天后,一切回歸原樣。 江懷玉哽咽到說話都帶著哭聲。 我不想回到原樣,我不想你死,我得到個機會,姥爺,只要你告訴我,你想活著 我可以放棄一切,我也可以背負罵名。 這一瞬間,自私如毒蛇般瘋狂占領江懷玉心,纏住他全部理智。江懷玉感覺自己徹底陷在泥潭沼澤中,是一條被開膛破肚的魚。 臥室里響起一聲極輕的嘆息。 江程安蹲下身體,他思緒百轉千回,最終,出口的只有一句急切問話,交易對你有害嗎? 江懷玉怔住了,他看向江程安,吶吶道:我覺得沒有。 那就好。江程安蹲著有些吃力,干脆跟江懷玉一樣,坐到地上,一老一少,跨越了兩個時代。 你剛才說,放棄一切,背負罵名是什么意思?實在想不明白什么機會會導致上面的情況。 江程安對江懷玉來自一年后的話極其冷靜,對于死亡也極其平靜,冷靜得不可思議。 其實江程安這么冷靜也不是沒有原因。 在妻子被女兒氣得心臟病發作死亡后,他就已經看淡了一切。 江懷玉抿緊了唇,喉嚨干澀。 眼淚模糊了視野,他盯著地板上的倒計時,[00:10:23] 機會其實并不會導致放棄一切,背負罵名,導致放棄一切背負罵名的是得到機會的代價。 代價是什么? 代價是放棄謝眠,接受產生災難的后果,或者出現幾個代替你去死的人的罪孽。 江程安取下老花眼鏡,他看著江懷玉,語言直擊話題中心,值得嗎? 他不問任何事,也不問謝眠,只問值得嗎。 謝眠出現在江懷玉口中,應當是個重要的人。 江懷玉感覺掐住手心的力度輕了,感覺不到痛了,他眼中進了沙子一樣,硌得難受,他側過頭,不去看江程安。 我覺得應該是值得的。 看著我眼睛說話,不要用應該一類的詞。 [00:8:49] 伴隨著倒計時,倒計時旁邊浮現一句話,[你如果覺得不再回到那個世界很痛苦,可以抹掉你記憶] 江懷玉盯著倒計時,覺得倒計時像極了魔鬼爪牙,伴隨在它旁邊的話就是魔鬼。 從臥室照出的光投影在客廳中,客廳在燈光下朦朧,處處仿佛都是十字。 值得。 江程安點了點頭,他站起身,走到床邊,蹲下身,從床頭柜里拿出一本書。 書的名字叫《暴風雨》,作者莎士比亞。① 你來把第二幕第一場讀一下。 江懷玉全身力氣都消失了,他接過書,以前不覺得重,這一刻,江懷玉覺得這本書異常重。 凡是過去,皆為序章。愛所有人,信任少數人,不負任何人① 好了,不用讀了。江程安擺手示意江懷玉不要讀了,只需要記住第一句話。 江懷玉愣住,他意識到什么。書頁上出現兩滴溫熱的眼淚。 江程安自顧自地躺上床,他說:在我睡著后,把我書捐給需要的人,你可以留需得著兩本做紀念。 然后,教輔書幫我給小歡那個孩子,讓她好好努力讀書。 最后,房子不要賣,我得閑了要回來看看。 書頁起先出現兩滴眼淚,隨著江程安的話,上面越來越多的眼淚,潤濕了一大團書頁,字跡都在眼淚下變得模糊。 江懷玉眼前也如同字跡,變得模糊,不過他之前模糊過,現在更模糊,模糊得發痛。 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到。 江程安長嘆了口氣,聲音難得嚴肅,你必須做到。第一,你姥爺我是絕不可能接受有人代替我死,或者因我而產生災難。 我會內疚一輩子,良心不安。 第二,你不應該變成放棄一切,背負罵名的人,你mama我沒教會,你,我希望我教好了。 我期盼你正直善良,無愧于心。 第三,其實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陳年往事,夢到你姥姥來接我了,有時候她變成一只大飛蛾子,夢到我臥室。 我只是怕你擔心,一直沒告訴你。我有預感,遲早會面臨死亡,以防萬一,我給你留了幾句話,就在暴風雨里等會再看吧。我現在要問你更重要的事情。 江懷玉已經哭得不能自已,他擦掉眼淚,眼淚又不受控制流出來,江懷玉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他合上了書,怕眼淚徹底破壞書。 我 隔著一段距離,老人有些花白的頭發在光線下,仿佛閃爍著星光。 他看著江懷玉,道:謝眠是誰? 謝眠是我徒弟。 江程安以為是戀人,他從來沒看到過江懷玉很在意過誰,不再追究謝眠,江程安又問,現在距離我死亡還有多久? 江懷玉哽咽著,在江程安注視下,看向倒計時。 江程安說:作為一名長輩,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選擇。 江懷玉抱緊了書,嗓音嘶啞無力,00:03:00 江程安點了點頭,眼角皺紋極深,這皺紋蘊含了他cao勞的一生。他閉上了眼睛,只有有些干裂的嘴唇在動,像極了一只即將飛走的大飛蛾。 最后三分鐘。 拿上書。 轉身向前,走一步大約為70公分,現在向前走六步,離開臥室。 江懷玉掌心有血流出來,染紅手掌邊。他極其僵硬地轉身,按照江程安所回往前走,沒走一步,他都覺得心里更空,而腳步更重。 走了兩步,江懷玉想回頭,身后傳來江程安的聲音。 不許回頭。 關上燈,帶上門。 我困了。 江懷玉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臥室的,應該是飄出來的,無根浮萍一般,飄過了客廳,飄出了房屋,飄到房屋外。 寒風徹骨,夜色埋沒了全部景物,化作利刃,全部朝江懷玉刺過來。江懷玉覺得冷,他咬著自己手背,讓自己不要再哭,借著走廊微弱的光,江懷玉翻開了《暴風雨》。 《暴風雨》最后一頁夾著張紙。紙頁嶄新,是很普通的作業本紙張,上面用鋼筆寫著三行紅字,紅字字跡工整。 生老病死是很常見的事,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會離去。 如果你相信,晚上抬頭看天。 我存在于浩瀚無垠的星空內。 [00:00:00] 江懷玉剛看完三行紅字,滴答一聲,倒計時結束。 昏暗房間里,微弱星光散在有些陳舊的窗沿,江程安徹底閉上眼睛,睡容安詳。 倒計時在江懷玉預料中結束,江懷玉眼睛痛,眼眶痛,嗓子也痛,干澀酸苦的味道在全身彌漫開來。 江懷玉定定地看著倒計時,他回想著江程安的話,抬頭朝天空望去。天空黑紗似的輕薄,無數星散落在黑紗上,它們距離地球極遠,從地面眺望頭頂星空。 壯麗遼闊。 不再如污水似的渾濁粘黏。 作者有話要說:①出自暴風雨,莎士比亞,第二幕第一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浩瀚星空下,原本讓江懷玉覺得冷的秋季寒風變柔,柔得能夠勾起絲絲縷縷往事。 江懷玉聽到深秋寒風吹榕葉的細碎聲,窸窸窣窣, 有什么東西渙散于深秋寒風中。 江懷玉低下頭,放任自己哭出聲。 修仙界十二境境殿。 界殿中白紗翻飛,氣氛沉悶,十二境排得上名的宗派世家領頭人虛影皆浮現在殿中,看著界殿中懸浮的雪色六棱晶體。 雪色六棱晶體每個面都呈現著不同畫面。 不同畫面所呈現的地方都是人界。 人界絕大部分地區都被黑霧籠罩,黑霧之下,因超出人間所能理解的力量而出現大旱。 地表開出蜘蛛網似的裂縫,植被焉嗒嗒橫在地表,毫無生機的模樣。街道房屋陰影下,面色發黃的人在咳嗽,臉上浮有黑斑,黑斑是死亡的不詳氣息,出現的瞬間必定帶著哭聲。 哭聲中還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詭異聲音。 詭異聲音應該是從地下傳來。 人界現在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有什么感想?境殿殿主問。 能有什么感想,譴責罪魁禍首?凌云宗宗主冷呵了聲。 凌云宗宗主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或者譴責玄魏宗? 玄魏宗宗主在閉關,原定的代宗主符無相看不到人影,劍尊易不平面臨飛升,分身乏術,因此來十二境境殿的領頭人是王尊者王臨川。 王臨川聞言,抿緊了唇,沒說話,盯著雪色六棱晶體。 站在雪色六棱晶體旁的老者彎著腰,謹小慎微道:人間現在不單單大旱,疫病流竄,還有各種妖魔乘機作亂,老拙還請各位快速出手平定妖魔,除掉疫病,還人間一片清靜。 人界靈氣不夠,受法則限制和天道監管,修仙者只能筑基以下去人間,不僅如此,界與界之間不能承受重壓,修仙界也不能大量派人去往人界。要想短時間還人界清靜,基本不可能。 老者暗自揣測片刻,小心翼翼道:一個月人界還是能夠接受。 在場宗派世家苦笑一聲,人界淪陷一大半,要想還清靜,一年。 一年?老者臉色頓時煞白,一年之后,人界還不直接淪為煉獄。 凌云宗宗主道:一年還是少的,只是樂觀算為一年。 老者只覺得眼前發黑,耳朵里響起嗡嗡聲。那求助仙界或者鬼界,再或者魔界、妖界也無力回天? 也無力回天。為防止高界打壓低界,除人界外,其他五界都附加了法則限制,處在天道監管下,與修仙界差不多。 老者頓時覺得一片灰暗。十二境境界殿則陷入更沉悶的氛圍中,片刻,才有人說話。 各宗派世家都挑出筑基以下優秀弟子去人界,爭取在最短時間還人界清靜。 各宗派世家皆點頭應下,六界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敗俱敗,人界都這樣了,也顧不得維護自己利益。 老者這才緩過些勁,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透出憎恨,人界有此一遭,皆是因為謝眠這個罪魁禍首,老拙代表人界懇求各位 他正要跪下,一道清風把他托了起來。 窺星圣門窺星老祖道:傅老放心,就是你不說,我們也不會放過謝眠。 窺星老祖說得極是。 除了我們修仙界,妖魔仙鬼界都會派出得力干將,必將謝眠碎尸萬段,哪怕他返祖了! 攪亂人間,簡直喪心病狂!萬年前的龍族老祖上不敢 如此做? 雪色六棱晶體中傳來一聲輕笑,眾人眼神一凌,看向晶體上的畫面。 落日紅得刺眼,余暉悶熱,鋪滿整個長滿荒草的干裂發黃的荒野。 黑衣青年不緊不慢從荒野邊緣走到眾人視野中,他撐著黑傘,傘上山川白霧流動,給人一種傘在烈日中融化了的感覺。 人畜無害的維持著笑,黑衣青年抬手揚起傘,露出的臉有些蒼白,深邃的眉眼遮掩在傘下陰影中。 諸位,別來無恙。 謝眠的視線仿佛穿透雪色六棱晶體,化作實質,直直落在在場眾人身上,讓人不寒而栗。 十二境境殿中的人都有種被毒物盯上的危險,他們壓下寒意,不可思議的看著謝眠。 以謝眠的修為,人界根本不可能讓他進入,人界只能進入筑基以下的。 他是怎么進入人界的? 難道法則被撕裂出裂縫? 不對,法則如果被撕裂出裂縫,他們定有所察覺。 如果不是法則被撕裂,那就只能是自毀修為入人界,煅骨,從人界從新開始修煉。 迄今為止,敢自毀修為入人界重修的,整個五界只有一個存在。 如今的仙帝訣明。 謝眠看著他們笑,似乎猜到他們所想,他食指輕輕敲傘柄,諸位剛才說把在下碎尸萬段,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