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無力感令人憎惡，好像怎樣做都是徒勞的。

    *

    詹娜手指勾著自己銀色的長卷發，抬起槍口，臉上笑得毫不掩飾：“差不多是時候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追擊了。”

    ——“是應該結束了，但是該被結束的卻是你，小詹娜。”

    詹娜臉色微變：“誰在那里！”

    “呵呵……親愛的小詹娜不可能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吧？”勞爾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著，讓伊萬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但是不管是伊萬還是詹娜女王都只能聽到勞爾的聲音，卻不見他的人影。

    “該死的魔王……”詹娜粉飾著的假面瞬間被從臉上撕碎了，她沒有想到，勞爾竟然能夠從自己締造的幻覺中醒來，現在還要跑來攪亂自己的好事。

    見詹娜女王又將槍口指向了伊萬，勞爾的聲音頓時冷厲了幾分：“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做這種挑釁的愚蠢行為。”

    詹娜保養優越的臉上有一絲扭曲：“愚蠢？呵呵……如果你再不出現，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看看這位先生的腦袋里裝著的是愚蠢還是聰慧。”

    隨著一片黑色的漩渦浮現，勞爾的身影慢慢出現在已經被掀翻的餐桌另一側，他的一只手仍然停留在黑暗的漩渦中，仿佛在拉著什么東西。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的底牌，這是最后的忠告。”

    詹娜臉上盡是不屑：“沒想到魔王也會說出窮途末路的賭徒才會說的空話，真是太可笑了！”

    勞爾臉色不變：“好啊，你可以說我是賭徒，但我倒是要看看你賭得起賭不起。”

    說著，他把陷在黑暗中的那條手臂從漩渦中拉了出來，原來他的右手確實握著什么，但是沒想到竟然是一個人。而他蒼白的手指正牢牢攥在這個人的脖子上。

    這是個年輕的姑娘。

    他的指甲蓋泛著不詳的黑色死氣，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讓人明確地感受到他身上那份屬于魔王的黑暗。指尖在少女白嫩的皮膚上滑動，好似欣賞評估商品一樣捏著她的下巴，讓少女抬高了她的面龐，容貌暴露在光線下面。

    而她脖子上被勞爾掐著的地方，原本白皙的皮膚開始出現黑色的不詳色澤，就像是被掐出死亡的惡魔爪印一樣。

    而同一時間，看到少女容貌的伊萬呼吸一滯。

    他萬萬沒想到又是她：克洛伊。

    可是……為什么會突然挾持了克洛伊？她難道不是藥劑師勞爾的客戶嗎？

    伊萬之所以會覺得難以想象，完全是因為，他是個連靈魂深處里都刻著商人本性的人。雖然他是個吸血鬼獵人，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天天為了藥劑師的那堆生意cao心。

    因此勞爾突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客戶，讓伊萬有些不解，難道這樣就能夠制掣住瘋狂攻擊他們的精靈女王嗎？

    他剛在心里困惑‘詹娜女王怎么可能會因為這個少女受脅迫’，余光就看到的詹娜女王持槍的手臂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和詹娜女王神經質自言自語時的身體抖動顯然不一樣。

    伊萬不用回頭，但是他卻能用野獸般的直覺篤定。

    ——勞爾押對了。

    如果說在這個沒有任何規則的幻覺世界里，詹娜女王是能夠吞噬一切的巨蟒，那么克洛伊就是這條畜生最關鍵的七寸所在。

    但是為什么？

    克洛伊這個普通的少女究竟和尊貴的精靈女王有著什么不為人所知的關系？

    如果回答了這個問題似乎就能夠解決剩下的一切。

    *

    伊萬還沒有想清楚這一點，就感覺到整個萊林格爾行宮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旋轉著，這不同于之前空間崩潰的跡象，讓伊萬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整個幻覺世界正在坍塌，出口就在眼前！

    但是身為幻覺世界締造者的精靈女王卻在出口閃現的那一刻逃走了。

    “該死的，竟然被她逃掉了。”

    終于回到現實中的伊萬捶著休息間密室里的床，床上密密麻麻堆著的魔核頓時掉了一地。而在床旁邊原本讓他們進入幻覺世界的那扇“傳送門”像是被用光了所有的能量，此時已經變成了普通的一面墻壁，也就是說，方才他們所經歷的那個荒誕的幻覺已經被永遠的封閉了。

    “沒關系，我已經知道了克洛伊就是詹娜女王的弱點。”也是造成這個世界分裂出平行世界的癥結，勞爾在心里補充道。

    勞爾此時又恢復了長發黑眸的模樣，他走進伊萬身邊，看到他的南瓜頭，眼睛里多了一絲溫柔的笑意：“不過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發現那個我是假的？”

    連他自己都在幻覺世界里不慎中了圈套，被詹娜入侵了部分的意識，雖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是也足以讓她捏造出來高度還原的幻覺了。由于這些幻覺直接來源于他的意識，所以他其實知道都發生了什么，卻只能獨自心急地旁觀。

    因此伊萬竟然能夠發現，這是讓他始料未及的。

    “你不會做吻手禮那種事。”伊萬的答案出乎意料的簡單粗暴，他想了想，又糾正道，“不是說不會做，而是吻手禮這樣矜持的事情可能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會做，但是現在嘛……”

    伊萬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已經恢復黑發黑眸的魔王陛下，視線停留在他嘴唇上之前在休息室里被自己撕咬留下的傷口，客觀評價道：“我們一般都是比較激烈直接的方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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