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如劍一般屹立在百官之首，仰頭看著那躍動的白色身影。清河的舞蹈名為“祝雨”，通常會在求雨的祭祀上跳動，此時的人們認(rèn)為，跳舞的人穿著白色衣物，帶著鬼面，跳著不似凡間之舞，可以迷惑上蒼，讓他們誤以為求雨的是天上的神仙。跳舞之人越是在舞動過程中脫離人的身份，求雨的成功率就越大。

    小皇帝瞇著眼睛看著那怪異又充滿生機(jī)的舞蹈，只覺得若是以“不似人間之物”來評判的話，那清河真的不愧于國師之名。

    除了面具和發(fā)尾上的裝飾，清河整個人都是雪白色的，這種純凈至極的色彩反而愈發(fā)映襯著那唯二的兩個顏色是如此的鮮艷奪目。他簡單束起的雪白發(fā)絲隨著舞蹈的動作而在他周身躍動著，發(fā)尾上點(diǎn)綴著的那個碩大的藍(lán)寶石在他舞動時，就宛如一個環(huán)繞著他雀躍的水精靈。鬼面具只在雙目處開了口，將清河那夜空藍(lán)色的眼睛露出。

    明明相隔如此之遠(yuǎn)，但蘇洵卻能肯定，清河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身上。

    明明是取悅神靈的舞蹈，舞者的眼睛卻緊盯著地上的人君。

    這種認(rèn)知讓蘇洵內(nèi)心出現(xiàn)了些微的雀躍之情，他也是一個正常人，也喜歡被人恭維的感覺。而相較于蕭不聞那直白而外放的討好，清河的動作更加內(nèi)斂隱晦，卻也在某種程度上更加大膽。

    總之，這個暗暗的馬屁把小皇帝拍的舒服極了，他忍不住在心中為清河的業(yè)務(wù)能力點(diǎn)了個贊。

    整個祭祀儀式一直從清晨持續(xù)到傍晚，清河在高臺上足足跳了一個多時辰的舞。舞步的最后，清河做出來一個漂亮的躍起的動作，整個人宛若一朵在空中綻放的白花，又好似墜落于地碎開的水珠。舞畢，清河摘下鬼面具，在臺上火光的映襯下，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蘇洵。

    周圍的奏樂聲再次發(fā)生轉(zhuǎn)變，從剛剛的縹緲空靈，變得恢弘壯闊。

    現(xiàn)在，是屬于人的時刻了。

    蘇洵目光灼灼，在百官的注視下緩緩走上高臺，接過清河遞上來的香，插到最前方的香爐中。

    高臺上，各色糧食繪制了一副疆域圖，位居中原的禹朝，位居西北的威朝，占據(jù)南部丘陵的蒙朝和邊塞十八部統(tǒng)治者的古爍朝接在其列，每一個國家上都擺放了精美的青銅柱，柱上擺放了獻(xiàn)給上天的犧牲。

    蘇洵看著那高高的青銅柱深吸一口氣，之所以選擇今日祭祀，是因?yàn)榘凑涨搴雍蜌J天監(jiān)的推測，今日晚間至明日清晨是最有可能下雨的，若是他在祭祀后便能立馬降下一場雨，無論大小，都足夠洗刷掉之前的言論。

    蘇洵微微抬頭，看著已經(jīng)變得昏暗的天空，天空上的云朵一小團(tuán)一小團(tuán)地，看上去實(shí)在不像是會降雨的樣子。

    清河看著小皇帝的動作，在一旁輕聲寬慰道：“陛下不要緊張?！?/br>
    蘇洵點(diǎn)點(diǎn)頭，他不緊張。為了這一次的祭祀，他做足了準(zhǔn)備，就算祭祀后沒有降雨，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接下來真正震撼人心的神跡，早就由柯南親自去辦了。

    清河接過一旁準(zhǔn)備好的鮮血，在指尖抹上一點(diǎn)后，按在蘇洵的眼尾處稍稍向后帶去，又在蘇洵的額間向下劃出一道束痕。

    由修為深厚的人親自抹上“天眼”，這之后，蘇洵便獲得了可以與天地溝通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躬身朝著東方行禮，在恢弘的樂聲中緩緩念著祈雨的祭文。

    祭文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由慕容澈親自執(zhí)筆。隨著小皇帝那清澈的聲音，一句句優(yōu)美的詞句夾在在歌聲中傳了出去，侍立在兩側(cè)的道童將祭文的原稿燒掉，以保證這些文章能被上蒼看到。

    念畢，蘇洵抽出腰間長達(dá)一米六的禮儀用劍，也同樣跳了一小段祈雨的舞蹈。

    那層疊繁復(fù)的衣物隨著他的動作綻開，那被腰封裹住，即使穿了足足九層衣物也依舊細(xì)的驚人的腰肢靈活而有力，幫助小皇帝優(yōu)雅而自如地做一個又一個高難度的動作。

    清河雙手自然地垂落在身側(cè)，靜靜地看著舞動的小皇帝。那一身繁復(fù)絢爛的衣物絲毫沒有奪取小皇帝的色彩，這些華貴的衣物只有蘇洵一人能將其穿上卻不顯可笑，也唯有那張邪艷至極的臉，那對耀眼若光的雙眸，才能將這帝王的服飾穿出若北斗旁的群星之感。

    如此近距離地觀看著這一場視覺盛宴，清河的心跳都不免隨著蘇洵的每一次回眸，每一個下腰而停滯或加快。短短一刻鐘的舞蹈，清河此時的心跳竟比之前跳了那一個多時辰后還要快。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為何陛下生來體弱。這般耀眼之人確實(shí)不應(yīng)生活在凡間，若是天神垂眸，怕也要被陛下的風(fēng)姿所折服，想要將其擄到天上去吧。

    蘇洵舞動時，每隔一段節(jié)拍，便會揮劍指向一個國家，被指到的國家上擺放的青銅柱便會兀地燃?xì)饣鹧?，那鏤空的青銅柱被火焰灼燒成了金紅色，宛若一條條佇立的火龍。

    舞畢，蘇洵站在火住中央，任由那火焰為他面龐澆上搖動的金沙。

    轟隆——

    一道銀色的閃電墜落在他身后，蘇洵就這般站在高臺上，站在這疆域的中央受著百官的仰視，在一片銀白色的森羅背景下，緩緩地睜開眼睛。

    第40章 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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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雷鳴聲陣陣響起，臺下的百官震驚地看著天空上迅速匯聚的云層，閃電在云層中不停穿梭，不一會兒，原本干燥的空氣變得潮濕，絲絲微涼的液體從空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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