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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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比陛下更清楚。王沐之目光極其平靜,你回去準(zhǔn)備吧,我再進(jìn)去陪陪陛下。 嗯。王承宣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老祖宗,你別太難受,畢竟生死有命。 難受?王沐之挑了挑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怎么會難受,王家是陛下的心腹,我忠于陛下,自然是陛下在哪,王家就在哪。 王承宣不解其意,但在王沐之嫌棄催促的目光之下,轉(zhuǎn)身朝著宮外走去。 王沐之重新回到寢宮,明黃的綢被輕飄飄地蓋在白發(fā)天子身上,天子的臉色蒼白的不見一絲人氣。 如果小舅舅當(dāng)初學(xué)醫(yī)就好了,也不至于每次都對陛下的病情束手無策。王沐之苦笑一聲,活了兩世,卻依舊活的一塌糊涂。 謝珣極緩地睜開眼,你不是已經(jīng)改變了北燕國的未來,也不算是活的一塌糊涂。 官場沉浮這幾年,王沐之自然不像當(dāng)初那么天真好騙,若不是陛下有意為之,臣哪有本事說服陛下。 床上的人低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而后漸漸沒了聲息。 王沐之怔了很久,才緩緩地跪了下去。 陛下,慢走。 轟隆一聲,本就被烏云籠罩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王承宣才走到宮門口,便聽到了鼓聲,渾厚激揚的鼓聲卻又含著一絲悲涼之意,一下又一下。 王承宣站在原地,默數(shù)著鼓聲,足足二十七下,他在王家書房看過北燕國國志,三下鼓聲代表皇后亦或是太后去世,而二十七下,唯有天子駕崩之時才會 王承宣余光瞥見宮門口值守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望后方。 明明剛才還在與他說話。 趙亦澤也不過剛回到府上,前腳剛踏入府中,下一秒便聽見了響在京城上空的號角聲。 天子駕崩,全城戒嚴(yán)。 相國大人。騎馬而來的黑鷹衛(wèi)首領(lǐng)翻身下馬,他將身上的包袱取下來遞給趙亦澤。 你走的太快了,有樣?xùn)|西忘記拿了。 趙亦澤伸手接過,是什么 趙亦澤解開包袱的手停住,從包袱露出的一角看到了一塊明黃,加上手感,趙亦澤幾乎立馬意識到自己手里的是一份圣旨,再聯(lián)系那號角聲,心中頓時大震。 陛下他 還望相國大人不要忘記陛下的托付才是。獨眼男人打斷他的話,意有所指道。 獨眼男人說完這一句,便又騎馬離開,趙亦澤捧著包袱良久,這才步履蹣跚地進(jìn)了府中。 相公,你回來了?清雅的女子領(lǐng)著兩個丫鬟從里頭走出,瞧見趙亦澤的那一刻頓時變了臉色,連忙快步上前接住從趙亦澤手中掉下的包袱,一邊看向被丫鬟扶住的人。 相公,你怎么吐血了? 莫擔(dān)心。趙亦澤擦了擦嘴上的血跡,只是深信我的明主去了,一時心中大震。 女子怔愣一下,而后感覺手里的東西被拿去。 這東西,還是為夫收著。趙亦澤眉眼極淡,我不希望用到它,希望即將回來的那位也懂。 停靈七日,而后皇陵開啟。 自出生起,因一頭白發(fā)被視為不詳?shù)奶熳訉⒂肋h(yuǎn)長眠于地宮深處。 王承宣隨著靈柩一同進(jìn)入了地宮之中,靈柩是王沐之不知從哪尋來的千年寒玉所制,與他穿越前所見的玉棺一模一樣。 王家。 王承宣沒有想到王沐之那日的話,竟然是在打著這個主意,他竟然會讓整個王家成為守護(hù)皇陵的護(hù)陵人。 總不能是因為他之前所說的考古,讓王沐之起了這個想法吧? 王承宣有些驚疑不定的想著,總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雖然他強(qiáng)調(diào)了很多次,之所以進(jìn)入陵墓是為了搜索更多信息以便了解那個朝代,。 然而王沐之卻死心眼地認(rèn)為他打擾了墓主人的沉眠,與盜墓者沒有兩樣。 一聲巨石落地的轟鳴聲打斷了王承宣的走神,他知道這是外面的斷龍石被放下來了,皇陵已經(jīng)關(guān)閉,他沒有退路了,若是回不去就會被憋死在這地宮。 那可就真成殉葬了。 王承宣不敢再多耽擱,他走到玉棺前,玉棺內(nèi)寒氣彌漫,隱約可見里面的身影。 王承宣抬起手,做足心理準(zhǔn)備之后,在食指上狠狠一咬,片刻之后,牙印處冒出了點點血跡。 他本來是想帶個匕首放身上的,然而在進(jìn)入皇陵之時,被那個黑鷹衛(wèi)首領(lǐng)沒收了出去。 王承宣伸出帶血的手,緩緩地朝著玉棺按下去,即將接觸的那一刻,一只大手狠狠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對陛下的靈柩做什么? 王承宣看著面前的獨眼男人,嚇了一跳: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要是不進(jìn)來,豈不是讓你褻瀆了陛下的靈柩。獨眼男人咬牙切齒地將王承宣拉開。 可是只有這樣,我才能回去啊。王承宣破罐子破摔道。實話說吧,我穿來之前,就是因為誤碰到這個玉棺,只是那時我還不知道玉棺的主人會是 那也不許,你的血會污染了陛下的沉眠之處。獨眼男人攔在玉棺之前,取下隨身佩劍豎在面前。 除非我死在你前頭,否則你別想靠近。 可是你家主人都同意我進(jìn)來找回家的契機(jī)了。王承宣簡直崩潰,而且你怎么進(jìn)來的?皇陵不是關(guān)了嗎? 是關(guān)了。獨眼男人瞥王承宣一眼,至于我為什么在這兒,黑鷹衛(wèi)是陛下的護(hù)衛(wèi),作為黑鷹衛(wèi)首領(lǐng),自然是在跟在陛下身邊。 這不就是送死嗎? 王承宣瞠目結(jié)舌,簡直是瘋了。 他根本不能理解古人這種偏激的殉葬想法。 在他看來,即便是給皇帝做事,那也不過是打工的一種,誰打工還會因為老板死了所以自己也去死的? 獨眼男人并不理會他,他雙手合搭在劍柄上方,整個人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立在玉棺之前,仿佛任何事都不能讓他離開半步。 然而,地宮中的空氣愈來愈稀薄,就這么短短一會兒到耽擱,王承宣就已經(jīng)感覺到呼吸困難了。 如果再拖下去,他絕對會死在這里。 王承宣咬一咬牙,想起某樣?xùn)|西,眼睛一亮,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聲音回蕩在地宮之中,然而獨眼男人連眼睛都未睜開。 王承宣有些氣餒,但還是接著開口,我穿越之前,跟大師學(xué)了一個聚靈陣法,可以讓你死后也有意識守著這座皇陵,要知道我自后世而來,而后世記載,大多數(shù)皇陵都被盜墓者光臨過。 這樁交易你絕對不虧,我也沒有想做別的,不過是按個手印而已,即便沾了血跡,也立馬可以擦掉。 好。黑鷹衛(wèi)首領(lǐng)睜開眼,你說。 王承宣一喜,沒想到一時好奇心所學(xué)的東西竟然讓他重獲生機(jī),他連忙將聚靈陣法告知于獨眼男人,又幫著布置聚靈陣法。 布置陣法需要好幾件玉器,好在陪葬品中有大量的玉器,而且正中央的靈柩是千年寒玉所制,必定靈氣充足,用來鎮(zhèn)住聚靈陣再合適不過。 陣法一成的那一刻,本來呼吸困難的兩人俱是身心舒暢,獨眼男人察覺到這股變化,眸色變了又變。 看來你并不是騙我。 他向旁移了一步,王承宣指了指玉棺,我可以試了吧? 獨眼男人沒說話,王承宣當(dāng)他默認(rèn),重新將食指搞出血后,伸出手緩緩朝著玉棺按去。 這回沒有人阻止他,王承宣順利地按在了玉棺之上,冰冷的寒意順著手心涌上全身,王承宣被凍的打了個冷顫,而后一股熟悉的眩暈感傳來,王承宣瞬間失去了意識。 地宮之中,白光大作,等到白光消失,那個與王沐之容貌相似的青年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獨眼男人連忙朝著玉棺上被王承宣手觸碰的地方看去,只見那兒干干凈凈沒有一絲血漬,這才放下了心。 還好沒弄臟。然而親眼看到王承宣用帶血的手指碰過,獨眼男人還是想擦一擦,奈何伸出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的是鎧甲,這才作罷。 獨眼男人走到臺階之下,將劍插入地面,雙手搭在劍柄之上,即使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死亡,僅剩的那只眼里卻是無所畏懼。 吾主沉眠之處,便是吾永世守護(hù)之地。 第50章 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幽深的懸崖之下,一個白發(fā)男人持著一把帶血的劍步履從容地穿梭在亂石雜草之中。 若近前一看,那青年的胸口上還有一團(tuán)因為時間太久凝固發(fā)黑的血跡。 謝珣停下腳步,陰暗的光線之下,他看見了一汪寒潭,這具身體自從掉落懸崖以來,已經(jīng)滴水未進(jìn)。 喝足了水,似乎暫緩了腹中的饑餓感,身上的力氣也回來了些許,謝珣這才有空回想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內(nèi)容。 這是一個人妖仙共存的世界,這個身份從前是望仙城內(nèi)回春堂里的大夫,至于這個從前,那便得從十八年前說起。 原主自小失去雙親,跟隨著爺爺長大,他爺爺是個大夫,他創(chuàng)立的回春堂在望仙城也大有名氣,原主從爺爺那里學(xué)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后來他爺爺去世之后,原主以十六歲的年紀(jì)便成了回春堂的主人。 原主心地善良,雖然接手回春堂之后忙的不可開交,但是每逢月底那幾天,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外出義診順便在回程途中采些草藥。 事情就發(fā)生在某一天義診歸來的途中,原主在歸來之時救了一名女子。 女子傷勢極重,好幾處致命傷,而一張臉也被不知名的利器劃了七八道傷口,皮開rou綻血rou模糊。 這等情形,若是換個人早就嚇跑了,但是原主是一名救死扶傷的大夫,也自然不會有見死不救的可能。 他將那女子扶上了自己的馬背,將她帶回了回春堂好生醫(yī)治。 而這便是原主命運轉(zhuǎn)折的開始。 原主治了那名女子足足大半個月,總算是讓那名女子恢復(fù)了意識。 而這時,原主也知道了女子的姓名,雖然他將女子救醒了,但是女子臉上的傷卻留下來許許多多的傷痕。 原主本以為對于女子來說這會是一種打擊,然而對方卻出乎意料地對于已經(jīng)損毀的容貌并不放在心上。 女子從不懼外人目光,即便偶爾見到原主其他的病人,亦從來都是言語溫柔態(tài)度從容,偶爾還能在病情之上為原主指點迷津。 紅粉骷髏不如得一知己,原主也并非在意相貌之人,一來二去,時間久了兩人竟互生了情愫。 女子說她在人間并無親人,原主亦是孤身一人,毫無阻力之下,兩人成親拜堂。 成親后半年,女子便懷了身孕。 然而原主甚至高興不到兩個月,某一日外出義診歸來,發(fā)現(xiàn)回春堂幾乎被夷為平地,藥灑了一地,而本該在回春堂里幫忙抓藥的妻子也不見人影。 原主問遍了周圍的人,都說只聽得一聲巨響,回春堂便倒了。 原主遍尋不到人,妻子失蹤藥鋪被毀,一連串的打擊之下原主一蹶不振,最后淪為了一名酒鬼。 但是就在他妻子失蹤的二十年后,一個持著劍的俊美男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將醉醺醺的原主帶到了望仙城外的懸崖邊。 懸崖的風(fēng)極大,將原主二十年來都未曾清醒過的腦子吹醒了。 男人自稱是女子的師兄,原來女子根本不是普通人,她是一名修士,是修仙界第一大門派滄瀾宗的掌門之女。 而她之所以失蹤,也不過是因為被滄瀾宗的弟子找到,而回春堂,也是因為女子同滄瀾宗弟子發(fā)生爭執(zhí)的過程中不慎被毀。 男子又說云水遙早已經(jīng)嫁給了他,兩人感情極好,連孩子都有了。 原主并不相信,然而,那名男子卻并不是好心來告知原主消息的,他根本不在乎原主是否相信。 他是來殺原主的,而原主不過是一名手無寸鐵的普通大夫,在修士手里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被一劍穿透心臟,而后被打下了懸崖。 然后,謝珣便穿了過來。 知曉劇情的謝珣自然是知道那個男人滿口謊言,原主的妻子根本就未曾嫁過他,至于他為什么要殺原主,純粹是因為他是原主妻子云水遙的暗戀者。 作為修仙界的天才,心上人卻喜歡上凡間一個普通的男子,甚至還不惜冒著修為受損的風(fēng)險為其生下孩子。 求而不得因愛生恨,男人便想出如此下策,試圖絕了云水遙的希望,令其徹底死心。 原主荒唐十幾年,身體底子早已經(jīng)毀的不行,被刺了一劍又被打落懸崖,剛一落地便含恨而終。 而恰好,當(dāng)初謝珣為了擺脫系統(tǒng)對它做了點手腳,導(dǎo)致系統(tǒng)出錯,直接降落在這個世界,借用了這個身份。 不過,當(dāng)初系統(tǒng)糾錯太快,他才停留了個把月,便被系統(tǒng)帶走了,都沒來得及做點什么。 謝珣對這個世界的修仙之道很有興趣,并且借用了人家的身份,總得回報一下人家。 就例如,將原主那個被關(guān)在宗門禁地的妻子救出來。 說不定還能體驗一下讓天命之子當(dāng)兒子的感覺,畢竟這個世界的男主正是原主那個兒子。 人間與修仙界相去甚遠(yuǎn),他作為一個普通人,只怕還未找到修仙界的入口便已經(jīng)老死在路上。 謝珣嘆了一口氣,只可惜當(dāng)初系統(tǒng)的嘴太嚴(yán),他除了知道點粗略劇情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沒套出來。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得從這懸崖底下找到出路上去。 都找找,誰要是下去找到本公子那把扇子,本公子重重有賞。青年的聲音從懸崖上飄下來,帶著點富家子弟的驕縱之氣。 謝珣抬頭朝著懸崖上看去,一條長長的繩子被放了下來,而后又有幾個人極緩地趴在了繩子上方,順著繃直的繩子緩緩下滑。 謝珣有些詫異,來懸崖底下找扇子,這個富家子弟莫不是腦袋有毛病,大白天的跑到這山旮旯來扇扇子? 謝珣并未躲藏,只靜坐在寒潭邊,下來的幾個仆人幾乎瞬間就發(fā)現(xiàn)了他。 那兒好像有個人?仆人們緊緊靠在一起,極緩慢地朝著寒潭的方向挪動,你,你是人是鬼? 是人。謝珣答道,我不小心掉在這懸崖底下,不知可否借用幾位的繩子上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