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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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銳背抵在水泥墻上,雙手緊緊抱著腿部將自己蜷縮著一小團,臉頰泛著火辣辣的疼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半小時前發生的一切。 自從在玉石廠聽從了好友謝可越的提議后,這半個月來,原銳都在為能夠參與自家玉石設計的項目而努力。 謝可越說得沒錯,他想要和路照安并肩,也想要為自家產業出一份力。 于是他仔細研究了相關的投資案例,并且和謝可越談妥了出資入股后的一切權益分配,這才帶著十足的信心去尋求原璞光和路照安的同意。 在原銳看來,自己的父親和師哥才是原家當家作主的人。 即便他規劃得再清楚、幫忙的想法有多明確,在簽訂合同這樣的大事上,依舊需要獲得他們的首肯和支持。 原銳特意預約了帝京大酒店的頂層包廂,就是想要在相對正規的場合談論這事。 但他沒想到,自己所有的規劃和努力,在現實面前都化為了泡影。 一天到晚折騰這個、折騰那個的!你自己想想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以為你師哥該做玉石設計是兒戲嗎?你覺得有意思了插一腳,到時候沒意思了又隨手丟掉,然后呢?讓我們給你收拾爛攤子嗎? 我告訴你!拉外人入股這事沒得商量!我不允許! 謝先生,我兒子不懂商業方面的利弊,也不是個玩心眼的人,原某請你打消這個念頭,我們原氏連累不起你! 飯桌上,事情才提了個開頭就被否決。 原銳試過解釋,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句強過一句的否認,到最后原璞光的強硬反對都快落到謝可越的身上了。 滿心失望的原銳一忍再忍,終究還是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不滿。 就因為我學不好玉雕,所以在你眼里我從小到大做什么都是錯的!是嗎?我再用心、再努力想要嘗試,都會被你一桿子打死! 爸,在你的眼里只有路照安,什么東西你都只想著路照安!他想做玉石設計就是對的!我才提了個開頭你就立刻否決! 是,現在的原氏是他在管理,我不過是你看不上的廢物!怪不得外人都傳他是你的私生子,你把一切都給他算了!我才不稀罕! 啪。 巴掌聲仿佛還在耳邊持久回蕩。 原銳捂著已然有了腫脹感的臉頰,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在心底急速蔓延。 他整個人蜷縮成更小的一團,將臉埋在膝蓋上嗚咽,像是一只受了傷卻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得只有夜風作伴的天臺忽地多出一道詢問聲。 都多大的人了?還躲在這里偷摸哭呢? 坐在地上的原銳肩膀一僵,慢半拍地抬了眼。 天臺只有盞近乎微弱的老式燈,燈光散下,足夠讓兩人看清彼此的存在,是施允南。 原銳想要強撐自尊,你怎么來了?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這個問題一出口,他自己就想到了答案。 說來也巧,今天施允南和他的伴侶、家人也在頂層包廂用餐,晚餐開始前,兩家人曾經在電梯口打過照面。 不僅如此,就連原璞光甩向他的那一巴掌,也正好被用餐結束的施允南等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原銳瞥低視線,忍不住嘲諷了自己一句 真夠丟人的。 思緒翻涌間,一打冰啤酒從施允南的手里落了下來。 酒店大廳前臺說沒看見你下來過,其它層又都是客房或者宴廳居多,我想了想,你應該只能往上跑。 施允南抽出其中一罐冰啤酒,蹲下遞了過去,給。 兩人的關系不算深交,但施允南居然愿意跑上來找他? 原銳詫異了一瞬,又覺得自己的臉面都在今天丟光了,沒什么好掙扎的。 他破罐子破摔地接過施允南的冰啤酒,什么嘛,啤酒哪里能喝夠味? 施允南說是安慰,但還在一如既往地懟他,那你別喝,正好敷敷你的腫臉,丑死了。 原銳動了動嘴皮子沒吭聲,只是將啤酒敷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涼意驅趕了火辣辣的腫痛,卻難以將他的思緒從萬丈冰淵里拉扯出來。 如果有烈酒就好了,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原銳沒由來地晃過這個想法,與此同時,施允南將一瓶白酒塞到了他的手里,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默契。 拿著吧,度數最高的,喝醉了我不負責。施允南說。 原銳笑了笑,壓低的嗓音里含著一絲哭腔。 他拆開白酒瓶蓋,也不管自己的酒量如何就一股腦地灌了下去,濃烈辣口的酒液順著喉嚨一路下墜,如同燎原的火燒得他暈頭轉向。 坐在對面的施允南沒有阻止,原銳干脆也就繼續喝著。 人的心里藏了事,自然就容易醉酒。 沒多久,原銳就帶著醉眼看向了施允南,又苦笑了兩聲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落魄到沒人要的時候,居然是這人出面給了他此刻的陪伴和安慰。 原銳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傾訴起來。 他被酒意驅使著說了很多。 從自己身為老來子與生俱來的責任和壓力,到初學雕刻技藝時的懵懂和無措。 他記得小時候刻壞了走線就得用柳條抽手心,也記得指腹一次次被磨出血泡的痛苦。 他記得身為師哥的路照安是怎么表現得優秀,又記得自己是怎樣在長輩們的不滿中淪為平庸。 從小到大,原銳聽慣了旁人對于路照安宛如家常便飯般的夸獎,而比夸獎更加習以為常的,是父親給予他的否定。 后來,身在叛逆期的原銳真切厭煩了帶給他痛苦折磨的玉雕,他用那近乎可笑的叛逆來拒絕這門技藝。 反正追不上了。 就讓路照安一個人擔著吧。 原銳知道自己叛逆期的想法特別差勁、沒擔當,因此讓原璞光對他變得更加失望,可他為了那點僅剩的自尊心不甘認輸。 以至于到了最后。 即便他鼓起勇氣想要做實事,在家人的眼里也成了玩笑。 施、施允南。 原銳抬眸看向面前人,眼底積蓄著眼淚又不肯下落,在你們外人眼里,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差勁到無論多么努力,都沒有人愿意相信他也想認真做一回事? 批判和否定的次數太多了,連他自己都失去了肯定自己的勇氣。 天臺上的風持續刮著,而酒意逐漸上頭,塵封已久的傾訴欲開了閘就開始源源不斷地溢出。 原銳不記得自己和施允南說得多少話,也不記得自己是何時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他只覺得自己趴在了一個結實的臂膀上。 鼻端是熟悉的雪梨檀香味,輕飄飄的,讓他心甘情愿沉淪放松的氣味。 師哥 囈語聲傳到耳畔,路照安的步伐驟然停頓,眼底掠過一絲復雜的微光。 原銳和原璞光發生矛盾后,他第一時間就追了出去,只可惜還是慢了些,直到他搜遍了周圍的地段,才被施允南的一通短信喊上了天臺。 原銳喝醉了酒,又哭又鬧了好一陣子才消停。 在路照安的記憶中,原璞光即便動再大的火都沒打過原銳,對方臉上的腫依舊沒有消,可見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又得受多大的委屈。 銳銳? 路照安掂了掂背上的人,確認對方在睡夢中依舊圈緊了自己,乖,師哥帶你回家。 車子停在四合院門口的時候。 原本沉在睡夢中的原銳就突然醒了,他眼色迷離地觀察了好一會兒,直到身側的路照安出聲,他才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無形中的沉默延續著。 睡夢里,晚餐包廂里的一切都在重新上演。 原銳甚至還夢到自己才是被抱養的那一個,因為怎么樣都雕刻不出滿意的玉雕作品,原氏夫婦和路照安對他越來越冷漠,最終還收拾行李讓他滾蛋。 夢是假的,但帶給原銳的痛苦卻無比真實,仿佛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一模一樣的情況。 等到路照安繞來打開車門,原銳還沉浸在夢和現實交織的迷網中無法抽離,你走開!別在這里假惺惺。 他一把推開路照安,搖搖晃晃地朝著里屋沖去。 路照安怕他出事,連忙跟了上去。 原銳幾乎是撞開自己的臥室門,卻因為重心不穩狠狠摔在了地上,倒地時手肘膝蓋不慎磕上了柜角,瞬間就蹭破皮、滲了血。 路照安眉心狠狠一擰,還沒等他上前攙扶,原銳就忍著痛苦爬了起來。 他打開自己的衣柜,踮著腳去取最高處放置的行李箱。 小銳,你做什么? 路照安攏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行為。 我說了!你別在這里假惺惺攔我!原銳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再次掙脫了路照安的禁錮。 他跳起將行李箱拉出。 意識到危險性的路照安本能性沖上去一護。 嘭哐。 行李箱先是砸在了路照安的后頸和肩膀上,隨即才重重摔向地面。 鈍痛感傳來,提醒著路照安要是護不及時,這箱子鐵定又得讓原銳遭殃。 路照安的余光瞥見原銳已然破血出血的手肘,難得爆發出一絲強硬。 原銳,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 原銳聽見路照安前所未有的強勢語氣,瞬間逼紅了眼睛,你有什么資格兇我?我收拾東西離開,給你在這個家里騰位置! 路照安一下子強硬,心疼服軟,是我錯了,我沒有要兇你的意思,手肘疼不疼?我們先處理傷口,行不行? 小銳,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原銳嗤笑反駁,他伸手指了指路照安,你,路照安,我爸媽放在心尖上疼的寶貝徒弟。 我,原銳。原銳又指了指自己,沒人要的垃圾,除了這個姓,我沒點本事和這個家里沾得上邊。 原家早就沒有他的位置了,早就沒有了。 原銳靠近了路照安半步,用力地點了點自己心臟,手肘不疼,疼得是這里,你懂嗎? 你不懂,你路照安怎么可能會懂呢? 你提出要做玉石設計,我爸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我忙前忙后半個月,帶著投資想要幫個忙,結果一個巴掌就把我打醒了。 我的存在是用來襯托你的,我只要在這個家一天,我就得時時刻刻活在你的陰影下! 原銳的眼眶越來越紅,卻固執抬頭盯著路照安,路照安,你滿意嗎?你開心嗎? 令人窒息的沉默傳開,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讓原銳再次站不穩腳跟。 路照安眼疾手快地將原銳壓坐在床上,隨即用指腹抹去他眼底的霧氣,小銳,你聽我說 原銳擋開了路照安藏著溫柔力度的手,認命自嘲,沒什么好說的,如果可以,我寧愿不是原璞光的兒子,更寧愿沒你這個師哥。 四目相對。 恍惚間,路照安想起六歲時的原銳,那個整天眼巴巴地跟在他身邊的原銳。 那個時候的原銳剛接觸到玉雕這個行業,兩人剛按照行內規矩改口以師兄弟相稱,沒有任何對比存在。 有一天,路照安帶著原銳在兒童樂園玩時,曾經被路過的同校酸著嘲諷是個寄人籬下沒人要的野孩子。 邊上玩耍的原銳年紀雖小,但感覺到有人在欺負自家師哥,撿起石子就是一通亂砸,最后還是路照安抱著他離開那片是非之地。 師哥,為什么他們說你是沒人要的小孩? 銳銳乖,別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