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發(fā)變得不那么長之后，他對著鏡子，能夠清楚地看見自己頭皮上有一道縫合過的印記，蜿蜒曲折并不美觀，甚至有些丑陋。

    衛(wèi)生間里，都是被他剪斷的頭發(fā)，裴無涯靠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的頭皮。

    當旅館里的沈笑消失之后，沈笑的一部分記憶也來到他的腦海里，只是那記憶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他能看見和小丑討價還價的自己，也能看到自己的一些畫面。

    當時他算了下時間之后，有些地方他不太明白，按照自己與小丑的約定，自己選擇消除記憶，重新開始副本游戲之后，沈笑才開始復活。

    ——那為什么，等他真正進入游戲，來到封壽村副本的時候，沈笑已經(jīng)通關了游戲，變成了特別安全調(diào)查員？

    自己那個時候在做什么？空白的時間，他去哪里了？

    但現(xiàn)在，裴無涯看著鏡子里，自己頭頂上的疤痕，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某種答案——他或許在那個時候，真的無法繼續(xù)游戲了。

    他也許正在被院長拉著做實驗，至少頭頂?shù)氖中g(shù)疤痕沒有開玩笑，院長最擅長的，就是把一個人的大腦植入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里，從而讓他們共享記憶。

    就像他曾經(jīng)對謝如海做的那樣。

    但裴無涯覺得自己沒有記憶……自己的過去幾乎是空白的，只記得自己上的是市一中，但事實證明這是假的。

    他記得自己是做探險直播的，包括自己還有一個朋友是錢小樓。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jīng)在一家名義上是療養(yǎng)院的精神病院待過，那是他的舅舅把他送進去的地方，因為他從小就顯得不正常。

    他會和一些人，他們可能看不見的人說話。

    ——是的，他對于小時候的記憶也是模糊的，他記得自己當時似乎和什么人說過話，也記得自己好像坐在某個人的腿上，兩個人很親昵。

    但那記憶都是那么模糊，甚至讓裴無涯偶爾覺得，那是自己在精神病院里待久了之后的幻覺。

    他的眼睛因為睡眠不足，已經(jīng)充滿了紅血絲，他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伸手摸了下鏡子里自己的頭發(fā)。

    “所以我忘記的是你，是嗎。”手機被他放在洗手臺上，淺金色的發(fā)絲逐漸蓋在了屏幕上，但依舊能夠看出來，電話還在通話中。

    他沒有增加記憶，只是丟掉了記憶，按照副本游戲的規(guī)則，即便是從頭開始，也只是忘記自己經(jīng)歷過的副本，讓他以為自己是個新人玩家。

    而不該是這樣，連小時候的事情也想不清楚。

    那一切的解釋只能是這樣，那個小小的，針對自己的手術(shù)，還清除了一部分自己小時候的回憶，讓他記憶里的，關于精神病院的畫面都是那么模糊不清。

    裴無涯放下手里的剪刀，手機一直是外放的狀態(tài)，他知道自己剛剛說出來的話，林淵肯定聽見了，但對方還是很安靜，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就在他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

    電話那一邊，突然又響起了一聲可笑的鴨子叫聲。

    是那種最劣質(zhì)便宜的塑料玩具鴨子，被擠壓之后發(fā)出的聲音，響起在了電話的另外一邊。

    裴無涯低頭看著洗手臺上的手機。

    “真的是你。”

    和我在那個精神病院里，相遇的那個人，是你。

    *

    作者有話要說：

    第174章 老師也沒有發(fā)現(xiàn)

    174那聲可笑的鴨子叫聲之后,電話那邊再也沒有了多余的聲音，直到確認對方不會再做出回答之后，裴無涯才掛斷了電話。

    他看著鏡子里,神情有些狼狽的自己，摸了下層次不齊的頭發(fā)。

    他的心底還有疑問,但他知道,林淵不會在回答自己。他記憶里那個模糊的身影真的是林淵,那個時候林淵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精神病院中？

    他知道這些問題,只有自己才能找到答案。

    ……

    他是在星期三的中午前往的青藤高中，這次他沒有叫上任何人,只有他自己獨自一人前往。

    裴無涯還記得自己曾經(jīng)收到的那段錄像帶,以及那兩個參加同學聚會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亡的倆兄弟,青藤高中的大火是從宿舍樓里燒起來的,但因為是小長假,所以死傷的人數(shù)并沒有猜想的多,最后的說法是，一共有10名學生在這個意外中喪生。

    但他還記得，當時這倆這兄弟說過，事實上應該不止10個人，只不過只有十名家長來認領了尸體。

    在破舊的教室里，以及那倆兄弟曾經(jīng)拍攝的視頻中，都出現(xiàn)了怪異的細長身影,他猜測那應該是那些被留在那里的學生。

    他記得在自己記憶里出現(xiàn)的高二（三）班,以及在班級里出現(xiàn)的那些,在別墅中也出現(xiàn)的人。

    自己會前往那個別墅進行同學聚會,并不只是因為自己當時假扮成了林淵的表弟,而是因為他確實應該在那里，1.0副本時代的自己，應該就參加了青藤高中這個副本任務。

    按照那個時候，他們都是學生的打扮來推測，他的任務有兩種可能，一個是生存副本，盡量在大火真正燒起來之前，離開青藤高中。

    另外一個可能是，他進入副本的時候，青藤高中已經(jīng)被火燒毀了，所以他回溯到大火開始之前，找出大火出現(xiàn)的原因。

    ——那當時班上的那些人，是玩家？還是副本本身就有人物。

    但如果他沒有猜錯，他覺得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個別墅里的姜依依等人，最開始應該是玩家，按照旅館的設定來看，無法通關的玩家，最后都會永遠留在那個副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