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平靜地面對裴無涯，似乎并不意外對方的這個反應(yīng),他只是換了個話題，“時間不多了。”他意有所指地說,畢竟裴無涯已經(jīng)能夠清楚得看見學(xué)校里的那些學(xué)生們。

    裴無涯見林淵既然轉(zhuǎn)換了話題,便決定不再追問下去,他活動了下變成大人之后的手腳,“牙齒、頭發(fā)……接下來我們?nèi)フ宜钠渌麞|西。”

    他抬頭看了眼走廊上的小紙人，然后快步走進了走廊盡頭的衛(wèi)生間里,變回原來的身體后,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打開水箱。

    裴無涯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見了一塊骨頭——那是被折斷的腿骨。

    緊接著,他又掀開其他水箱的蓋子,無一例外,每個水箱里都有一塊或者幾塊骨頭,“他的骨頭都在水箱里。”他上下打量著這里的環(huán)境。

    水箱自然是又潮濕又陰暗的，至于所謂的滴答滴答的聲音，更好理解。裴無涯的目光轉(zhuǎn)向一直沒有擰緊的水龍頭，從剛剛開始，這個沒有擰緊的水龍頭，就一直在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裴無涯走過去準(zhǔn)備擰緊水龍頭，就突然發(fā)現(xiàn)水龍頭像被控制了一樣,那些水流突然加速,再然后直接涌入到水池之中,原先透明的水流就在裴無涯的目光里,慢慢變成了血紅的色澤。

    甚至水池里的水,也開始散發(fā)出濃烈的血腥氣，混雜著些許的下水道的臭味。

    而當(dāng)他抬頭看向鏡子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在看見自己的目光時，鏡子里的他突然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快死了?！R子里的他做出了這個口型。

    裴無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突然掛起了一個笑容，他對著鏡子笑了起來，甚至還笑出了聲音，就在鏡子里的那個人被他的反應(yīng)弄的不知所措時，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然后伸手，一拳頭砸碎了鏡子。

    “砰”的一聲，洗手臺上的鏡子立即被他砸了個粉碎。

    “其實我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迸釤o涯舉起手，看著自己被鏡子碎片刮得血rou模糊的拳頭，他甩甩手，不在意地甩掉了手背上的玻璃碎片，然后輕輕舔舐了下自己的傷口。

    是熱的血。

    他想，他低頭看著鏡子里那個已經(jīng)破碎的自己。

    因為鏡子破碎的緣故，鏡子里的自己也變得形態(tài)怪異起來，“要怪只能怪你們林老師?！彼S口甩了個鍋，回頭看了眼林淵，“怪他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這里?！?/br>
    “你在生氣。”林淵說，他就這么站在廁所里，裴無涯做這些舉動的時候，沒有刻意避開他，他當(dāng)然能夠知道對方都做了什么。

    “是?！迸釤o涯承認(rèn)，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血和傷口，“所以呢？”

    “我不明白為什么。”林淵說。

    “不如用用你的聰明才智？”裴無涯說。

    “我以為這件事你比較擅長。”

    忽略掉林淵的話，裴無涯靠在洗手臺上，看著對方。

    他就像不知道此時自己在一個全是鬼怪的學(xué)校里一樣，突然開始和林淵討論起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林淵，你知道自從上次，那個鬼屋之后，我心底一直有個模糊的猜測嗎？”

    他舉高手，看著自己手背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我當(dāng)時很奇怪，為什么那些鬼怪那么想要殺死我，在我的印象里，他們應(yīng)該很害怕這件事才對。”他歪著腦袋，像是真的疑惑一樣，打量著林淵臉上的反應(yīng)，“我當(dāng)時心底有了幾個猜測，當(dāng)時我就在想，為什么會這樣?！?/br>
    “我能感覺到，當(dāng)我在躲在衣柜里的時候，玲玲是真的想要殺死我?！?/br>
    “但是在我的印象里，會拼命殺死我的鬼，只有樂園里的這些怪物?！迸釤o涯慢慢走到林淵的身邊，他們離得很近，他已經(jīng)能夠聞到對方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水味。

    于是他抬高自己的手，把手背上流下來的血，抹到了對方的臉上，“我的血是熱的。”

    他說，“我之前有個懷疑，難道我并不是人類？”他打量著林淵，“但是我后來想，應(yīng)該不是這樣?！?/br>
    “說來很奇怪，當(dāng)我認(rèn)真思考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記憶是很片段式的，像是被裁剪過?！彼钢约海拔矣X得我不是那種會對鄰居熱情的人。”

    “在我的記憶里，我是因為低血糖暈倒在你的門口，被你撿回家之后，才開始熟絡(luò)起來的?！迸釤o涯說到這里的時候，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但是在這之前呢？”

    “我完全沒有印象?！彼粗譁Y臉上，被自己沾染上的血跡，“我對你的印象很模糊，我甚至不記得你搬來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記得那些更具體的東西。”

    “我曾經(jīng)懷疑過，是我沒有太在意這些，但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迸釤o涯指著自己的腦袋對林淵說，“參加這些副本之后我發(fā)現(xiàn)，其實我記憶力很好，再小的細(xì)節(jié)我也能夠記住，但是為什么我就會對這些記不??？”

    “那個時候我在想一件事，我的記憶肯定出現(xiàn)了問題?！?/br>
    他看向林淵，“而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那個人?！?/br>
    林淵沒有說話，他只是閉著眼睛，就在裴無涯以為對方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的時候，對方突然出手，拉住他的胳膊，下一秒就把他拽到了自己的懷里。

    裴無涯還沒來得及反抗，就感覺到林淵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裴?！彼p輕喊了聲，“你還活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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