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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在直播,所以彈幕上的討論并沒有中斷,裴無涯看了眼,把鏡頭對準了墻壁上貼著的警告——那印在紅色紙張上的密密麻麻的警告,非但沒人讓人覺得安心,反而從心底溢出了恐懼。 大部分的恐懼并不是來源于那些你沒法思考的東西,而是你生活里最常見的那些,就因為常見,所以在你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才會格外讓你毛骨悚然。 【不是,兄弟們,是我一個人覺得有問題嗎?這個字怎么怪怪的?】 【牙牙你這個道具也太好了,我靠我害怕!QAQ!!】 字? 裴無涯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看了眼告示,因為一直沒有湊近,所以并沒有去看上面那些字是怎么回事……看到彈幕之后,他才慢慢往貼在墻壁上的紅紙那里走。 那張紅紙距離紙人們很近,昏暗的光線下,那些紙扎的人偶臉上掛著不變的笑容……裴無涯之前只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那個長發人偶,是一副學生的打扮。 這下靠近了之后,憑借著手機屏幕反射的光線和巷子外的那一點點光亮,他才發現這些紙人的打扮都不相同——有學生、有上班族、有年輕人也有老人。 他們此時都直勾勾得盯著往他們靠近的裴無涯,而最詭異的是,即便他們的打扮各自不同,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仿佛復制黏貼出來的微笑還有黑漆漆的眼睛,包括那兩坨看上去頗為可笑的腮紅也是。 在雪白的臉皮上,讓人恍惚間以為他們真的活了過來。 此時直播間的彈幕都快炸了鍋,已經沒人顧得上看內容,全部在刷各種經書或者是網上查來的辟邪咒語……裴無涯嘖了一聲,把鏡頭對準了自己,“別刷了,我這兒不搞封建迷信。” 那群紙人也不知道是看明白了裴無涯在做什么,還是聽明白了他的話,那長頭發的紙人甚至還伸長了腦袋,準備湊到屏幕上,再嚇一下那些看直播的水友。 “讓開。”裴無涯推開那紙糊的腦袋,鏡頭對著自己,然后抬頭看著那寫在紅色紙張上的字體——在這張的紅色告示旁,裴無涯還發現了一張被人撕了一半的尋人啟事。 內容大概是自己的女兒走丟了,希望好心人看見之后能把她們帶回來。 她們?這是幾個女兒? 裴無涯的腦袋里閃過這句話,然后又湊近了一些去看貼在墻壁上方的告示——等他一靠近,才終于明白直播間說的,感覺怪怪的是怎么一回事。 那哪里是用毛筆寫的黑色字體,那些字分明是由無數根頭發組成的。 更讓人惡心的是,在裴無涯靠近的時候,他發現那些頭發里還夾雜著一些血rou,并且那些拼成最下方字體的頭發絲,居然還像蚯蚓一樣,在慢慢蠕動著。 ——即便是他這樣見過世面的,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涌出了一點反胃感。 他看了幾眼之后,發現這些頭發好像一直在慢慢蠕動,只不過速度不快,再加上之前距離遠,光線也昏暗,他才一直沒有發現。 “你們怎么發現的?” 裴無涯轉了下鏡頭,讓他們可以看清這些字到底是什么東西組成的,然后又把鏡頭對準了自己。 【報告!你剛剛拍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字好像很細微得動了一下。】 【靠我還以為我最近熬夜太多眼花了,結果真的在動!!】 裴無涯看了幾眼這些發絲,猶豫了幾秒之后,還是沒有選擇去一探究竟。 而在他又是自言自語,又是對著墻壁拍東西的時候,那個女孩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準備推開紙人往巷子外走的時候,她才喊住了裴無涯。 “等一下。”那個女孩說。 裴無涯轉頭看了她一眼。 “慶典明晚就要開始了,這里沒辦法出去。”女孩對裴無涯說。 “你在外面很危險。”她對裴無涯說。 “那我應該去哪兒?” “去我家怎么樣?”女孩沖裴無涯說,“我帶你去我家藏起來,你告訴我外面的世界。” 裴無涯聞言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在那些小廣告上游離,最后停在了那張尋人啟事上,按照恐怖片的套路來說,此時他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但好像這個原地也不安全,不說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迎親隊伍,就那些紙人看上去也夠危險。 而跟著女孩去她家——裴無涯的目光在女孩和祖祠雕像一模一樣的臉上繞了一圈——好像也很危險。 裴無涯這會兒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破天荒得有些期望林淵在這兒,這樣他們還能商量一下,到底往哪個方向走,他也想問林淵,他們進入巷子之前的那條路,怎么突然消失了。 “你們這兒。”裴無涯斟酌了一下,“經常有人失蹤?” “慶典開始之前比較多。”女孩說,似乎并不覺得自己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有任何問題。 她很認真得對裴無涯說,“如果他們發現了你,肯定會第一個把你抓走。”她說著似乎也覺得時間太晚了,隱隱約約的,她已經聽見了噠噠噠的腳步聲。 “快點,他們要來了。” 她說著牽起裴無涯的手,就要往那群紙人在的方向撞過去。 裴無涯被拽了個踉蹌,他才發現這女孩的力氣大得出奇,自己幾乎不能掙脫,只能被她拽著走,眼瞅著就要撞上其中一個戴帽子的紙人——“哎,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