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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權保持暗戀 第37節

    畢竟自己的腎,絕對沒有顧衍好。

    **

    齊溪沒來得及感慨和情緒復雜多久,因為沒一會兒,就有司法局對接的工作人員來告知了齊溪桌上辦公電腦的開機密碼以及使用須知,講得很簡短,但齊溪此刻已經沒有了最初露怯的情緒,顧衍那篇文檔讓她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面對未知的法律援助工作也變得有信心了一些。

    她原本以為自己多少會因為顧衍和女鄰居昨晚上酒店的事而心煩意亂,然而事實是,人有時候生出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多半是閑的,一忙起來,什么事沒有。

    法律援助中心的工作遠比齊溪想的要忙碌,12348的法律援助熱線就幾乎沒斷過。

    有和公司發生勞動糾紛的勞動者的——

    “對,用工單位必須依法和您簽訂書面勞動合同,否則您可以在保存打卡考勤記錄、食堂飯卡、公司內部郵件或者公司前臺快遞收寄等的證據,證明勞動關系的存在,要求對方補簽勞動合同并進行賠償。”

    有結婚前來咨詢房產歸屬問題的——

    “如果對方已經是全款買的房,那么即使婚后加您的名字,也并不意味著萬一出現離婚的情況,您可以分得一半的房產,因為現行法律更傾向保護房產出資者,一般而言,如果買房的全款來自您的配偶本人,萬一出現離婚情況時,您并非過錯方,那么法院會在綜合考量出資情況、貢獻大小、合同簽訂時間等,最終酌情在照顧女方的利益的情況下讓您分割到小部分;如果買房的全款來自于您配偶的父母,那么……”

    除了正兒八經來咨詢法律問題的人外,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問題,諸如——

    “律師啊,我想離婚,但我們沒領過結婚證,怎么去法院起訴離婚啊,和領過結婚證的是不是手續上不一樣?”

    “律師,你一定要給我做主!我就因為封陽臺和鄰居鬧了矛盾,結果那個死鄰居竟然扎了我的小人詛咒我!我一個月前身體還好好的,干體力活都行,結果這個月體檢查出肺癌晚期了!我兒子沖進鄰居家里把扎小人的全套東西都翻出來了,小人上也寫著我的名字,鄰居也承認是他的了,現在我拿著這些證據,怎么要他賠償我因為被他詛咒生病的醫藥費和損失啊?”

    ……

    因為法律援助熱線面對公眾,不設門檻也不收費,因此并非來咨詢的人都已經具備初步的法律知識,尤其是面對難以處理的糾紛,仍選擇免費法律服務的群體,大多文化水平有限或經濟能力較差。

    齊溪接了大半天電話,才深知做法律援助的艱辛。明明很好解釋的事,她常常需要煞費口舌用簡單易懂的話講上半小時。

    而這樣的咨詢者還遠不是最難處理的,更讓齊溪難辦的是那些打進電話來只為了聊天的人——要不是如今真實經歷過,以往的齊溪可是打死也不相信會有人空虛寂寞無聊到打免費的服務熱線來排遣寂寞。

    作為法律援助中心值班律師,齊溪對即便是沒事找事來聊天的咨詢者,也不能像平日里自己對待sao擾電話那樣徑自掛斷,只能提醒對方不要占用公共資源,勸誡對方沒有法律問題就盡快掛斷。

    不過很快,齊溪就意識到了什么是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她接到了辱罵電話。

    “你這個爛良心生個兒子沒屁眼的律師,賤貨,臭不要臉的賤人,騙我的錢不得好死!”

    電話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對方用詞粗俗,很多辱罵甚至不堪入耳。

    齊溪很想把電話直接一掛了事,但她不能,只能忍著不適態度溫和地對對方規勸告誡。

    等十分鐘后對方主動結束辱罵掛斷電話,齊溪才松了口氣。

    然而好景不長,這男人似乎和法律援助中心杠上了,齊溪又接了幾個別的咨詢電話后,又踩雷一樣精準接到了對方新打來的sao擾辱罵電話——

    “你們這群小逼崽子,油嘴滑舌的,男的下賤女的yin賤,也是,不是下三濫的垃圾根本就不會去做律師,什么錢都騙,騙來是打算給自己買棺材嗎?”

    這次齊溪沒有再忍:“先生,如果您還不能停止辱罵,我將直接按照sao擾處理掛斷您的電話,如果您再糾纏,我會報警。”

    好在法律援助中心的座機有來電顯示,齊溪記下了對方的來電號碼后,就可以規避接到這些辱罵電話了,這才終于迎來了耳根清凈。

    一個上午,除了接連不斷的電話咨詢外,齊溪還接待了不少現場來訪,她非常仔細地記錄了每個人的問題,并且耐心地引導了對方怎么申請法律援助服務。

    直到送走最后一個訪客,齊溪才有了饑腸轆轆的感覺。

    這個點了,政務中心的午餐大概早就沒有了,齊溪想了想,打算就近找家簡餐對付下。一個早上雖然忙碌,但很充實,這種能幫到別人的感覺讓齊溪覺得很有價值感。

    只是當她剛哼著歌走出法律援助中心值班室的那一刻,齊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從門背后的角落里突然竄出了一個中年男人。

    對方面目猙獰,聲音帶了恨意和咬牙切齒:“你們去死吧!”

    伴隨著聲音而來的,便是對方是手里提著的水瓶里突然潑出來的液體。

    齊溪下意識用手去擋,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她還是被對方手里的東西潑了個滿頭滿身。

    “哈哈哈哈哈,活該!讓你騙錢!你活該!去死吧!垃圾!律師應該下地獄!”

    大約是齊溪狼狽的模樣取悅了對方,那男人語氣怪異扭曲地笑了幾聲,又充滿惡意地咒罵了幾句,這才扔下水瓶跑了。

    此刻的齊溪卻是顧不上始作俑者逃跑,她只覺得驚懼而害怕,那些水是燙的,幾乎是一接觸到皮膚,齊溪就感覺到了灼傷一般的痛感。

    她變得驚慌失措,所以對方潑的到底是什么?

    是硫酸嗎?還是別的什么化學制劑?

    齊溪覺得害怕,但更讓她惶恐的是,被潑的一剎那,她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顧衍。

    顧衍顧衍。

    齊溪在心里默念著顧衍的名字。

    如果顧衍可以出現,如果顧衍能在,如果顧衍會來保護她,像之前在租房里的時候一樣,那就好了。

    第三十三章 “齊溪,是我。”……

    但現實是,顧衍不是超人,顧衍沒有來。

    齊溪被潑到的地方已經飛速紅了起來,呈現出皮膚被燙傷的模樣,好在并沒有出現潰爛。

    等齊溪幾乎是惶恐地摸遍了全身接觸到不明液體的地方,確認除了手上用來阻擋的皮膚有輕微燙傷外,別的地方沒有大礙,她才有些脫力地放松下來。

    這時候她再撿起對方丟下的水瓶,小心地聞了聞,無色無味,大概率是水,手上除了被燙紅,也沒有別的癥狀。

    等稍微冷靜下來后,齊溪便報了警,民警也很快來到了現場。

    她簡單講述了發生的一切:“事情就是這樣,能麻煩調取下周圍監控去確定下對方身份嗎?”

    民警倒不急躁:“你是在法律援助中心值班的律師吧?人剛從法律援助中心推門出來時候被潑的是不是?”

    齊溪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民警臉上露出了了然,隨后他聳了聳肩:“那沒必要調監控了。”

    齊溪有些沮喪:“是這邊的監控是壞的?”

    法律援助中心位于容市的老城區,老城區的公共基礎設施很多都老化缺乏維修和維護,甚至不少路燈都是壞的,監控壞了也純屬正常。

    “不是。”民警搖了搖頭,“監控是好的,不過沒必要調取。因為我知道是誰干的。”

    “所以……是個慣犯?”

    “恩。叫吳健強,就住在這條街轉彎過去的群租房里,斷了一只手,一直也沒找到工作,成天游手好閑的,天天喊著法律援助中心騙他錢了,隔三差五來鬧。”

    齊溪有點好奇:“法律援助中心騙他錢?這是怎么回事?”

    民警皺了皺眉:“哪有的事,估計就是這混子胡謅想要訛錢的。他之前也報過警,但我們要求他說明他到底被法律援助中心的誰騙錢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者說出的律師名字根本沒有登記在冊的。一點證據沒有的事,就說自己的錢被詐騙掉了,那我們怎么能立案?結果為這事,他來派出所都鬧了幾次,說我們這是和司法局和律師串通好了,有不正當的利益輸送,舉報了好幾次,但我們正常合法的cao作,所以他弄來弄去沒什么后續,就開始自己sao擾和報復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律師了,時不時就跑來潑點東西。”

    民警拿起地上的水瓶聞了聞:“你還算運氣好的,這就是熱水,上次有個律師,被他潑了糞。”

    “……”

    齊溪看了眼自己被燙傷發紅的手背,有些無語道:“那這人一直這樣,不處理嗎?”

    “想處理,可沒法處理。第一,他每次也就是小打小鬧,你說真的多嚴重的犯罪,他也沒有。”民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第二,他這里有點不正常,時好時壞的,精神有點問題,有時候做的事,你也沒法追究他。”

    民警看了眼齊溪:“你放心,我們會聯系他家人,看管好他。你自己也當心點,趕緊去用冷水沖洗下被潑到的地方。”

    **

    發生了這樣的插曲,齊溪驚魂未定,又因為報警等事耽擱了時間,如今一看很快到了法律援助中心下午的上班時間,別說吃飯,就是手上的輕微燙傷也來不及做除了用冷水沖洗外別的處理了。

    齊溪在微信朋友圈忍不住發了條今日遭遇的相關牢sao,隨便買了個面包,索性徑自回了法律援助中心繼續值班。

    或許是報警起了作用,下午她沒有再接到對方的sao擾電話,而很快,絡繹不絕上門咨詢的人讓齊溪很快埋頭提供法律解答,無心再想別的事了。

    等下班時,司法局的對接工作人員讓齊溪簽收了今天值班的補貼,而因為還有一位排隊的咨詢老阿姨,齊溪特意留得晚了些。

    等回答完所有人的問題離開援助中心,齊溪才終于有時間拿起了手機。

    不出所料,自己那條朋友圈的下面是一堆的安慰,私信里也有不少人的關心,比如趙依然,比如其余幾個曾經追過齊溪的男同學,甚至還有幾個早就不聯系的社團活動時認識的成員。

    但是沒有顧衍。

    有那么那么多人關心自己,但里面沒有顧衍。

    顧衍并沒有給齊溪的朋友圈留言,也沒有私信過齊溪任何東西。

    齊溪自我安慰道,有可能顧衍根本沒看到。

    但很多事一旦需要自我安慰,那基本是無法心理平衡的。

    顧衍很可能就看到了,只是他并不在意。

    雖然不想承認,但齊溪知道,這多半才是真正的現實。

    也是,顧衍有什么必須要關心自己的義務嗎?他有他喜歡的女生,并且終于在一起了,如今這個下班的時間,結束工作后,恐怕就去約會了吧。

    齊溪有點失落,也有點難過,她的手背上還有燙傷的痕跡,那些紅色已經慢慢消退了,但是皮膚灼傷感仍舊殘存。

    她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看了眼手機地圖,決定就近找家藥店買個燙傷藥膏。

    于是齊溪低頭看著手機,跟著導航的路線走,一開始并沒有覺察到什么異常,藥店所處的位置并非商圈或寫字樓,這里又是老城區,走著走著路也變成了逼仄的巷路,周圍更是沒什么人,因此,緊跟在齊溪身后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就顯得明顯多了。

    齊溪努力按捺住加速的心跳,她試著多次故意加快步伐轉了個彎,身后果不其然也傳來了加快的腳步聲。

    這下可以確定了。

    她被人跟蹤了。

    **

    想起最近接二連三遇到的事,齊溪內心的警戒值和慌亂升到了最高,她努力告誡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如今第一位的,就是從這段人煙稀少的路趕緊回到主干道。

    齊溪一開始努力保持平靜,佯裝并沒有發現身后的異常,她生怕刺激到身后的跟蹤者,盡量保持步調的平穩,試圖慢慢繞回主干道。

    而在一個道路反光鏡里,齊溪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后人的模樣,對方看著不算矮,身材更是健壯,黑衣黑褲還戴著個黑色鴨舌帽戴著口罩,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而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對方的手就按在那鼓鼓囊囊的東西上,仿佛藏著隨時可以抽出來使用的兇器,另一只手上則帶了文身,看著像個不太好惹的社會閑散人員,黑色鴨舌帽里露出來的頭發還是綠色的。

    雖然努力告誡自己要沉著冷靜,但情緒到底控制不住,被人跟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場災難,齊溪太害怕了,她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而對方果然也跟著加快跟了上來。

    她想逃的意圖看來是露餡了。

    好在齊溪已經離法律援助中心所在的主干道邊了,她再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只拼了命地奪路狂奔,齊溪已經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人到底追沒追上來了。

    她只是慌不擇路竭盡全力往前跑,直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難道跟蹤者還有團伙?

    攔住齊溪的人有些高,力氣也很大,像是為了制住齊溪,對方已經按住了齊溪的肩膀,齊溪害怕地根本不敢睜眼,她低著頭,用足了蠻力,希望撞開擋住她逃跑路線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