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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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她雙臂圈緊玉瀲心瘦削的肩膀,雖然傷勢緩和了些許, 她也沒再爭著下地。 她運轉體內靈氣,將自己和玉瀲心一同籠罩在內。 她們將要穿過最兇險的雷云,玄宮就在那紫云云層背后, 但這一段,也是整個天梯中最兇險的路途。 闕清云手腕一翻,將玉璽納于掌間, 再次運轉天玄心法, 催動靈氣注入玉璽。 玉璽表面漾開薄薄的金色華光,與這天梯兩相呼應。 此物不僅是開啟天梯的信物,還有另一件功用, 便是抵御雷劫之威。 只不過,以她的修為,這力量只能使用一次, 持續三息。 盡管前路生死仍是未知,可她們已經來到這里,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她自是不能有所保留。 雷光越來越亮,就算沒被驚雷正面劈中,其余波和殘余的電光就已灼得人渾身痛麻不已。 玉瀲心仍不停步,偶爾一兩簇雷光在她腳邊炸開,她也面不改色。 闕清云則屏住呼吸,全神貫注。 師徒兩人心有靈犀,皆明白對方的打算,也將彼此全心交付。 玉瀲心騰身沖入云海,轉瞬間雷聲大作,數不清的亂雷如張牙舞爪的狂蛇,鋪天蓋地地卷來! 闕清云適時開啟玉璽內的法陣,只聽得嗡一聲響,那亂雷被隔絕于陣外,雖仍有余電穿透靈氣落在她們身上,灼得筋骨痙攣,她的腳步也片刻沒有停下。 玄宮,已近在咫尺。 雷聲消弭之時,天祭法場已是滿目瘡痍,除了戒法大師全力庇護的區域,那些樓閣宮殿,皆成殘垣。 不知多少無辜之人死在這場雷劫之下,即便是佛光沐浴之中的,也死傷過半,其中超過九成,都是主動脫離護罩,欲登天梯之人。 縱觀這一地狼藉,尸骨如山,戒法大師滿目悲憫,卻也無可奈何。 他已盡己所能,可惜天命難違。 劫難將至,一切已成定局,大璩王朝將迎來長夜難明的亂世。 踏上天梯最后一步,金色光芒霎時間籠罩四野。 片刻之后,光芒淡去,入目之所見,是蔚藍云天,腳下則有一方方棋格,散落著零星黑白棋子。 那些棋子形如山岳,落于阡陌縱橫之處,更遠的地方,有瀑布自天際垂落,燦金的陽光灑在四散飛濺的水花上,暈開色澤斑斕的彩虹。 當真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身后天梯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玉瀲心呆呆望著遠處那一條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目有神往之色。 瀲心,讓為師先下來吧。 自從玉瀲心將她背起,闕清云便未多一句言語,如今塵埃落定,她們也已徹底脫險,闕清云方開口輕喚她的小徒弟。 玉瀲心被她這聲喚驚醒,思緒回轉,難得風平浪靜,便也起了玩鬧之心,應道:師尊傷得不輕,就讓弟子背著師尊行路如何? 闕清云啼笑皆非,嘆息道:你不是要替為師看傷么?這么背著,如何看? 玉瀲心撇撇嘴,到底姜還是老的辣,與闕清云口舌之爭,她總是難以占到上風。 不過,比起爭鋒置氣,她的確更掛心師尊的傷勢,故而也未強辯,依言將其放了下來,但不等對方做好準備,便一把掀開闕清云的衣襟。 闕清云猝不及防,下意識要躲,卻被玉瀲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終是啞然,只好任其查探。 玉瀲心果斷將闕清云的外衫剝下,而后隨手在附近布下一道小小的障眼迷陣,這才又去里衣,細看師尊背上是否留下傷痕。 柔風拂過青綠的草坡,帶來薄薄的涼意。 闕清云原該光潔如玉的背脊上殘留著幾處灼燒的痕跡,模樣猙獰。 玉瀲心哪里看不出來,來時路上闕清云已盡可能運功療傷,可這紫雷威力驚人,傷口也難愈合,未能趕在她探看之前痊愈。 倏爾,闕清云雙肩一顫。 卻是玉瀲心柔軟的指腹輕輕撫過傷痕邊緣的肌膚,微涼的觸感過分鮮明。 闕清云偷偷攥緊了指尖,吐出一口氣,無奈道:傷得不重,吾徒莫要憂心。 玉瀲心不應,片刻后突然傾身,照著闕清云尚且完好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哪里料到這小瘋狗似的人突然來這一出,闕清云毫無防備,猝然吃痛,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待玉瀲心松口,便見牙尖刺破了皮膚,在她肩上留下一圈青紫色的淤痕。 師尊若再如此,可不是咬一口就能了的。 玉瀲心沉著臉不再說話,手上動作卻不停,又替闕清云一件件將衣服穿好。 其實雷電過后四肢酸麻的感覺已經完全消退,闕清云完全可以自己穿衣,但她了解玉瀲心的性子,這時候若不由著這小徒兒的性子,怕是待會兒更難相與。 她便轉開視線,看向一望無云的碧藍晴空,與天地相接的金色瀑布,和腳下縱橫交錯的星羅棋布。 此地應當是玄宮門戶,喚為玄臨界。 玄宮是天玄宗開山祖師比對萬古以前的天玄宗開辟的一處異時空,以玉柱天梯與凡界相連,上下共有三層,最底層便是這玄臨界。 玄臨界看似山清水秀,實則大有文章,內蘊乾坤,陣成八卦,若不通其法,則極難尋到通往上層的門扉。 此次玄宮降世,不知多少凡界高手來到此地,這其中,自然也不乏將闕清云二人視作眼中釘的幾位大能。 但她師徒二人倒是頗為愜意,對此并不憂心。 來了玄宮,是天玄主場,這些人就算跟來,也已與他們身后靠山斷了聯系,落單的獨狼,不足為懼。 況且,就算他們能活著從那紫云中穿過,也必然元氣大損,對上實力保留尚有七成的玉瀲心,并無多少勝算。 再說了,這玄臨界看似一眼便能望到邊際,實則大得不可思議,沒有足夠的緣分,想是很難立即碰面。 玉瀲心果然被闕清云這話吸引注意,回答道:弟子看過古書,說這玄臨界乃先祖所設之屏障,以防御敵襲,故而界內殺機四伏,兇險異常,師尊就在此地將傷養好,我二人再尋上界不遲。 闕清云微微一笑:吾徒思慮周全,自當依卿所言。 被其溫和的視線掃中,玉瀲心沒由來心尖一跳,倏然明白過來,闕清云方才是故意下套,就是為了引她這樣說,如此,方能借機撫順她心中的怨氣。 腦中思量通透,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為其心動。 師尊現下可真會說話。玉瀲心嘴角高高揚起,可見心情愉悅,但那張嘴并不饒人,開口反擊,眼下風光正好,又四下無人,不如以天為被地為床,雙修鍛體,為師尊療傷! 孟浪之言張口就來,闕清云素來冷肅的臉上神情微僵,竟是難得破功,耳尖微紅,被這小徒兒氣得又羞又好笑,無奈嗔道:荒唐! 玉瀲心不過逞一時口舌之利,如愿見得闕清云臉上飛起兩團薄薄的紅暈,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遂擒住闕清云的手腕,不顧對方推搡,略顯霸道粗蠻地含住其唇舌,又是舔吮,又是啃咬,吻了個盡興。 闕清云先還要掙扎,后來便由著她親,也料定她除了這個親吻,不會亂來。 玉瀲心果然點到為止,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松開闕清云時,見對方幽潭般的眸子里漾著淺淺水光,玉瀲心難耐地舔了舔唇。 那白衣仙子衣冠稍有不整,面色如霞,氣息不穩,正是仙子入凡塵,人間最絕色。 闕清云對玉瀲心的吸引從來都是致命的,一個眼神便足以勾走她的魂魄。 她也不在意是誰主動,不論是被師尊牽引神魂,還是品嘗仙汁玉露,把玩瓊脂漿果,都極叫她癡迷沉醉,流連忘返。 若非眼下時局不允,這四周看似祥和,實則危機四伏,闕清云又有傷在身,需要盡快恢復,她確有胡鬧一番的心思。 頗費了些定力才穩住心神,玉瀲心閉上眼,念了兩遍清心訣,待得靈臺清凈,重新睜眼,意外瞧見闕清云微揚嘴角,忍俊不禁的模樣。 被她撞見抓包,闕清云立馬肅整臉色,清了清嗓子,那一絲淺淺的笑意竟轉瞬間消失得杳無痕跡。 玉瀲心揚起半邊眉毛,頗為挑釁地說道:師尊莫不是真以為弟子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老規矩,留評返小紅包!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瑋瑋瑋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段弦歌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L、迪麗熱巴游泳教練、夢回、段弦歌、伍、lune、放飛自我的憨批、夜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云無月 30瓶;段弦歌 20瓶;儒毛、kikikanli、會發現 10瓶;mazie、洛書、葉希的薯片去哪了、電影館里的耗子 5瓶;Zzz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9章 玉瀲心行事從來不顧后果, 瘋瘋癲癲,偏執得很, 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得出來,闕清云也不愿真招惹她。 故而玉瀲心話音落下,闕清云便面露無奈之色,好似格外為難:吾徒膽大包天,自是什么敢,奈何為師眼下身有不適,你且放過為師可好? 服軟之言說得自然, 雖是三分真, 七分假的借口,可玉瀲心最是受用,便也順著坡下,微瞇著眼笑道:既然師尊都這樣說了, 弟子自不會強人所難。 那翹著嘴角洋洋得意的模樣很是舒朗,闕清云忍俊不禁,又道:便請瀲心助為師療傷。 玉瀲心被哄得開心, 自當言聽計從,她在闕清云跟前坐下,兩人抬掌相合, 運功驅動靈氣注入闕清云的經脈, 修復體內傷處。 運功數個周天,玉瀲心體內靈氣耗損過半,便適時而止, 各自打坐修煉片刻,恢復體力之后,再合掌療傷。 如此周而復始持續三五時辰, 闕清云的傷勢便恢復了七八成。 但睜開眼后,玉瀲心心頭生出一絲異樣,四下張望,確認心中所想:這玄宮果然神異,方才療傷應已耗費數個時辰,可這日頭竟只向西挪了寸許。 不錯。闕清云點頭,玄宮中的時辰與界外有別,雖說玄宮一日,人間十年,但這一日之長,也非十二時辰便可丈量。 玉瀲心嘖嘖稱奇,上古玄宮乃是天玄宗開山之祖留給后世子孫的財富,可古籍有訓,非至宗門生死存亡之大關,不得擅自開啟玄宮,入玄宮避禍者,也不可停留超過十日。 否則天規聚變,必將禍亂人間。 天玄宗歷代宗主皆克盡己任,嚴格遵守祖訓,數萬年歷史洪流,玄宮也曾助天玄宗度過了好幾次滅門之危。 可當初天玄宗突然覆滅,其主導之因正是時任天玄宗宗主夜輕云的一己之私,故而玄宮尚無現世之機,天玄宗便被滿門屠滅。 如今人間已過萬載,玄宮中也逾數年,宮內是否一如往常尚無定論。 她們對于玄宮的了解都來源于天玄宗傳承的古籍,并未真正來過此地,故而此行是福是禍,闕清云也說不清。 兩人難得偷得幾分空閑,便不急著趕路,并肩坐著觀景,中途,闕清云突然想起一件被她們遺漏的要事,便問:那帝女現今如何了? 玉瀲心聞言一愣,這事兒早已忘到腦后。 隨即,她心念一動,跟前的地面漾開暗紅色的水波,幾根青藤卷著重物上來,細看竟是一個人。 正是大璩王朝的帝女,炎琴悅。 女孩兒還在昏睡,從昨夜到現在已過去將近十二個時辰,期間滴水未進,嘴唇干得有些開裂,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玉瀲心感到心虛理虧,輕咳一聲正色道:今日形色匆匆,沒顧得上,反正也死不了,應當不打緊吧? 闕清云搖頭輕笑,探了探炎琴悅的腕脈,回答她:是不打緊。 言罷,她從袖中取出一枚辟谷丹,捏開炎琴悅的下頜迫其服下,這才又說:你我只需護她性命,待日后離開玄宮,再安置其去處也無不可。 此事要講來頗有幾分繁復,原是國君表面做戲,欲趁天祭,請闕清云師徒帶炎琴悅離開皇宮。 炎溫瑜早已料到,這場天祭于他而言乃是必死之局。 鎮北王炎昌君本族姓金,因戰功赫赫,受先帝封賞,賜了國姓,一直在北境韜光養晦,實則狼子野心。 就算炎溫瑜不主動讓賢,一年以內,炎昌君必定起兵造反。 帝王之家親情淡漠,手足尚且自相殘殺,何況炎昌君和炎溫瑜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同族。 炎昌君接過玉璽,必將設計將他除去,炎琴悅跟著他,也必是十死無生。 但他已沒有了少年時的意氣,心灰意冷之下,決定順水推舟,待將皇位讓賢之后,便自刎于乾坤殿,向天下百姓謝罪,追隨云月寒而去。 但帝師無意間發現了炎溫瑜藏起來的見血封喉,將其暗中籌謀窺破。 炎承鉞看著國君長大,視其如己出,見證他娶妻生子,登基為王,怎愿眼看他去送死? 故而炎承鉞私自改了計劃,同闕清云二人達成協作,于天祭當日搶奪傳國玉璽,開啟玄宮以避禍。 天祭法場上,東冥氏的出現,自然也在她們意料之中。 不過,東冥樂的態度十分曖昧,這個女人身上藏著頗多謎團,她到底想要什么,師徒二人也不得而知。 玉瀲心和闕清云按約帶走了炎琴悅,如今也無處安置,只得暫時令其昏睡于鏡虛秘境之中,保證她性命無礙,旁的,她們也顧不上了。 待查驗過炎琴悅的狀況,確認她大體無恙后,玉瀲心便又將其送入鏡虛。 闕清云起身,拍了拍衣擺,對玉瀲心道:走吧,且看看這玄臨界藏著多少玄機。 相傳玄宮底層有一棵通天巨樹,樹結道果,食一枚便可洗髓伐脈,通經塑骨,更有一定機緣觸悟道法,提升修為,既然來都來了,若不瞧瞧這通天巨樹,豈不吃虧? 玉瀲心跟在闕清云身后,問道:師尊可曉得要去何處? 那瀑布如何?闕清云指著遠處那一幕金色瀑布。 瀑布之所在乃是她們能看見的最高處,登高方能望遠,若要尋得通天巨樹,攀登高處聽來似是不錯的法子。 就算尋不見巨樹,也能開闊視野,看看能否瞧見通往上界的門路。 玉瀲心笑:瀑布下應有清潭,師尊是在邀弟子一同沐??? 這小徒兒的臉皮日漸厚了,聊不得兩句便開始皮癢,闕清云只斜眸乜她一眼,不答,轉身疾步而走。 玉瀲心跟在后頭哈哈笑個不停,她可瞧見了,藏于闕清云發隙間,暈著薄粉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