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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棄仙(GL)在線閱讀 - 分卷(55)

分卷(55)

    炎承鉞聞言, 面有懊惱之色, 便又聽得闕清云寬慰道:帝師大人不必自責,此人雖已逃走,但他既敢大膽潛入深宮, 必定有所圖謀,若是目的尚未達成,遲早還會再次現身。

    仙師所言極是。炎溫瑜贊同道, 朕這便在宮中加派些人手,查查各部之中是否有所異動。

    讓人來殿上清理了尸傀的rou身,那黑色靈核則被闕清云收走。

    對此,炎溫瑜與炎承鉞皆無半句異議。

    師徒二人告退離開乾坤殿,往怡心閣途中,彼此皆未沉默不言,各自揣有莫測心思。

    繞過九曲回廊,那兩層小樓出現于視野之中,闕清云忽而停步,斜瞥一眼玉瀲心,主動開口:瀲心可愿猜猜,這東冥氏派人潛入宮中,目的為何?

    玉瀲心面不改色,挑了一縷耳側青絲繞在指尖,無所謂地說道:管他什么目的,與弟子有甚干系?

    闕清云睨著她,微微一笑。

    這笑容宛如青蓮綻放,映入玉瀲心黝黑的瞳孔,勾勒出素凈清雅的輪廓。

    她指尖微頓,片刻之后才回過神來。

    心中暗惱,臉上卻不顯分毫,揚眉詢問:師尊何故取笑弟子?

    為師何曾取笑你了?闕清云微笑反問。

    但不等玉瀲心反駁,她又道,東冥氏特地著人入宮,或許當真與你有些干系呢。

    說完,她抬起下頜,示意玉瀲心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怡心閣的門扉上扎著一支飛鏢,其下則是一封信。

    玉瀲心撇撇嘴,滿臉不信,遂幾步上前,將那書信取下,正面朝上。

    信封上卻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當真古怪。

    玉瀲心下意識抬眼看向闕清云,后又低頭當著對方的面迅速拆掉信封,露出其下一張雪白的信箋。

    故友相邀,請月心meimei明日往湘山望月亭一聚。

    寫信之人邀請的是玄月心,而非玉瀲心。

    可見,是萬載以前,玄月心還在天玄宗時,便認識的人。

    信紙大大咧咧在她手中攤開,內容只有這一句,玉瀲心展開信紙的同時,闕清云也瞧見了信上字跡。

    湘山,望月亭。

    玉瀲心將這幾個字念出來,揚了揚眉,但覺無趣。

    她本想一把撕了這信,拋在腦后不作理會,卻在抬眼的瞬間撞上闕清云清清冷冷的視線。

    欲毀書信的動作便就此頓了頓,五指未收緊便松了力氣,心思在胸中一旋,玉瀲心眼珠子轉了轉,后不緊不慢地將信紙疊好,塞進袖口收起來。

    她改主意了,反正閑著無事,既有故人相邀,便去看看好了。

    闕清云:

    玉瀲心步子尚未挪動,那素白的身影便先她一步,自然而然地攔在她跟前。

    她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嬌俏又挑釁的微笑,明知故問:師尊作何攔路?

    闕清云臉色清寒,語調波瀾不驚,淡淡吐出一句:不許去。

    意料之中。

    玉瀲心眼里笑意更深了,唇角越揚越高。

    她向來不敬師長,慣會與闕清云對著干,自是不會因闕清云這輕飄飄的一句不允便放棄自己的打算。

    怎么,師尊還想強留弟子不成?玉瀲心臉上笑意盈盈,半分緊迫之感也無,弟子愿去哪里便去哪里,師尊可莫管得太寬。

    她如今修為已與闕清云相當,體內還宿著三個魂骸,闕清云若要與她動手,勝算不足兩成,要以武力攔下她,毫無可能。

    見其心意已決,無轉圜的余地,闕清云靜了片刻,退步道:皇宮距離湘山不遠,來去不過小半個時辰,眼下夜深時分,你去了也見不到人,不如明日一早再走,為師陪你同去。

    除了先前為她所囚,玉瀲心還從未見過闕清云主動退避她的鋒芒。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

    盡管眼下情形在她預想之中,可當這句話從闕清云嘴里說出來,還是令她小小驚訝了一下。

    然而,就在她感到訝異,腦中短暫空白,未來得及細想反駁之言的瞬間,闕清云陡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屋里面。

    玉瀲心被迫踉踉蹌蹌跟著進屋,但只挑了挑眉,沒將闕清云的手甩開。

    待得那人停下腳步,屋門在身后自行合攏,她才翹著嘴角,狀似無辜地喚了聲:師尊?

    闕清云背對著她,頓了須臾才側轉身形看過來。

    方才細微的表情變化一閃即逝,至少眼下在玉瀲心眼中,她又恢復了平靜淡然,無波無瀾的模樣。

    闕清云松開她的手,臉上神情肅然,以諄諄教誨的語氣對她說道:東冥氏目的不純,你要小心為上,切不可貿然與之接觸。

    這些弟子自然明白,不需師尊多言。玉瀲心像個豎起一身尖刺的刺猬,逆反得很,闕清云所言,她左耳進,右耳出,全然一副懶懶散散毫不在意的態度。

    末了,她歪了歪腦袋,朝闕清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口中道出的話語卻格外挑釁:今日師尊話可不少,敢問師尊說完了么?

    闕清云凝眸與她對峙片刻,倏然開口:還未。

    玉瀲心意外,美眸微微睜開。

    便聽得跟前那人語調低婉:你欲赴旁人之邀,為師心下不悅。

    瀲心,不去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師尊大有長進!

    留評返小紅包!

    第97章

    未曾見過師尊這般示弱, 溫聲細語,好言相勸, 不擺什么為人師者的架子,也沒有九天之上的睥睨之態,令得玉瀲心恍惚之際,險些心神動搖。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險而又險地停下了搖曳的思緒。

    嘴角仍高高翹著,但眼底挑釁之意稍淡了去,她歪著腦袋, 笑吟吟地回答:那可不行, 東冥氏的尸傀都跑到皇宮里來了,弟子總得去看看這人是誰吧?

    果然勸止不住,闕清云并不感到意外,可臉色到底也不怎么好。

    瞧著玉瀲心這無賴相, 她沉默半息,又道:那為師陪你同去。

    玉瀲心眉梢輕挑,學著闕清云以往的語氣, 渾不在意地說:師尊請便。

    闕清云默,玉瀲心自她身邊從容行過,踏著木階上樓, 直攀上屋頂, 納月華打坐修煉。

    待其身影消失于樓閣轉角,闕清云方收回視線,無聲輕嘆。

    第二天一早, 天邊剛泛魚肚白,玉瀲心睜眼,便見得院中立著一道素白麗影。

    闕清云負手于院內觀景, 隨手摘下一枝盛放的鮮花,衣擺似沾著薄露,不知其是否在院中待了一整夜。

    她輕身躍下屋脊,與闕清云道了晨安,遂大搖大擺地推門出去,至于身后之人是否跟來,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正如闕清云昨日所言,湘山距離皇宮不遠,以玉瀲心的腳力,自宮門出去,向北行約兩炷香便可到達。

    湘山腳下有一條寬闊的河,河水如絳,繞山而過。

    行經水流平緩的河段,河面上有漁人泛舟,與遠處山景、云景相呼相映。

    不得不說,這見面的地方,倒選得很是用心,青山綠水,風景秀麗。

    玉瀲心拾級而上,闕清云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邊兒,及至山腰之時,她方快走幾步,與玉瀲心并肩而行。

    后者斜斜瞥她一眼,卻不置一言。

    望月亭位在視野最開闊的山頂,亭中能遍覽城中之景。

    山路九曲十八彎,尚未見到亭臺,便先聽得山上傳來清悅的琴聲,這曲子婉轉悠揚,琴聲入耳,似有蕩滌人心之效。

    道路盡頭,樹影分向兩側,一截山石延伸出去,于半空形成一方懸臺,那望月亭便建在臺上。

    亭外垂著珠簾,隱約可見一抹青衣,于亭中焚香撫琴。

    金燦燦的朝陽自遠處山間起來,升入碧空之中,將澄澈的金芒灑落于亭臺檐角。

    這方靜謐雅致的涼亭,竟如世外桃園,人間仙境。

    覷見亭中人影,該是一個秀致溫婉的女子,玉瀲心但覺眼熟,卻一時間未想起此人姓名。

    她也不覺此事有多要緊,視線自然而然轉向身側,卻有意外的發現。

    闕清云腳下步子稍頓,眼神瞬息萬變,雖很快恢復幽靜,可那一瞬間的復雜神態還是不偏不倚地為玉瀲心捕捉了去。

    思及昨日闕清云阻攔她來赴邀時的言語和態度,玉瀲心眉梢微揚,一個念頭順勢浮上心間。

    師尊是不是早猜到了此人身份?

    有了這個想法,玉瀲心愈發感到有趣,遂不著痕跡地細細觀察起闕清云來。

    望月亭四周并無暗衛設伏,正巧撫琴之人一曲終了,余音繞梁。

    玉瀲心步子不緊不慢地上前,掀起門簾踱了進去,同時朝亭中之人笑道:這位jiejie頗有情致,一曲《月宮賦》泠泠清清,叫人聽來心馳神往,流連忘返呢。

    亭中女人回眸,眉目淑雅,氣質溫柔,聞言亦是展顏一笑,可話語卻隱有幾分落寞:聽月心meimei這話,想必是不記得jiejie了。

    言罷,她的視線越過玉瀲心的肩頭,落在緊隨其后的闕清云身上。

    兩人視線交錯,各自心思都深藏于心,表面上看去卻不動聲色。

    亭中石桌旁尚余兩方矮石墩,不知是湊巧,還是此女早先料到玉瀲心不會孤身前來赴邀。

    玉瀲心像未覺察身側兩人陡然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態度隨意地說道:出身東冥氏又善音律者,我只想到一人,東冥樂,樂jiejie,是也不是?

    女人呵地笑出聲來:月心meimei還是一如既往,性情灑脫,個性舒朗,倘使jiejie有你半分率性,亦不至于將萬年前的心結記掛至今。

    雖未明說是與不是,但這話語中表現出來的態度,則是默認了。

    哦?玉瀲心好奇。

    東冥樂未立即回答。

    她撫了撫琴弦,示意玉瀲心二人先入亭中落座。

    闕清云不聲不響地坐在玉瀲心身旁,從方才來時到現在,始終一語不發。

    東冥樂不問,玉瀲心也不理她,倒顯得她才是多出來那個人。

    照常理,闕清云不當這般失卻禮數,但自昨日起,她種種行徑都與平常有異,玉瀲心正與之置氣,遂不曾理會她。

    不過,她入座便遠望天地山川,似不在意玉瀲心二人談話,處境倒也不顯得窘迫尷尬。

    青衣女子引山間靈氣化露,置于壺中煮沸,又取晨間采摘的新茶泡上,給面前二人各沏滿一杯。

    闕清云從容道謝,但茶盞擱置在手邊,碰也不碰,態度疏冷孤高,臉上雖無甚波瀾,可不悅之情卻顯而易見。

    東冥樂倒也不以為意,回頭又接上先前的話題,與玉瀲心道:月心meimei可還記得,你我二人是如何認識的?

    她的語氣自然舒緩,氣息柔和,當真像故友重逢,未帶有半分旁的心思,只與玉瀲心聊聊天,敘敘舊。

    玉瀲心聞聲,收回看向身側的視線,回答道:我與樂jiejie應當只見過一面。

    話音稍頓,似在回想從前過往,片刻后續上前言:該是我下山歷練,戰遍天下群雄之時,彼時也曾到訪東冥,與樂jiejie有過一面之緣。

    東冥樂眼角微彎,笑答:可惜jiejie癡長你好些年歲,竟是meimei手下敗將,不怪月心meimei轉頭就將jiejie忘了,連jiejie寄給你的書信,也從來不回。

    此話一出,玉瀲心愣住,眨眨眼:什么信?

    她可不記得自己見過東冥樂寫給她的書信。

    視線稍斜,落于闕清云側顏。

    亭外清風徐來,揚起后者耳側青絲,發隙間露出一枚圓潤的耳珠,隱隱泛著薄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徒弟:哦豁!

    第98章

    玉瀲心驀然心領神會, 嘴角輕顫了顫,后又悄無聲息地壓了下去。

    闕清云被身側視線燙紅了耳尖, 遂不自然地轉開臉,望向亭外山川。

    縱使心頭發笑,面上也要故作不知。

    玉瀲心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香茶,這才故作恍然:哦,我想起來。

    彼時確有書信自宗外寄來,奈何meimei我醉心道法,清心苦修, 著人將信擱置書房便忘卻生灰, 卻原來是jiejie所書。她放下杯盞,朝東冥樂頷首,樂jiejie,實在對不住。

    東冥樂卻是不在意地笑笑, 擺手道:原來如此,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

    她端起茶壺,拂手輕壓一側袖擺, 替玉瀲心杯中滿上新茶,語氣破為感慨:

    月心meimei天賦絕倫,實力冠絕當世, 戰罷天下宗師而未嘗一敗, 又生得容姿傾城,世間仰慕傾心之人自是不計其數,平日里想必頗為忙碌, 便是未曾留意那幾封手書,也實屬平常。

    玉瀲心試圖回想,然后頗為意外的發現, 她好像從來沒有收到過類似的書信,與東冥樂的猜測截然相反。

    她唇角微揚,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身側沉默不語的闕清云,這才作答東冥樂之言:都是前塵過往,已逝云煙了,而今天玄宗已毀,當初那些書信自也尋不見了。

    可惜是命數罷。

    東冥樂搖頭嘆息,當初天玄事變,jiejie遺憾信中相詢之事尚未得到回音,如今雖萬載已過,可此事一直掛念于心,故而聽得月心meimei重臨于世,jiejie無論如何,需問得一個答案,也好放下心中執念。

    玉瀲心未應,反倒下意識瞧了眼闕清云。

    但見后者正襟危坐,扶于桌面的右手食指正不安地輕輕點動,這緊張的小動作平常極難見到,大多時候,闕清云都心靜如水,玉瀲心鮮少窺見她暗自焦躁卻隱而不發的模樣。

    她收回目光,唇角盈然帶笑,遂問:不知樂jiejie當初在信中問了我什么?

    東冥樂沉默須臾,與之隔空對望。

    從那雙清澈明麗的眸子里,玉瀲心察覺片刻恍惚,像是透過她的眉目,看向萬載之前,那個名喚玄月心的女子。

    良久,玉瀲心方聽得眼前之人說道:彼時東冥一戰,jiejie對月心meimei一見傾心,遂于信中相詢,月心meimei心間可有良人之選?

    離開湘山,回宮途中,闕清云步履匆匆,又快又急。

    玉瀲心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邊兒,斜睨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著,笑容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