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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棄仙(GL)在線閱讀 - 分卷(4)

分卷(4)

    玉瀲心瞳孔一縮,直覺殺機將至,縱然眼前未見預兆,亦反手擊出一掌。

    黑影顯現,露出一張慘白猙獰的臉孔,距離玉瀲心僅數寸之遙。

    掌風從霧氣之中穿過,黑影消散,玉瀲心避開一劫,卻不敢掉以輕心,被毒蛇盯上的感覺如跗骨之蛆糾纏于心,那兇物隨時可能再次降臨。

    她隱隱猜到自己被邪魔視作獵物的緣由,不由虛起雙眼,目露冷厲神光。

    全神貫注之時,耳尖輕輕抖動,探到一縷風聲。

    黑影再現,自其身后飛撲而來。

    玉瀲心反應飛快,所過之處顯現數道殘影,電光石火之間險而又險地避開邪魂偷襲。

    與此同時,一道無形氣刃飛掠而至,遙遙斬中玉瀲心身后黑影。

    霧氣一陣攢動,那團黑霧幻化成人形,倒飛出去,砸在石壁上,再化作煙塵溜走。

    曲衍魔君一聲冷哼,如悶雷震響,欲趁勝追擊。

    豈料他手中玄黑之劍突然爆發一股鋒銳劍氣,猝不及防地割向他的咽喉!

    匆忙避讓之下,古劍脫手,劍身锃鳴,沒入地面三分之一。

    即便反應已足夠迅速,仍未能完全避開這一劍之威,曲衍魔君被游離的劍芒斬中肩膀,呲啦一聲,衣衫之下浸出幾許猩紅血跡。

    黑霧趁機一擁而上,重新凝聚成一道人影,妄圖拔起玄黑古劍,給魔君致命一擊。

    卻在這時,冷厲掌風擦著他的面門飛過,他朝后飛退避讓,便見虛法道人橫插一手,撿起玄黑古劍轉身躍至至洞府入口,想是要強行破開堆疊的亂石,從此地脫身。

    哪里走!曲衍魔君神色一厲,當即一掌擊向虛法道人后心。

    三方大能各懷心思,周圍看客無故遭殃。

    陳萬辛已經沖到仙府洞口,魔君這一掌壓下來,直指要害,陳萬辛被迫迎擊,回身刺出一劍。

    劍氣與掌風交錯,爆開無形氣浪。

    圍觀之人避之不及,只被氣浪掃中,便剎那間慘叫四起,死的死,傷的傷。

    玉瀲心距離虛法道人極近,見陳萬辛與魔君對擊一招之后,身形遲滯,握劍的右手不住顫抖,當機立斷縱身一躍,跨過三丈之遙,從其手中撈走玄黑古劍。

    陳萬辛哪里料到中途還殺出一個玉瀲心,震怒之下與玉瀲心對擊一掌,后者肩骨咔嚓一聲震斷,可面上神態依然肆意張揚,哈哈大笑。

    曲衍魔君閃身至玉瀲心身側,抓起她的衣領退到出口,強行破開封堵洞口的石堆,自崖壁之上一躍而下。

    洞內分神鬼修震怒無匹,化作一道黑影閃電般追出仙府,直奔傷重的玉瀲心。

    魔君速度比之這邪魔鬼修稍次,轉眼便被惡靈追上,玉瀲心無自保之力,眼睜睜看著此物避過魔君的防守,即將附著于她的身體,像吞噬掉上一個人那樣,啃食她的血rou,絞滅她的神魂。

    她幾乎已經嗅到死亡的腥臭。

    在邪魂咬住她眉心前一剎,一道劍氣擦著她的鼻尖飛過,將邪靈之軀斬落。

    劍陣鋪天蓋地,綿延百丈空間,將那兇靈截住,短暫封鎖了它的行動。

    隨即,玉瀲心懷中的玄黑古劍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劍身震動脫離了她的雙手,直直飛向現身天邊的闕清云。

    闕清云著纖塵不染的白衣,一把握住古劍。

    仙姿玉顏,劍舞流云。

    氣刃卷過掌心,鮮血涂抹劍柄,隨即靈劍認主,斂去戾氣與鋒芒,俯首臣服。

    下一瞬,劍貫長虹。

    眾人只見空中乍起熾白劍光,冷厲的劍氣刺入劍陣,在那鬼修的胸口捅出拳頭大的窟窿。

    迅捷的凝練的劍鋒禁錮他的魂軀,將他按進地底深處。

    雖未徹底將之斬殺,但其神魂受創,想必短時間內,再不敢起身作惡。

    追出洞外的虛法道人陳萬辛目睹這驚世一劍,瞳孔驟縮的同時,臉色也沉了下來。

    此乃分神境之威。

    他凝眸望向劍光來處,神情若有所思。

    闕清云仙氣飄飄現身眾人眼前,衣擺無風自動,獵獵有聲。

    一場仙府古劍之爭,引出四位分神境大能,眾多觀戰之人心有余悸,皆慶幸自己劫后余生。

    闕清云懸空立于曲衍魔君跟前,抱拳拱手:晚輩闕清云,久聞魔君之名,此番多謝魔君出手,搭救吾徒瀲心,然此逆徒悖逆師門,目無法紀,以下犯上卻無悔改之心,還請魔君將之交還晚輩帶回師門懲處。

    這番話一身正氣,大義凌然,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玉瀲心與闕清云對視,后者瞳眸幽深,難辨心緒。

    她猜闕清云當是氣得很了,守舊愚忠之人竟然也學會了假公濟私,但要憑這兩句話就抓她回去,卻是萬萬不可能。

    玉瀲心嘴角微掀,放肆不羈地笑道:自弟子離開聽瀾宗,便不再受宗規束縛。

    如今瀲心已投奔陌衍山莊,君上收留弟子在先,師尊此舉可是要陷君上于不義之地?與其勸言君上將弟子交出,不若師尊親自來擒弟子如何?

    闕清云淡淡覷她一眼,顧忌曲衍魔君在側,未依言動手。

    但她視線掠過玉瀲心塌陷的左肩時短暫停留,美眸之中色澤幽邃,神色冷峻,面無表情。

    雙方對峙片刻,忽而隱隱聽聞轟隆之聲從壁上仙府傳來。

    眾人聞聲回頭望向石壁,便見山崖傾斜,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貫穿崖壁,整座仙府向內塌陷,即將毀于一旦。

    你聽瀾宗有何規矩,本座不感興趣,但玉瀲心已是陌衍山莊之人,爾等休想取其性命!

    曲衍魔君說完,長袖一揮,卷起玉瀲心騰上高空。

    雖然此行空手而歸,但闕明城所留之物落入闕清云之手,未叫旁人撿了便宜,也不算白來一遭。

    玉瀲心二人轉瞬已至百丈開外。

    闕清云眉目清冷,揚聲高呼:若他日得空,晚輩自當親往陌衍山莊拜會。

    話音遠揚,如石沉大海,并無回音。

    虛法道人面色青灰地出現在闕清云身邊,咬牙切齒地喝問:可知今日險些被陌衍山莊截胡,那叛門之徒居功十之八.九!為何不將其留下?!

    闕清云自遠處收回視線,聞言答得漫不經心:晚輩卻以為,事不成,非旁人之過,而是陳師伯技不如人。

    陳萬辛與魔君相爭之時便未能奪得秘寶,而后趁亂得手又被玉瀲心截胡,豈非技不如人么?

    你!陳萬辛怒極反笑,冷聲喝道,有其師必有其徒,原來如此!

    闕清云,你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放走玉瀲心,包庇之心昭然若揭,還殘殺宗內同門,私占仙府秘寶,今日之事老夫必將如實稟報宗主,你且等著瞧!

    清云仙子面不改色,淡淡然應了聲:陳師伯請便。

    作者有話要說:

    清云:我要把瀲心帶回師門以死謝罪(不是

    魔君:懂了,人歸原主。

    (全劇終)

    第6章

    石壁崩碎,仙府坍塌,前來尋寶的各路修士但凡從大能相爭的險境中活下來,都各有收獲。

    金靈山內聚合的靈氣開始消散,大宗大派之人瞧不上這點天地饋贈,爭端結束當天就各自離開,余下一些末流宗派和江湖散人,借助這場難得的機緣日夜不休地汲取養分刻苦修煉。

    聽瀾宗一行只剩下闕清云和陳萬辛兩個人,回程途中碰見前來支援的同門,聽同門問起此行是否順利,陳萬辛冷冷哼笑道:順利得很!還都歸功于清云仙子,如若不然,我們還能少死兩個人。

    陳師兄所言何意?同門師叔表情凝重地追問。

    可陳萬辛故意不多解釋,只譏誚地瞧著闕清云,看戲似的瞅她收拾這堆爛攤子。

    闕清云面無表情,語氣卻格外森冷:陳師伯倒是見微知著頗有眼力,危機一現便立馬抽身,留我們幾個小輩自生自滅,可惜你那徒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連護府邪靈都無法分辨,緊趕著將性命搭進去,根本死不足惜!

    陳萬辛哪里料到素來悶葫蘆似的闕清云突然牙尖嘴利起來,這番話說得尖酸鋒利,偏她人又冷冷清清,更顯得言語涼薄。

    他怒瞪雙眼,厲聲呵斥:闕清云,你太放肆了!與那玉瀲心之流,實乃一丘之貉!

    闕清云云淡風輕地回敬:陳師伯不過就是上了年紀,老眼昏花,脾氣也大,倘使晚輩今日沒有出手,想必這會兒陳師伯當與你那好徒孫一塊兒上路了,哪里還有精力犬吠。

    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尖銳的言語。

    清云仙子何時對人表現出如此憎怒,直將兩位師叔驚得目瞪口呆。

    眼看陳萬辛臉色陰沉,還要繼續爭吵,兩位師叔連忙勸阻,岔開話題:宗主聽聞曲衍魔君也來了金靈山,故派我等前來接應,此行兇險,人員折損也在所難免,只能說造化弄人,咱們還是速速回宗,向宗主復命吧。

    明面上是在勸和,可他們的態度顯然傾向于闕清云。

    同樣是剛剛突破分神境,不過三十余歲的清云仙子和即將油盡燈枯的虛法道人,自不可同日而語。

    陳萬辛哪里看不明白,可他確實拿闕清云毫無辦法,只能被迫壓下心口震怒,冷冷哼了一聲,當先躍走。

    聽瀾宗一眾先后離開金靈山,山中天地靈氣滯留月余,一點點消散殆盡。

    當最后一名散修也從冥想中蘇醒,御劍離開,金靈山徹底沉寂,雨水沖走地面血跡,走獸啃食散落的尸體,除了蟲蛇嘶鳴與鶯鶯鳥語,再無活人行跡。

    夜幕降臨,山中寂靜。

    剛下過一場雷雨,地面潮濕,殘垣與尸骸底下長出密密麻麻的雜草,忽而土層松動,幾縷黑煙從土石縫隙間冒出來,于暗夜下凝成人形。

    其人五官融入黑暗,立在廢墟之上,俯瞰四下寂寂荒野。

    良久,一聲輕嘆。

    云師妹,你且與師兄如實道來,此去金靈山,究竟發生了什么?聽瀾宗正殿上,宗主劍茗仙尊背手立于主座前,語氣無波無瀾。

    劍茗仙尊秦劍風,生了張正氣凌然的國字臉,額寬眉闊,臉如刀削,與闕清云師出同門,接任聽瀾宗宗主之位尚只有十余年。

    其修為較之門中同輩長老稍次,但有統籌御下之能,很受老宗主看重。

    有這么一層關系在,聽瀾宗上下皆對闕清云恭敬有加,但也同樣因為這層關系,陳萬辛一輩更有資歷的長者方對闕清云我行我素,目無尊卑的性情頗有微詞。

    但諷刺的是,這看似的牢靠的同門情誼,在切身的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闕清云面無表情,在她身后,橫擺著三具尸體,其中兩個雖然慘狀各不相同,卻還留有全尸,最后那張鮮血淋漓的蓋布之下,只剩幾塊辨不清形貌的碎rou了。

    唯一能辨識身份的,是散落在他們尸骨附近的腰牌。

    那兩具保存相對完好的便是隨行前往金靈山的兩名內門弟子,死無全尸的,則是被玉瀲心所的殺陳萬辛門生齊仁。

    這三具尸體是他宗修士偶然尋得,陸續送來聽瀾宗的。

    如今距離他們身死已過去了十余天,但修士rou身經天地靈氣淬煉之后不同于凡人,尸體腐爛的速度很慢,如此堂而皇之地擺在殿上,也只散開淡淡的血腥味,并無腐rou的惡臭。

    見闕清云不言,秦劍風眉心稍斂,又道: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生死自在天命,我等強求不得,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在金靈山中遭遇了何種變故?

    宗主懷疑是誰?闕清云長身玉立,波瀾不驚,何必拐彎抹角。

    秦劍風臉現猶疑,頓了一息,方嘆息道:自我接任宗主之位,云師妹便未再喚過我一聲師兄,罷了。他搖搖頭,行至主座坐下,陳師伯說玉瀲心也現身仙府,可有其事?

    確有其事。闕清云未做隱瞞。

    秦劍風又道:此女襲殺甄師兄在先,后離開聽瀾宗投奔陌衍山莊,不過半月余,又現身金靈山與陳師伯搶奪秘寶,且從齊仁身上殘留的靈氣來看,多半也是此女所為。

    闕清云冷冷瞧著他,未接話。

    云師妹,我只要你回答一句。秦劍風終于冷下臉來,沉聲開口,你是否傳授了玉瀲心武功?

    殿上寂靜,闕清云與秦劍風對峙數息,終道:我未傳授瀲心一招半式,但瀲心偷學武藝我未能及時發現制止,其責在我,清云甘愿領罰。

    聽瀾宗后山,環境清幽,涓細清泉沿山間崖壁潺潺淌下,于山澗下聚成一汪清潭。

    潭上霧靄朦朧,白衣倩影盤坐于青石之上,玄黑古劍橫在膝頭,周遭萬物空寂,無聲無息。

    清風拂過,一葉花瓣自枝頭飄落,水面漾起淺淺觳波。

    闕清云耳尖輕顫,長睫微掀。

    她輕輕抬手,锃的一聲破空鳴響,縹緲之姿已在百丈外,足尖點過水面,濺起一線線盈然水珠。

    劍在前,人在后,后來居上,劍過飛花。

    劍鋒抵近玉瀲心的咽喉,劍柄握在闕清云之手。

    你還敢來?闕清云聲線淡漠,清冷絕情,不在陌衍山莊悄悄躲著,可是大徹大悟之后,要以死謝罪了么?

    師尊說笑了,弟子惜命得很,還要留著這條小命見證師尊修得無上劍心、永壽道果。玉瀲心神色柔和,語調輕軟,對抵在喉間的利刃視而不見。

    那你來做什么?可是以為我會對你心軟?

    師尊向來鐵面無私,弟子不敢報以僥幸之心,但弟子途徑聽瀾宗,藏不住對師尊滿心思慕,便往云仙居去瞧了瞧。玉瀲心口中振振說著愛慕之詞,紅唇微彎,眼底的笑意竟分外詭譎。

    她朝前邁進一步,劍尖貼著她的脖子,將喉嚨割開一絲傷口。

    可弟子來時,卻聽兩個守山弟子亂嚼舌根,說師尊要與宗主結成道侶。淺淺新傷,血凝成一串殷紅珠子,沒入衣領之中,而玉瀲心卻像無所覺察似的,直直望著闕清云的眼睛,神色隱現瘋癲之態。

    弟子聽來委實覺得荒謬,遂取這二人頭顱來見,不知師尊可知曉謠傳從何而來?

    闕清云斜睨著她,掃了眼她腳邊兩個血rou模糊的人頭,面目冷厲地回答:這不是謠傳。

    不是謠傳?玉瀲心神色迷惘,垂下眼眸,狀若深思地頓了片刻,然后重復道,不是謠傳?

    闕清云始終淡漠,不予玉瀲心一個正眼。

    呵。玉瀲心輕聲笑了,師尊,你曾親口說過,年長之于你者與修為不及你者,皆不入眼,難道師尊竟要食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