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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景朝皇宮的地面可不是什么平整的青石磚鋪成的,每塊都是雕龍扭鳳凹凸不平,這玩意要是傷了眼睛破了相,怎么辦? 想到這個,林小冬的臉色不禁又沉了幾分。 他冷眼掃過旁邊跪在地上不停喊著“林大人贖罪,奴才罪該萬死”的太監,直接道:“滾下去領罰。” 本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死定了的太監如蒙大赦,露出一臉感激涕零劫后余生的表情。 “多謝林大人!” “叮,好人卡 1” 林小冬挑了挑眉,怎么原來這個太監竟然還是這個小世界內的關鍵人物之一? 他暗暗記住了那太監的長相,回過神來看著懷中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動彈的小皇帝,淡淡問道:“陛下,您還要抓著我的腰帶多久?” 景集猛地收回手,臉噌的一下紅了。 “多……多謝先生,”他結結巴巴地想林小冬道謝,但又不想表現得太軟弱,于是挺直腰板,裝出一副成熟老成的樣子問道,“林大人怎么在這里?” 他以為林冬卿就算入宮,應該也是直接去赴宴了才是。 “想著早點兒見到陛下,所以就來了。”林小冬隨口道。 但卻把小皇帝聽得一愣,連耳垂都染上了緋紅。幸好今日天寒,他的耳朵本就被風吹得通紅,因此才沒被林小冬發現。 不過小孩兒不好意思林小冬還是能看出來的,無論是哪個世界,顧熙臉皮都比他薄。念著今日除夕,林小冬也沒有太苛責這孩子,反而笑意盈盈地伸手抓住了景集捧著暖爐的手,拉著他往宴會的方向走。 四周看到這“大不敬”一幕的宮女太監都紛紛低下了頭,權當自己是個瞎子。 這就是當權臣的好處啊,林小冬在內心感嘆。 但景集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有權利呵斥他逾矩的人,不知為何也默默閉上了嘴巴,沒有說話,任由青年就這么冒著小雪,拉著他并肩往前走去。 感覺……很好。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冬卿,青年的肩頭和發梢都落上了一層薄薄的雪,棱角分明的側臉被風吹得有些發紅,手指修長寬大,能講自己的手全部都包裹進去,冰冷的感覺卻讓人十分安心。 注意到小皇帝的眼神,正在思索著開春黃河凌汛水患該如何解決的林小冬稍稍分了一些注意力給他:“陛下,您是有話要對臣講嗎?” 小皇帝搖搖頭,又猛地點點頭。 林小冬覺得有些好笑:“您這是何意?” “我就是想說……” 景集想了很多,他看著青年平靜淡漠的眼神,在那一刻,甚至都有種沖動,想要脫口而出告訴對方真相:你別去赴宴了,今天晚上,母后可能要對你不利。 可他也不確定母后的打算,而且這種話說出口,哪怕景集今年才十三歲,也知道肯定會給太后造成禍患的。 一邊是生他的母親,一邊是把控朝廷控制他的權臣,是個人都知道該怎么選吧? 但景集就是猶豫了。 見小皇帝咬著下唇,蒼白著一張小臉半天說不出話來,林小冬的唇也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以他在宮中的情報網,太后的事情自然早就了如指掌,林小冬沒有阻止太后的籌謀,反而在小皇帝邀請赴宴時欣然前往,是因為念在她是景集的母親,決定給她一次機會而已。 只是林小冬沒想到,景集居然還想違背自己母親的意思救他。 正當景集內心痛苦糾葛的時候,青年的手按在了他的頭上。 摸龍頭,大不敬! 可惜林小冬膽子賊大,他不僅抹了這顆全天下最金貴的腦袋,還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捏了一下小皇帝圓嘟嘟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 景集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實則是完全傻掉了。 林冬卿這是在干什么? 他他他怎么能摸我的頭? “我知道陛下要對我說什么,”林小冬說,“但有些話,不需要您親自說出口。” 他重新握住了小皇帝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去。 “對于我來說,今晚就只是一個新年而已。”他意有所指道,“陛下,您能明白嗎?” 景集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知道林小冬想說什么了,對方已經把母后的想法和行動完全都掌握了! 他一時心急如焚,既擔心母后,又害怕林冬卿會做出什么舉動,但景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么——名義上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可實際上呢? 宮中被太后把控著,朝堂由林冬卿支撐著,國家大事也基本由不到他來決斷。 景集從未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聽著小皇帝急促的呼吸聲,林小冬也沒有再說話。 有些成長和經歷,注定只能由他一個人來承受。 兩人就這么各懷心事,沿著曲折狹窄的宮道慢悠悠地走著,一直來到了今晚舉辦夜宴的景華宮中。 出乎林小冬意料的是,門口的空地上已經擺好了一桌琳瑯滿目的菜肴,他和小皇帝依次落座,卻遲遲沒有看到太后的身影。 寒風凜冽,就算旁邊放著炭爐,長時間坐在風口的林小冬還是低低地咳嗽了起來,引得原本心事重重的景集好一陣側目。 看著青年蒼白的臉色,他心情復雜地想,其實母后就算不動手,林冬卿估計也活不了多少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