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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年,云霄宗……” 他喃喃著這幾個刻骨難忘的名字,摸索著從棺材中爬出來,因為還不會運用神識,狼狽地被地上的靈石絆了好幾跤,但虛弱的身體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這是一具死人的身體。 青年低下頭,觸摸著自己滿身的金飾,忽然冷笑一聲,將它們全都拽到了地上,就像是丟垃圾一樣,頭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座埋葬了他過去的墳墓。 * 春去秋來。 一年一度的云霄宗弟子選拔又開始了,山腳的小鎮下,來自四面八方的年輕人匯聚在這里,期盼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被仙人們看上,步入青云大道。 在人頭攢動的升仙道中,一位蒼白瘦弱的青年泯然于眾人,相比起其他的王公貴族和已經小有修為的散修們,顯得格外平凡普通。 ——除了,他那雙緊閉著的眼眸。 對于瞎子,有同理心的正常人總是會在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憐憫,當然,也有不少人暗自嘀咕著,瞎子還來湊什么熱鬧,簡直是胡鬧。 對于這些言論,青年都權當沒有聽見。 他安靜地握著手中的竹杖,一點一叩地敲擊在階梯上,用自己的步伐節奏拾級而上,似乎周遭的洶涌人流都與他無關。 “此子有仙性啊。”通過水鏡看到這一幕的宗主感嘆道。 他轉過頭,看著神色漠然立于身旁的白衣仙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微閃,和顏悅色地問道:“蕭年,你可有中意的人選?” 第120章 重生復仇的弟子 聽到宗主的話,白衣仙尊的表情不變。 “并無。”他啟唇,冷淡地吐出兩個字。 男人生了一雙淡灰色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挑,深邃的眼窩又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感,但周身卻常年縈繞著一股冰冷霜雪的氣息,似乎這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 這位便是久居于寒楓山巔、云霄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仙尊蕭年。宗主本以為這次弟子選拔他下山是有意挑選徒兒,但看到蕭年這樣的態度,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逝者已逝,”他意有所指道,“這么多年,你也該向前看了。” “宗主所謂何意?”蕭年淡灰色的眼眸一偏。 “……沒什么,只是隨口一說。”宗主呵呵一笑,背著雙手走下了臺階。旁邊的弟子們紛紛為師父捏了一把汗——那可是仙尊蕭年啊! 要換做是從前還好,如今蕭年無情道大成,那天驚天地動鬼神的天雷大半個仙界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宗主,估計也打不過如今的仙尊吧? “收收你們的眼珠子,”一位冷臉美人握著手中的斷刃,回頭盯著他們道,“真當仙尊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同門相殘可是大忌!” 聞言,弟子們忙不迭地告饒低頭,不敢再直視前方。 看著他們這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冷臉美人的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諷刺笑意,但看她的眼神,又像是在自嘲。 若是大師兄還在,云霄宗內怎么會是如今這樣的風氣? 還在升仙道上的年輕人們,對他們心心念念的云霄宗內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隨著臺階越來越往上,他們前進的腳步也逐漸沉重、蹣跚,有人想要坐下來休息片刻,可只是一個晃神的功夫,就驚叫著從云端跌落,不見人影。 眾人大駭,再不敢掉以輕心,人人臉上都是一副凝重到極點的神情。原本還有心情觀察四周或是和身邊人聊天湊近乎的幾位皇孫貴族們也都繃緊了臉頰,一言不發地順著人流往上。 還算輕松的,就只有那幾位已經身懷些許修為的人了。 他們走在最前面,姿態仍舊十分輕松,還有人掏出丹藥來補充體力,看得后面人好一陣羨慕。 “喂,瞎子,別擋路!” 在人的意志力瀕臨極限的情況下,什么道德都成了一張薄紙,一個大漢粗聲粗氣地想要推開前面拄著竹杖的瞎子,心想反正這人肯定也通不過考核,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 但沒想到,在觸碰到那個瞎子后背的一瞬間,突然一縷黑氣從那瞎子的體內猛地竄出,如一頭狂犬般咧開利齒,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腕! 大漢慘叫一聲,當場跪倒在臺階上,從階梯上滾落下去。 人群霎時嘩然,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遠離了那瞎子——萬萬沒想到,看上去柔弱可欺的,竟然是個硬茬子! 而正實時觀看著升仙道上景象的宗主也猛地停住了腳步,不僅是他,后方的冷臉美人也瞬間變了臉色。 “天魔之體!?” “怎,怎么可能?”冷臉美人說話都結巴了,表情一臉的不可置信,“上一個天魔之體不是才……這才過了多久?百年之內,怎么會又出現一位?” 天魔之體,就是仙界用來稱呼祭品的名字。 每隔百年,祭品被法陣折磨得徹底魂飛道消之時,云霄劍便會重新復位,再度尋找下一任主人。可是現在云霄劍沒有復位,按照時間算上一任祭品也才獻祭不久,竟然再次出現了身懷相同體質的人! 冷臉美人下意識回頭往仙尊的方向看去,蕭年的表情似乎和往常別無二致,還是萬年不變的漠然,但男人緊皺著的眉頭還是代表著他的心緒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平靜。 他是在疑惑,為什么才剛親手把自己的徒弟殺死后,短短十幾年內又冒出來了一個天魔之體嗎?或許會后悔自己下手下得太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