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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根據口供,他是親眼看到林小冬被江水卷走后,才開車離開案發地點的。 聽到這番話,顧熙閉了閉眼睛,干澀的喉嚨陡然翻涌起一陣腥甜。 他將這股感覺強行壓了下去,回復道:“我知道了,多謝。” “顧總,”陳局嘆息一聲,他在一線工作多年,已經見過太多犧牲了,“節哀順變吧。” 顧熙什么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在找到人前,他不想聽到任何諸如此類的“安慰”。 搜救工作進行了一天一夜。 黎明時分,搜救隊終于傳來了訊息。 林夏眠最后一線希望也落空了。 回去后,市里的警察局給顧氏集團送來了一面錦旗,但它在送到的當天就注定了被壓在箱底永遠塵封的命運。而由于林小冬的身份,盡管顧氏集團上下都拒絕接受任何采訪,但聞訊趕來的媒體還是將整個事件的過程調查了個底朝天。 這時人們才發現,林小冬的人生經歷就是一段不折不扣的傳奇。 他雖然不是警察,甚至連高中都沒有畢業,但所有和他接觸過的老師、同學還有身邊的朋友都堅定地認為,林小冬是個無私又善良的人,尤其是對他的弟弟,更是關愛呵護到了極點,他甚至都為了對方放棄了學業和將來,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險的道路。 而最令人震動的是,他在顧氏集團工作的短短幾年內,一共幫助警方繳獲了三百七十七公斤海/洛/因、一百零四點五公斤冰/毒和九十八公斤大/麻以及其他不同種類的毒/品。他還活著的時候,為了保障線人的安全,警方從不在任何通稿里提到他的名字;直到犧牲,評論里很多人才知道,原來這世界從未真正和平,只是有人在陰影中默默替他們保駕護航,負重前行。 “艸,真的破防了。” “是啊,看到照片的時候我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也太年輕了,那些毒/販簡直喪心病狂!” “上面說他才二十出頭,還是個孩子啊……” “還記得前不久才看到他和顧氏集團總裁的求婚新聞呢,當時還羨慕了一陣,怎么現在就成這樣了?” 也有人在評論區內向其他人科普毒/品的危害,告訴他們這么多毒/品一旦出現在市面上,周邊好幾個省份都會受到影響,成千上萬個家庭會因為它而分崩離析。 尤其是碼頭城市的居民們,更是對此深有感觸。 警方的通稿只有寥寥幾百字,但下面的評論足足有上萬條,轉發和點贊更是不計其數。 不過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 葬禮當天,天空陰云密布,下起了綿綿小雨。為了防止被人私下報復,陵園的具體位置并沒有公開,但上萬人自發來到顧氏集團和一中的圍墻外,將無數白菊花、蠟燭和賀卡放在了墻根處,記者趕到現場的時候,還特意找了一位哭得最兇的當地居民進行采訪。 “請問您現在是什么心情?” 他把話筒遞到那位哭得一塌糊涂的花臂男人面前,一臉懇切地問道。 孟金龍牛眼一瞪:“老子哭得眼都腫了,你他媽說我現在是什么心情?眼瞎嗎!” “這位朋友,我了解你的感受,但請不要罵人。”記者據理力爭道,“我的意思是,您這么傷心,一定是林先生身上有某種精神觸動了您吧?能不能詳細跟我們說說呢?” “笑話。”孟金龍嗤笑一聲,忽然一把奪過記者手中的話筒,對著鏡頭扯著嗓子吼道:“兄弟,聽好了!你是個英雄!老子這輩子誰也不服,就服你!” 說完,他沖記者比了個國際通用的友好手勢,把話筒往他懷里一丟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記者手忙腳亂地接住話筒,在原地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靠,咱們這是直播啊!” * 葬禮后不久,一次偶然的機會,顧熙又見到了林夏眠。 他可以肯定地說,自己活了半輩子,從未如此憤怒過。 但看著眼前活脫脫一副“林小冬”模樣、甚至連行為舉止、臉上的神態表情都發生了巨大變化的林夏眠,顧熙內心壓抑多時的怒氣還是瞬間爆發了出來。 他當場砸碎了林夏眠手中的鏡子。 顧熙一把揪起青年的校服領子,用極度嫌惡的語氣對他說:“林夏眠,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從今往后,少他媽這副打扮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可林夏眠只是執拗地扭著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碎了滿地的鏡子,唇角勾起一抹偏執而癲狂的弧度。 “哥,”他看著鏡子中無數個自己的倒影,癡癡地笑了起來,“哥,你看看我……” 領口上的力道一松,他后退半步,沒站穩,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掌還被鏡子的碎片扎破了。 樣子狼狽又不堪。 就像是當初高中時學校宣傳欄上寫的那樣,其實林夏眠一直對林小冬抱有深深的愧疚。他知道自己本質上是個卑劣無/恥的家伙,是個小偷,騙子,根本不配當林小冬的弟弟。 他的整個高中生涯,甚至那段包括無憂無慮的青春時光,都是從林小冬手中偷來的。 但林小冬總是用毫無陰霾的笑容包容著他的不堪,他的一切,一而再再而三。 所以林夏眠被寵壞了,開始自以為是,得意忘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