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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宮之女在線閱讀 - 第126頁

第126頁

    箭筒中二十支羽箭,全部射完后,廊下立著的青年方才停下,就手中長弓扔給一旁侍從,拿帕子隨意擦了擦手。

    已近臘月,他卻著了身單薄的紗皰,額上甚至還因剛才的動作滲出了點(diǎn)點(diǎn)汗珠。

    青年接過侍從遞來的密信,翻看過后,挑了挑眉稍:“成婚了?這么快?先前都沒收到消息。”

    “是?!币慌杂H衛(wèi)輕應(yīng)了一聲,聲音很低,“這是殿下的意思。”

    青年看了過去,眉目間并無太多的情緒,只以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親衛(wèi)卻道:“屬下知曉的也不多,只知道是殿下想要郡主早些完婚。山高水長,郡主婚期定的太快,傳來咱們這就顯得久了。”

    青年忽而笑了聲,頗為無奈道:“這么快便成了婚,都沒來得及給她準(zhǔn)備嫁妝?!?/br>
    “殿下有心,何時送都是一樣的?!庇H衛(wèi)聲音很輕,仿若一聲嘆息。

    蕭衡身子往前了些,看著庭中落雨,心里難得生出些悵惘情緒。

    他略有些煩亂的按了按眉心,“如今既然是二叔在幫著處理政事,祖父的病恐怕又重了些?!?/br>
    天子的脈案無人敢翻閱,便是朝會也隔著厚重的珠簾。除卻少數(shù)近臣外,無人得知圣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中風(fēng)此癥,可大可小,然則一旦不慎犯了,即便后續(xù)再怎么加以調(diào)養(yǎng),終究是和常人有異的。

    前些日子便接到消息,如今泰半政務(wù),是經(jīng)了齊王的手。

    垂眸看著面前的青石板片刻,蕭衡眼睫上也覆了層水汽,輕笑道:“選一匣子珍珠送去吧?!?/br>
    親衛(wèi)回道:“殿下尚且還……郡王還是莫往長安送東西了,太扎眼了些。”

    蕭衡瞥了他一眼,淡聲道:“別大張旗鼓的送就行了,直接送到平?jīng)龊罡??!?/br>
    紛雜的細(xì)雨,仿若砸在心頭,叫人不得安寧。

    院中諸人退去,獨(dú)留他一人在此賞雨,一旁案幾上沏了壺上好的茶,并無加任何佐料,撲鼻的清香幽幽傳來。

    然他卻沒心情賞雨品茗,只站在廊柱旁眺望西北。合浦的山脈多由青石堆積而成,而遠(yuǎn)處那座朦朧細(xì)雨中的青山,實(shí)屬難得。

    他做了十?dāng)?shù)年的皇太孫,被人喚了十?dāng)?shù)年的殿下。

    自幼由著一眾鴻儒教導(dǎo),往來皆是飽學(xué)之士,他并非受不得打擊之人。

    哪怕被貶來合浦,亦是沒有半分猶豫,更沒吐露出什么怨言,收拾了行囊南下。

    然則沒想到的是,父親也會遭受幽禁。

    一面擔(dān)心后繼無人,一面又擔(dān)憂兒子提前奪權(quán),這似乎是所有君王的通病。

    他不確定自己將來是否如此,但卻很肯定,祖父已經(jīng)陷入了這樣的兩難之間。

    “齊王生性懦弱,即便攝政,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币灰u青衫之人由旁側(cè)走來,雖有傘蓋遮擋,一半衣衫仍舊被斜風(fēng)細(xì)雨浸濕。

    那人行至蕭衡身側(cè),輕聲道:“此事恐怕也非他主動,不過是他如今居長罷了。”

    蕭衡閉了閉眼,眸色依舊清明:“他連是否攝政都決定不了,別的豈非更無法抉擇?!?/br>
    從一開始他就明白,祖父未必真信了他有不臣之心,或許更多的,是想給父親一個震懾。

    青衫男子靜默一瞬,沒曾回話。

    “父親既將你送到合浦來,你也該知道自己現(xiàn)在見不得光?!笔捄廪D(zhuǎn)身同那青衫男子對視,聲音凜冽幾分,“可別再往京中傳什么書信?!?/br>
    那人應(yīng)了聲是。

    同這青年相處已有數(shù)月,他慣來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卻是真正近身后才清楚,他同太子是一樣的人。

    表面上光風(fēng)霽月,不沾染人間半點(diǎn)塵埃,實(shí)則心機(jī)深沉,手腕了得。

    太子的手段,早在來合浦之前他已領(lǐng)略過,就是不知這位學(xué)了幾成去。無論學(xué)了幾成,他也不想再試一遭。

    “郡王該早做決斷了?!蹦凶勇曇羝胶?,順著他的視線瞥了眼那座青山,“合浦臨海,并無兵力,郡王在此處待一輩子,只怕也難回京?!?/br>
    ***

    蕭神愛午睡醒來,隔著朦朧鮫紗帳,依稀瞧見有道人影坐于窗邊桌案前,手中握著一桿雞距筆,緩緩寫著什么。

    “醒了?”察覺到帳內(nèi)動靜,齊邯擱置下手頭物什,緩步過來掀開那鮫紗帳。

    榻上美人唇瓣有些干涸,又被她咬的泛了白,很是可憐。

    齊邯頓了一瞬,伸手拿過茶盞,虛攬著她的脊背,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進(jìn)去。

    蕭神愛面頰有些潮紅,齊邯伸手探去,果見他額上有些細(xì)密的汗。心知是屋內(nèi)炭盆過熱了些,先是過去澆熄了一個,又從旁側(cè)小鉤上取過帕子,替她擦拭。

    見她一直不肯說話,齊邯不禁有些無奈,伸手捻了下她的耳珠:“還惱著呢?”

    方才用過午膳,倆人鬧過一回。

    彼時她亦是很沉湎其中,顫栗了數(shù)次,手臂都無力的癱了下去。聲聲鶯啼,喚得他酥了半邊身子。

    在桌案前她便有些羞惱了,時不時的要瞪他一眼,只是當(dāng)時來不及發(fā)作。

    情濃時一聲聲喚著自個,抽不出半點(diǎn)心神,待到回過神后,方才真的惱了起來,差些將他給趕出去。

    “別動我?!笔捝駩燮沉怂谎?,將他的手打開,緊抿的唇瓣透露出她的不高興,“你還在這干什么?”

    齊邯微微一笑:“我將公文搬過來了,倒也不著急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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