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動了此心思，哪還會等到今日。

    被長女給看得心下一慌，鐘夫人瞥了她一眼,嘟囔道：“咱們家也不差啊。你這么嫌棄，還不是養(yǎng)了你和你阿妹？”

    見元道繁又瞪了過來，她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不過就是想著兩個孩子好好的，哪有你說的這么嚴(yán)重。”

    見她改了口，元道繁的語氣也放緩了幾分：“我知道母親是怎么想的，正軒性子溫和，神愛又是個熾熱的性情，便想著倆人能互補包容上幾分。”

    鐘夫人猛點頭。

    元道繁先是肯定了她一番，隨后話鋒一轉(zhuǎn)：“正軒確實一直對神愛挺好，可母親想過沒，正軒真的了解神愛嗎？”

    自個外甥女是什么個樣，元道繁再清楚不過了，她在元正軒面前雖也作，但絕對是有所保留的。

    宮里養(yǎng)大的孩子，上頭還有天下至尊的祖父母，就算再受寵愛，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學(xué)了幾分在手的。

    她一向是踩著對方的底線蹦跶。

    那她在元正軒面前流露的，應(yīng)該也是元正軒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元道繁只在齊邯那，見過她最嬌蠻任性的模樣。當(dāng)時便感嘆過，恐怕也只有齊邯，能夠包容她這性子了。

    “正軒適合的，是個有些小脾氣，卻又知進(jìn)退的妻子。”元道繁飲了口茶水，淡聲道，“若是強(qiáng)行將他二人湊到一塊，不出三年，必成怨偶。”

    ***

    蕭神愛被盧縈珠拉去了竹林。

    此處頗為僻靜，附近又沒有屋舍，因此鮮有人至。傳聞元尚書令少時，曾于此處觀叢竹姿態(tài)練劍，最終劍術(shù)大成。

    后來這一輩的元家兒郎，便都喜歡來此處練劍，想要沾染上曾祖的些許氣息。

    細(xì)細(xì)觀之，能見著翠綠的竹竿上深淺不一的劃痕。

    倆人在里頭轉(zhuǎn)悠了一會，踩著地上枯黃的竹葉聽響兒，十分閑適的走來走去。

    “我記得我小時候還在竹子上面刻過名字。”盧縈珠很興奮的說了句，頗感惋惜道，“就是找不到是哪一株了。”

    蕭神愛仰頭看了眼：“早就長到上面去了，說不定枯死被砍了也不一定。”

    盧縈珠撇撇嘴：“好吧。”她想了想，低聲道，“我還記著是曾外祖父幫我刻的呢，刻得可好看了。”

    “曾外祖父幫你刻的？真的嗎？”蕭神愛睜大了眼，驀地轉(zhuǎn)回頭看她。

    對上盧縈珠肯定的目光，她忽而興奮道：“那我們一起找找看吧！”

    “我聽說曾外祖父的真跡可珍貴了，單是他隨意提過幾句詩的一張紙片，都被他們給捧出了上千貫。遑論是他親手刻的字，更是世間少有，肯定更加貴重！”

    “等找到了，你記得要分我一半啊。”

    盧縈珠覺得有些不對勁：“總共就刻了我姓名里的三個字，怎的分你一半？”

    分了以后，應(yīng)該就不值錢了吧？這怎么分，難道要她去改個名？

    蕭神愛果然沒讓她失望，思索片刻后，誠懇道：“要不你去改個名吧？把珠字給我就行了，前頭兩個留給你，這樣就不至于……”

    她好不容易將盧縈珠給說動，倆人正要按著盧縈珠隱約的記憶，抻著脖子去找時，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驚呼聲和呼救聲。

    倆人都是愛看熱鬧的性子，又怕那邊真出了什么事，只得暫且擱置下此大業(yè)，匆忙往西邊趕了過去。

    西邊是府中小池所在的位置。

    池邊水榭回廊上圍了一圈的人，倆人趕到時，正巧聽到有人喊：“是一位著竹青色長裙的娘子落水了！”

    水面上傳來撲通的聲響，不斷地有仆婦和侍從下水，著秋色圓領(lǐng)袍的青年從遠(yuǎn)處趕來，而后猛地跳入了水中。

    蕭神愛和盧縈珠轉(zhuǎn)身去找自個侍從里水性好的，剛巧叫上幾個，正要去救人時，那秋色圓領(lǐng)袍的青年，拽著那落水女子冒出了頭。

    救人的是府中二郎元正軒。落水的則是一位隨母親回來給外祖賀壽的表姑娘。

    人已經(jīng)救了上來，候在岸邊的眾人忙拿毯子將二人分別裹住，將他們送去內(nèi)院更衣。

    “沒想到二表哥還會泅水啊。”盧縈珠驚呆，“而且還見義勇為呢！”

    倆人走遠(yuǎn)后，她又低聲道：“你說待會舅母，會不會找四姨母撒氣？怪四姨母沒教好自個女兒，害她寶貝兒子陷入險境。”

    “應(yīng)該不會吧。”蕭神愛搖搖頭，“這樣大的日子，舅母肯定不敢亂來的。待會外祖父說不定還要夸表哥。”

    盧縈珠嘀咕道：“話說她今日穿的裙裾顏色，跟你還有些像。”

    蕭神愛一怔，剛才倆人一上岸就被毯子給裹了身，她倒沒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

    不出蕭神愛所料的，到了中午用飯的時候，元茂特意夸了元正軒幾句，贊他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摹?/br>
    鄭氏尷尬笑道：“他就是會亂來罷了，凈知道幫倒忙。”

    元茂瞥她一眼，沉聲道：“人是正軒救上來的，怎算得上幫倒忙？”又轉(zhuǎn)頭喚道，“四娘，你今日可得好好謝過你侄兒。”

    元四娘倒也爽快，斟了滿杯酒起身，舉盞笑道：“今日倒是要多謝正軒出手，再晚一些……”她哽咽了幾聲，隨后又勾起了一抹笑，隨后仰頭將那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元正軒原是有些怔愣的，然此刻長輩起身給他敬酒，回過神后面帶笑意，起身回敬道：“原是應(yīng)該的，四姑母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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