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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何德躺在床上,整個人眼窩深陷,臉色潮紅,唇色蒼白,身體掩蓋在厚厚的棉被下看不清,但是眼見蘇順進來,何德本想坐起來卻只能微微抬頭,又無力倒下去。 “何大哥,你躺著吧,咱們不用多禮。”蘇順忙出聲制止。 “蘇弟,咱們相交多年。我仗著多年的交情,冒昧將病中的你請過來,實在是對不起。”何德苦澀一笑,“我科考多年,今年條件最差,卻是我答題感覺最順暢的一年。我自我感覺中舉有望,于是明知身體有恙,仍然死撐著考完全場。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何大哥、、、、、” “蘇弟,”何德猛然爆發一陣神力,雙手掙扎出來,蘇順連忙上前兩步握住何德雙手,何德緊緊抓住蘇順雙手,青筋畢露,“蘇弟,蘇弟,如果我有不測,剩下能哥兒和他娘孤兒寡母,為兄拜托你,拜托你照顧他們一二。” “何大哥,你放心。我答應你,幫你照顧能哥兒成人。”蘇順熱淚盈眶。 “謝謝你蘇弟。”何德松一口氣,手卻仍然緊握著蘇順,“蘇弟,弟妹,你看我兒,年方十六,已是童生。我自夸一句,能哥兒讀書天分尚在我之上,你看他能否配得上你月姐兒??” “何大哥為人我自是信的過,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沈氏扶著蘇順的手緊緊抓住了衣袖,又松開了。來不及了! 蘇明月閃電抬頭,看一眼床邊垂淚的能哥兒,又低下頭。 “蘇弟,謝謝你!”何德松開手,放松笑到,“能與你相交,是為兄這輩子的福分。” “何大哥,未到絕境,何言此話。老馬,你立刻去請大夫。”蘇順制止到。 “蘇弟,我的身體我自知,”何德放松到,“你回去吧,你也是病人,好好養病。我跟她們母子交代兩句。” “何大哥。” “去吧。” 何德閉眼躺倒在床,輕輕揮揮手。 沈氏扶著蘇順出門。 蘇明月頭也不抬,跟著沈氏出了門,順手把門關上,把空間留給何家一家人。 眼見蘇順一行人出了門。 何德睜開眼,“英娘,萬一我走后,你遇到良人,就改嫁吧。能哥兒我已經安排好了。” 何德媳婦也不哭了,發狠到,“我不改嫁,我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 何德不知是松口氣還是嘆口氣,“能哥兒,以后聽你娘的話。” “爹,我聽話。”能哥兒哭的涕淚橫流。 “英娘,能哥兒,我走后,你們一定要交好蘇家。我們何家是單遷過來的,即無族人,亦無遠親,我走后,你們孤兒寡母,必受欺負。”何德殷殷叮囑,“蘇家一門族人眾多,家風清正,有事肯定不會冷眼旁觀,你們要借蘇家的勢,保平安,直到能哥兒能夠頂門立戶。蘇順此人我認識多年,是個君子,他既然說照顧能哥兒成人,必然會兌現承諾。” “好。”何德媳婦答到,又猶豫問,“為何非是月姐兒。我聽聞蘇家還有一個大姐媚姐兒,溫文爾雅?” “你看此次跟來府城的,是月姐兒而不是媚姐兒,月姐兒作為meimei,危難中更頂事。”何德解釋說,“我們何家,更需要一個強勢的能當家的兒媳婦。” “好,聽你的。”何德媳婦應到。 “我累了,我想睡一睡。”撐著一口氣,做了最后的安排,交代了后事,何德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你睡吧,我和能哥兒守著你。”何德媳婦語帶哽咽。 第20章 .喜報“娘,爹睡著了?”蘇明月悄聲問…… “娘,爹睡著了?”蘇明月悄聲問。 “嗯,小聲點。別吵著你爹。”沈氏帶著疲累小聲說到。 看望完何德之后,也不知是心緒過于激動,還是出外吹著了冷風,蘇順好不容易退下來的高熱又起來了,還添了咳嗽。 這可嚇壞沈氏眾人,托孤的何德正在眼前呢。大家急得團團轉,熬藥的,煮水的,煮粥的,請大夫的,好不容易一碗藥灌下去,蘇順睡著了。 就不應該讓相公出去的,沈氏用力擰著手帕恨恨的想,但她擦洗的動作卻很輕。 然而,她也明白,蘇順是一個君子,別看平常脾氣好,但是原則內的事他一定會干。故人臨終托孤,蘇順不管如何,肯定會去的。 當初就是看中他這個優點,沈氏看著蘇順沉睡的容顏,內心嘆口氣,又擔心又有點隱蔽的自豪。 —— 下午。 眾人正在昏昏欲睡時,沈氏靠著床邊,蘇明月在小塌子上睡著了,床邊的小火爐還溫著藥,散發著一陣藥香。 “相公!!”寂靜中突然傳來一身凄厲的女聲。 眾人瞬間嚇得清醒,蘇明月一個猛子從小塌子上坐起來,蘇順睜開了眼,沈氏坐直了腰。眾人心頭升起不詳的預感。 又傳來一聲少年哭喊,“爹,爹,爹、、、、、” 客棧里腳步聲忙亂的響起。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少爺,少夫人”老馬推門進來,“隔壁的何德少爺,去了。” “何大哥、、、、、”蘇順一聲悲泣,掙扎就要起床。 沈氏猛撲過去,壓著蘇順的腰,“不準去!” “我不準你去!你今早出門一趟,高熱又起,你這身體,能受的住嗎?”沈氏淚水滾滾而落“面也見了,兒子也答應替他照顧了。你想想我,想想月姐兒!萬一你有個好歹,我們一家老小怎么辦?你也要找誰來托孤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