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沐浴露的味道...太甜。

    齊玫慢慢睜開眼，借著走廊上微弱的燈光，準確無誤往自個房間走去。

    屋子外的大?依舊傾盆，閃電伴隨著雷鳴出現，透過玻璃映到齊玫平靜無波的臉上。

    第二天一早，林簡手里纏著一根耳機線，在齊玫門外站了好一會，敲門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大?概是錢哆昨晚真睡得早，林簡下樓看到人還有些驚訝，隨即突然?想起昨晚的事，便開始不動聲色地?打聽。

    我們這房子隔音效果好像不太好，昨晚打雷的聲音還挺大?。林簡把耳機線從手腕上取下。

    是挺不好的，我昨天差點就?抱著被?子跑練習室睡了。錢哆打著哈欠往沙發倒去，在接觸到沙發的一瞬間，又立馬打了個激靈爬起來。

    對了，昨晚打那么大?雷，老大?你沒出啥事吧。

    這話倒是問得林簡有些莫名其妙，反問道：我應該有什么事嗎？

    我記得以?前每回?打雷你臉色看著都不太好，吃完晚飯就?待房里不出來了，昨晚我都還沒想起來這事。錢哆表情不似作假。

    每到打雷就?臉色難看？

    林簡下意識望向樓梯口，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只是解釋沒理出來，樓梯上倒是下來個人。

    等到齊玫走得近了，并且徑直從茶幾上拿起那副耳機，林簡的思緒也不得不把這事暫時拋到腦后。

    ......

    幾天后，簡凡相當準時地?把車停到小別?墅門口，見林簡手里拉著個箱子，還往那邊走兩步親手接了過來。

    去不了幾天，帶兩套換洗衣物就?行，老家那邊什么都有。簡凡掂了掂箱子，對于這個重量有些不大?滿意，暗道回?家跟搬家似的。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行李裝一塊了，實際上也沒戴什么。林簡站在車旁，回?頭?望大?門內張望，看齊玫是否出來。

    在此之?前，林簡已經說?過這次同行的還有一人，對此，簡凡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回?復知道了，其余別?的什么都沒提，甚至都沒過問同行的人是誰。

    這也就?導致簡凡在車上跟齊玫見面的時候，雙方身子都很輕微的頓了兩秒。

    你是...簡凡率先開口，眼里閃過一絲探究。

    您好，我是齊玫。齊玫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隔了幾秒又補充一句：林繁的隊友。

    第38章

    這次出行， 林簡并未見到簡凡的那位年輕助理，整個行程都?只有他們?三人。

    他在途中只偶爾回答一下簡凡的提問，更多情況下都?是在狀似無?意地阻擋簡凡對于齊玫的探究。

    讓林簡相當想不通的， 是這位名義上的父親看著居然對齊玫很感興趣， 不僅問了些關于他們?這個組合的故事， 甚至還開始打聽齊玫的家庭背景。

    這種情況， 在林簡第?三次岔開話題后?才有所緩解， 起碼對方打聽得?沒有那么明?顯了。

    簡凡一直都?說老家老家的，弄得?林簡還以為這個老家會是很有年代感的那種。

    沒想到抵達目的地后?， 出現在林簡面?前的居然是一套處于市中心高層， 并且裝修頗具藝術設計感的三室一廳。

    據簡凡所說， 其中一間房被改成了書房，所以目前能夠住人的只有兩個房間。

    在和養父睡同一張床還是跟隊友睡同一張床之間， 林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要不是參觀的時候看到那些在房子里?， 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老物件， 林簡都?要懷疑簡凡是不是在糊弄他。

    那是影碟機嗎？林簡注意到了那個擺放在液晶電視下方正中心，格外顯眼的機器。

    簡凡走過去， 垂眼用手指輕輕搭上機器外殼，狀似懷念：嗯， 現在應該沒多少人用這種看視頻了。

    款式看著挺老了，現在還能用嗎？齊玫倒是對那機器很感興趣。

    對此， 簡凡沒說話， 只是蹲下身拉開電視柜的抽屜，指著里?邊散落的碟片， 對林簡道：從老房子拿來的錄像都?在這了，我等會有個會要開，你?們?自便。

    老房子？林簡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

    簡凡已經站起身， 正背對著他們?往書房走去，聽到這話也沒回頭：自從你?奶奶走后?，那老房子就?一直空著，你?總共也沒在那待多久，那地方對你?記憶沒有幫助。

    言外之意，便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在簡凡進入書房后?，客廳里?便只剩下林簡兩人。

    這東西...你?會用嗎？林簡蹲在簡凡之前的位置，隨便抽了張光盤出來。

    齊玫默不作聲地上前搗鼓兩下，等到電視上開始出現畫面?，才跟林簡兩人一塊坐到沙發上，若有所思地問：你?這次除了復查以為，是還想找回以前的記憶？

    林簡被問得?一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會有從前林繁的記憶，更別?提找記憶這種對他來說很可笑的事。

    如?果?非要說找的話，那也是去尋找他現在逐漸記憶混亂的原因?出在哪。

    見林簡一直沒開口，齊玫便以為這是在默認，當下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抽屜里?的光盤內容大多數錄制的都?是小孩子吃飯學走路的畫面?。

    視頻很短，林簡看了下光盤上拿黑色簽字筆寫上的日期，推測這些都?是林繁兩歲以前所拍攝的生活瑣事。

    他們?抵達B市的時間就?已經不早了，簡凡跟醫生約了明?天上午十點帶林簡過去復查，隨后?交代林簡幾句，接了個電話便準備出門。

    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嗎？林簡見狀隨口問了一下，其實從內心里?來說，眼前這位長?輩給?他的感覺很親近。

    那是一種，很信任的感覺。

    簡凡沒有多說，也并未解釋，只是開門的手停頓了下，頭也沒回地道：我很快回來，你?們?先休息，不用等我。

    簡凡走后?，根據生物鐘的提醒，林簡準時躺倒在床上。

    過了會，齊玫在他身旁躺下。

    以往林簡都?能很快入睡，可今天卻有了那么點不同，也許是因?為換了個環境，他心里?開始憑空多了分焦慮。

    睜著眼睛睡覺？一般人可做不到你?這樣。齊玫拖長?語調，慢悠悠地繼續開口：怎么樣，想起什么沒有。

    沒有。

    齊玫平躺著望向天花板，拍拍身下床鋪：這房間以前應該是你?的，熟悉嗎？

    坦白說，林簡對這房子的感覺是既熟悉又陌生，他總覺得?自己以前似乎來過這，可記憶里?卻從未有過這段記憶。

    自身記憶的缺失，甚至讓林簡產生了一種錯覺，也許這間屋子他不是沒有記憶，而是記憶從他腦海里?消失了。

    越想去回想，記憶里?的迷霧就?越甚。

    林簡沒有回答齊玫，反而從床上坐起身：不早了，快睡吧。

    你?干嘛去？

    還有幾盤視頻沒看，我想看完再睡。林簡說完，扭頭望向齊玫。

    這個答復并沒有引起齊玫的額外反應，在哦了一聲后?，齊玫便翻過身面?朝墻壁，只留給?林簡一個背影。

    ......

    已經看過的那些視頻被林簡整整齊齊地擺放好，那些沒看過的則全部拿了出來，平鋪在茶幾上。

    為了不影響齊玫休息，林簡將電視音量調得?很低，也沒有開燈，黑暗的客廳內只剩玄關處的一盞暖黃臺燈，和播放視頻所產生的光亮。

    林簡連著看了好幾盤，內容都?和之前相差無?幾，唯有兩張光盤讓他覺得?有些不一樣。

    其中一張是所有光盤中時間最晚的，而剩下的那張光盤正面?不僅沒有標注時間，甚至還多了一句話。

    給?我十八歲的小王子...

    林簡皺著眉，盯著手指捏著的光盤，輕念出聲：落款是...林星揚？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好奇心驅使著林簡，他迫切想要知道這張光盤的內容，可在手上慢慢轉了一圈后?，林簡又開始猶豫起來。

    即使外殼都?是一個類型，可對比其他光盤來說，這張很明?顯不是一類，甚至還有點像不小心擺錯位置了似的。

    林簡初次拉開那個電視柜，里?邊的東西就?擺放得?相當雜亂，所有碟片都?是直接鋪在里?邊，也不排除真的是放錯了。

    最終，那張有著落款的光盤還是被林簡重新放回桌面?，微嘆口氣?將另外一張塞進儀器。

    這一次才剛看到一半，視頻中就?有了些跟之前不同的變化。

    除了那個一兩歲的小孩子外，還出現了一個孩子的背影，瘦瘦的，從身高來看應該有個五六歲。

    那個孩子全程都?沒有露過臉，背影也只出現了那么幾秒，在視頻后?半段也只是偶爾從鏡頭邊緣探出胳膊，給?林繁喂東西吃。

    林簡反復倒回，停留在那個小小的背影節目看了許久，他的視線無?意識地垂下，中途還掃過了茶幾上擺放的那張屬于林星揚的光盤，在腦中開始飛快思索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大概是巧合，正好此時從大門處發出響動，瞬間將林簡思緒拖了回來。

    簡...叔叔。林簡還是有點不習慣這樣喊人。

    簡凡在看清沙發上的人后?，立馬皺眉問道：你?怎么還沒睡？

    沒過多久，簡凡就?走過來在林簡身旁坐下，周身濃郁的酒氣?熏得?林簡有一瞬恍惚。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反應有些遲鈍，待察覺到問題后?，簡凡又后?知后?覺地站起來往旁邊挪了挪，跟林簡隔開一段距離。

    還在看？簡凡瞇著眼向后?躺靠，聲音有些沙啞。

    嗯，正好也睡不著，還剩兩盤。

    林簡打量了簡凡幾眼，不得?不說這位養父不僅跟他想象中的有些差距，甚至還和外界的評價都?不相同。

    從之前那份資料，還有林簡自己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都?說簡凡是個高冷嚴肅的工作狂。

    相處下來以后?，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他能感覺到對方時時刻刻都?在控制著一些什么東西，也許是肢體語言，也可能是在調整對他的態度。

    總之，現在這一身酒氣?的模樣，可真沒有白日里?的那種總裁既視感。

    你?這盤應該是最后?一個了吧。簡凡顯然很清楚視頻記錄的時間。

    林簡聞言想起了什么，伸手把茶幾上唯一的光盤往簡凡那邊推了下：還有一個，但這張我不知道是不是放錯地方了，上邊有個落款。

    什么落款？

    在說的同時，簡凡已經拿起那張光盤打開，緊接著便在林簡的注視下，猛地睜大眼睛，啪一聲又把光盤重新合上。

    這盤你?看了？簡凡的眼神變得?銳利，其中還透著幾分緊張。

    沒有，還沒來得?及。

    聽到這話，簡凡頓時松了口氣?，拿著光盤在沙發上轉了兩下，才解釋道：這張不是給?你?的，也沒什么重要內容，沒必要看。

    這番反常的舉動引起了林簡注意，在遲疑過后?，還是問了出來：那上邊寫的林星揚是誰？

    簡凡神色一頓，望向林簡的眼神復雜又無?奈：他是你?爸。

    這下倒是換林簡愣神了，簡凡的答復還真是他沒有想到的結果?。

    在孤兒院里?長?大的自己，突然多了一位養父，又得?到了些關于生父的信息，即使早就?知道對方已經不在人世，內心里?還是涌上抹怪異感。

    只是這種怪異感還沒開始，就?又被他給?壓了下去。

    說完林星揚的身份后?，簡凡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很快便指著電視上的畫面?：我記得?你?這個時候應該是兩歲左右。

    視頻還暫停在那位四五歲小孩的背影上，林簡知道簡凡這是在轉移視線，頓時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問得?有點多。

    可該問的話題要是因?為沒有問而得?不到答案，他今天怕是真沒法睡，遲疑過后?，林簡還是開了口：這個小孩您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簡凡避開林簡望過來的眼神，手上光盤又快速轉了好幾圈，繼續補充：可能是鄰居家的小孩吧。

    第39章

    鄰居家的小孩？

    這?個理由林簡其實并不太相?信， 從?之前視頻里?的背景來?看，拍攝中的房子是獨棟，通過窗戶也只能看到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

    周遭鄰居想必都隔得很?遠， 而且能大人都同意給幼時林繁喂飯的可能性也很?小， 除非是關系特別好， 互相?非常了解的兩家人。

    但真這?樣就更說不通了， 以簡凡口中跟他林星揚的交情， 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簡凡這?么說了，他也不好繼續追問。

    這?些?視頻有電子版文件嗎？林簡詢問。

    簡凡往兜里?掏東西的手指停頓了下， 瞇著眼開口：你要？我明天發你郵箱。

    不早了， 你視頻都已經看完， 去睡吧。交代完這?話，簡凡口袋里?的東西也掏了出來?。

    那是一只銀灰色的鏡面金屬打火機， 左下角有個顯眼的十字劃痕。

    林簡下意識想開口勸說兩句， 可嘴還沒開就被對方看穿了。

    這?玩意早就不能用了。簡凡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

    林簡只好轉了話題：那您...也早點休息。

    在房門關閉的那刻， 他似乎聽到了一個清脆的，類似于指尖劃過點燃打火機的聲音。

    還有那句帶著嘆息的低語：父子倆還真是一個樣。

    林簡其實對那些?看過好幾?遍的視頻沒有多大興趣， 他也不是想去弄清楚那個小男孩的身份。

    他想要知道的，其實是這?許多視頻里?， 偶爾出現的背景音。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又?好像還夾雜著女人的叫喊， 聲音很?小， 還斷斷續續的完全聽不清，所以他想弄到電子版的， 拿去用設備調試下。

    房間里?的齊玫依舊側身面對著墻壁，林簡放輕動?作躺下，往上拉了拉旁邊的被子， 無聲道了句晚安。

    他做完這?一切便閉上眼，絲毫沒有發覺一直面對著墻壁的人只是微合雙目，對方的眼底格外清明。

    第二?天，林簡習慣性地早起煮壺牛奶，在路過客廳茶幾?時隱隱感?覺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