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只能聽見顧宏深嚼著葡萄的聲音。

    顧衍低頭片刻，才抿著唇應道：知道了......

    私家醫院的辦事效率很高，體檢的報告一小時內就由專門的醫生送到了顧宏深所在的病房里。

    顧父靠在那床頭，盯著手里的那幾張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半天，才抬眼看向那個站在自己身側的醫生：所以說，我兒子的身體很健康？

    顧衍坐在一邊，忍不住也伸著脖子想去看看那份體檢報告，畢竟自己每次遇見宋湘，那些心悸和窒息都是真情實感的。

    醫生站在一旁，忍不住用食指頂下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道：是的，除去他今早沒有吃早飯導致血糖偏低，并有點貧血之外......

    顧父板著臉抬手打斷醫生的話語，看著顧衍神色認真道：兒子，這家醫院水平不太行，要不我們換家醫院？

    不用了...我那天就是冷飲喝多了所以肚子不舒服。顧衍出聲解釋。

    之前在學校里他就發現了，那個心悸和窒息，根本不是他身體的問題，完全是和宋湘距離過近而導致的，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隱隱的覺得，這和自己穿到原身脫不開關系。

    聽見顧衍的話語，那醫生連忙道：現在青少年中，急性腸胃炎的發病率為23％，都是由于飲食不規律導致的，吃過冷或者過熱的食物都容易刺激腸胃。所以以后要注意調整飲食情況。

    顧父若有所思的點頭。

    當晚，譚箐就收到了自家親jiejie轉來的十萬塊，揚言讓她盯緊顧衍，過冷過熱的食物都禁止去碰，包括但不僅限于冰棍，火鍋，辣條等。

    顧衍站在一旁，聽著譚念在電話里不斷囑咐的話語，眼角忍不住抽了兩下。

    倒也不用讓他強行忌口吧......

    深夜房間里，傅明朝坐在書桌前，將開學以來每一次月考和小測的重難點都集中在了筆記本上，除去題型之外還在一旁總結出了所需的之知識點和解題公式。

    弄完兩門科目后，他閉著眼休息。良久，他才睜眼打開手機，純白的頁面上有一條信息：【這次月考的試卷給你留了。】

    然而這條信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接連兩天都沒有收到顧衍的回復。陶世知打過電話去詢問情況，顯示的也是關機狀態。

    伴隨著顧衍這兩天因家里原因請假的消息傳開，揚城一中的貼吧里也再度熱鬧起來，傅明朝初中的事情，也被人一一寫在帖子里，置頂在了貼吧的第一頁。

    連著兩天考試，和傅明朝所在一個考場的同學，都有意或無意的避著，并成功的被顧衍請假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喂，你聽說了沒，一班的那個顧衍，家里出事了。 一男生回過頭，小聲的沖自己的后座說道。

    知道。他后座的女生在背誦化學課本上的知識要點和公式時，抽空回了一句。

    那男生輕輕地嘖了聲才道：我也是在貼吧看見的消息，沒想到這么靈，真就誰跟他當同桌誰就倒霉唄。

    女生pia的一下合上書，抬眼看著那男生義正言辭道：陳一宇，如果你這次的生物再考那么低的話，按照你mama對你的要求，你也一樣會倒霉。

    陳一宇木著臉轉回身，開始默背老師在書上畫出的重點。

    傅明朝面前的那本物理書，許久之后都未曾翻動過一頁。

    翌日，文綜的考試結束后，陶世知回到自己的班上。

    揚城一中的每次月考，都是上午考試，下午還是要照常上課的。

    對于揚城一中里那則【818我們班的瘟神】的帖子，陶世知也知道，還在帖子里匿名跟人互懟了54層樓。

    饒是如此，他也忍受不了班里這樣古怪的氣氛，和周圍同學包含著不善的目光，忍不住回過頭安慰道：這些人也太迷信了，你別擔心，顧衍他們家會沒事兒的。

    他回想起上一次和顧衍去學校附近新開的那家甜品店時，遇見了顧衍的父親，渾身都透著書卷氣，還帶著中年男人獨特的一種和藹氣質，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出軌賭博的人。

    傅明朝嗯了一聲，提筆將沒有做完的筆記補全，然后合上本子，就聽見教室里原本就小聲交談的聲音又激烈了些。

    楚淵看著傅明朝的樣子，無聲地輕嘆口氣。

    秦晟也是從自家父親的嘴里得知了顧氏的董事長前幾天出了車禍的事兒，因為車禍，他們家和顧家的合同也沒簽成。

    黑著臉色考了兩天試后，他又忍不住去想，顧衍現在怎么樣了。

    秦哥，江尹看著站在教室門口身影，忍不住拿著筆戳了戳秦晟的手臂，小聲的喊了一句。

    班里的靠門的那一組同學，也都探頭朝著窗戶外看著。秦晟不耐煩的動了下手臂：干什么？

    江尹提筆指著教室門口：那是不是顧衍？

    顧衍穿著白色的牛仔外套，背著書包站在教室門口，似是在和張媛說著些什么。

    傅明朝也抬眼看向了教室門口，就見顧衍沖著張媛微微的點了下頭便轉身走進教室。

    原本那交談的聲音，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顧衍走到教室里的第四組前，目光在對上傅明朝視線的那一刻，眼睛頓時亮了幾分，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衣服上還帶著點點洗衣液的香味：同桌，我回來啦！

    傅明朝抬眼看著他，像是要從顧衍的臉上看出些什么傷心，沉重抑郁的表情，但顧衍反饋給他的只有那雙泛著光的桃花眼和嘴角上揚的弧度。

    除了眼睛下方有著淡淡的黑眼圈，對方似乎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傅明朝心里一直抑制著的情緒才猛然消散。

    半晌，傅明朝收回了視線，將桌上的那本筆跡推到了顧衍的桌面上，問道：給你發了信息怎么不回？

    顧衍放置書包的手頓了頓，隔了片刻，他才坐到椅子上將課本從書包里拿出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回家路上沒注意，手機被人順走了......換了新卡，原來的號就登不上了.....

    陶世知從顧衍進教室的時候，就直愣愣的盯著顧衍，目送著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顧衍也受不住那目光，他看著陶世知，然后略微的挑了一下眉：怎么，我覺得你應該很想我啊？現在怎么才一副不認識我的表情？

    這表情出現顧衍的臉上其實是充斥著魅力的，但這魅力到了陶世知的眼里，就變成了欠揍，他恢復到以往那副精明的模樣，低聲爆了句粗：想個屁。

    顧衍聞言，忍不住揚唇露出一個笑：原來那個號的卡重新辦理后就送到我家了，我中午拿到的，看見你打的十個未接電話，還有楚淵的三個。

    陶世知偏開視線沒有吭聲，楚淵點頭道：嗯，沒事就好。

    聞言，顧衍不禁停了片刻，他偏頭看了眼坐在自己身側的傅明朝，小聲道：拿到卡之后我就來學校了，所以沒有回復你們的信息......

    在看見傅明朝輕微的點下頭之后，顧衍才發現自己的桌上還有本筆記，他翻開那本筆記，里面赫然是數學和理綜的重點題型和知識點總結，似是為了方便人翻閱一般，寫的人刻意跳過了字體之間的連筆，將那飄逸的字跡書寫規整。

    同桌，這是給我嗎？顧衍在看見那內容時，就認出了是傅明朝的字。

    第一次給人做筆記還被這樣問，傅明朝產生一瞬的不自在感，他言簡意賅地道：是給你的。

    話音剛落，顧衍就把手伸到書包里，摩挲幾秒鐘后，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塞到傅明朝的手里：這個，是給你的。

    傅明朝垂眼，就看見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半透的盒面露出盒子里面的東西。

    那是一只鋼筆。

    他偏過頭，看向顧衍的面色有些微怔，聲音也低了幾分，帶著些許啞意：怎么，送我這個？

    顧衍也盯著那鋼筆，他是在購買去燕津市的機票時，才注意到的日期發現傅明朝的生日就是明天，但他不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時間里，從燕津趕回揚城的。

    在醫院里看見顧宏深沒有什么大礙的時候，他就開始盤算著要送個什么樣的生日禮物。最終決定了這個牌子的鋼筆，因為傅明朝的親生母親，曾送過這樣的一只鋼筆，來當傅明朝的生日禮物。

    只不過后來，那鋼筆被宋蕾以破爛之名給扔了。這個情節曾在原文里被宋湘提出，然后頗為無奈的向秦晟吐槽道：不就是一只鋼筆嗎？

    顧衍不知道被宋蕾扔了的那一只鋼筆是什么牌子，長什么樣子，只能憑著自己手中現有的錢，去買一只他認為最好的鋼筆，因為是定制的所以不能立即拿到。

    為了等這只鋼筆，他在燕津市多待了一晚，今早才回的揚城，下午就趕到學校里了。

    原本還附著在身上的疲憊氣息盡數收起，顧衍輕聲地問了句：喜歡嗎？

    說著，他抬手揉了下眼睛，想將那因缺少睡眠而充斥在眼角的酸澀感揉盡，才繼續道：看到這只鋼筆的時候，我就想到你了。

    雖然晚了一天，生日快樂，同桌。

    作者有話要說：　　再給大家比一顆五仁月餅味的心。

    今天的我依舊粗*長

    【小傅，生日快樂】來自親媽的問候

    第28章

    周圍的人聲似乎都在這一刻逐漸的遠去，傅明朝盯著顧衍那張含帶著笑意的臉，對方明亮的眼瞳里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半晌，他舔了下自己有些干涸的唇，低聲道：謝謝。

    顧衍回到學校這件事兒，很快就伴隨著貼吧里的那則置頂帖子在學校里傳開，于是放學之后，高一一班門口走廊里的學生，是平時學生路過數的兩倍。

    即便是他回來了，那則飄紅的帖子也還是久置高位。

    這群人也太過分了，明擺著就是來看好戲的。陶世知說著，就要去關班上的門。

    顧衍將已經擼起袖子起身的陶世知給拽住，硬是將人拉回座位上道；沒事。說完，他又低下頭，在手機上搗鼓著什么。

    陶世知按捺住心里的不爽，偏過身趴在桌上，筆尖略重地再草稿本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楚淵看了他兩眼，忍不住伸手將人墊在草稿本下的書給抽出來，以免誤傷。

    顧衍這搗鼓手機的動作并沒有持續太久，八分鐘后，揚城一中的貼吧里，一則新的帖子飄紅頂上首頁的前三，將原先那則扒傅明朝的帖子給替換了下來。

    開個小號裝作路人來扒自己身世這件事，顧衍是第一次干，但他干的極其稱手，因為有些內容根本無需他自己透露出來，秦家的酒會上，他聽見有好幾個人都曾無意的向別人夸贊自家的孩子，在揚城一中就讀。

    是就讀，而不是借讀，那就說明是他們家孩子憑著自己的成績考進去的，而不是花錢買的借讀名額。

    所以，顧衍這則自己扒自己的帖子還沒發出來太久，那些曾經和他在酒會上碰過面的同校生，就不自覺的開始頂帖。

    【18L：他的顧真的是燕津市的那個顧？】

    【26L：你們真以為人家是家里出事才趕回去的？我那個遠房表姐去醫院看望朋友的時候，在醫院里碰見顧衍了，說看見一個長得賊好看的小弟弟，手里來著體檢報告，穿的還是揚城一中的校服，問我認不認識。你們自己看圖吧[配圖]。】

    【51L：有一說一，這張照片確實把顧衍拍的很帥，先夸為敬。】

    【86L：借樓，剛從辦公室里出來，一班老師登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顧衍這次月考語文考了100！聽說他是用傅明朝的筆考的！！！想問一下樓里有沒有一班的姐妹，你們班的學神用過的筆真的這么靈嗎？？？？！能買嗎？？】

    看到這一摟的時候，顧衍果斷開著小號回道【是的，非常靈，不過買不了，所以你別想了。】

    見之前那個【扒一扒我們班的瘟神】這則帖子徹底消失在貼吧的前三頁后，顧衍才松口氣，拿著手機停在了86L，擺到傅明朝的面前，神情中帶著絲雀躍道：看，我這次月考的語文100分。

    其實他只是將里面的基礎題寫了，語文這個科目試卷里的主觀題太多，顧衍也沒把握能將分數死死地控在自己想要的數字上。好在，最后分數出來，和自己預想的差別也不大。

    看著顧衍那雀躍的神情里隱著絲要求表揚的意味，傅明朝揚唇帶出一絲淺笑：進步很大。

    陶世知聞聲回頭，將顧衍的手機又看了一遍，見原先那些討論傅明朝的帖子都沒了，才放下心來，然后一臉篤定的道：連你都能考一百分，我這次語文一百一十分朝上沒跑了！

    顧衍默默地看了陶世知一眼，有些遲疑：那天收試卷的時候，你好像還在寫詩詞填空？

    害，那老師不是說，就算不會也不能空著嗎？陶世知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勸天公重抖擻的下一句，到考試結束我都沒想起來。

    那你最后寫上去的是什么？顧衍問道。

    楚淵和傅明朝也看向了陶世知，陶世知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道：我勸天公重抖擻，天公對我大聲吼？

    顧衍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強忍住要溢出唇畔的笑意，肩膀細微地輕顫著道：語文老師看見你這題，才是真的要對你大聲吼吧！

    陶世知沒理會顧衍的揶揄，極其自信的道：但我對我的選擇題很有把握，不確定的都選了B。

    為什么選B？這下輪到楚淵迷惑了，這次的語文試卷里，只有兩題的選擇題答案是B。

    咳咳......陶世知咳兩聲，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傅明朝：那傅哥不是說了嗎？王者這版本的ADC不太行......【ADC：射手位】

    所以我沾點學神的光。

    顧衍在過去的學習生涯里，見過點數字蒙選擇題，也見過扔骰子蒙選擇題，但像陶世知這么清新脫俗的蒙選擇題方法，他還是第一次見，沉默了良久，他夸了句：

    牛逼。

    因為月考結束了的緣故，不少同學都決定給自己放松一下，這其中也包括了陶世知，他拉著楚淵，讓人陪自己去甜品店。

    去吧，聽說他們家新上的指形巧克力泡芙，味道超贊！今天我請你吃！說到學校旁邊的甜品店，陶世知語氣染上幾絲興奮，他看向旁邊的顧衍和傅明朝：你們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