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重復(fù)段落，但最終走向和細(xì)節(jié)不同，所以不是我偷懶(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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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雷斯找到她的時候，云曦正跪坐在花海中，抬頭天空的云彩。

    魔王在她的身側(cè)，像是為她而死忠誠的騎士那樣，閉上了眼。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魔王與勇者之間，必然還存在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莫名地，他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危機(jī)感——他從來沒見到她露出那樣的表情。

    但除卻這一點(diǎn)違和感，誰又能想到，昔日傲慢譏諷，不可一世的魔王竟會真的在這場斗爭中落敗，死于勇者之手呢？

    哪怕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霍雷斯仍然不知道云曦是怎么扭轉(zhuǎn)那些必死之局的，但作為曾經(jīng)的背叛者，某種意義上的“首惡”，他理所當(dāng)然地緘默了。

    實(shí)際上，他到現(xiàn)在也依然認(rèn)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問心無愧的，當(dāng)然，那只是問他的心。關(guān)于他眼中模糊看到的美好未來，聰明的小龍實(shí)際上也不抱什么希望。

    jiejie會殺了他嗎？以他的了解，大概率不會，她也許會殺了魔王，殺了希瑞，那是出于大義——因?yàn)樗麄儦埮疤煜?，肆意妄為；她也許會殺了哥哥，殺了賽諾爾，那是出于私仇——因?yàn)樗麄円娝啦痪?，趁火打劫?/br>
    云曦對他的仇恨還沒有到必須殺死他的地步，而他也確實(shí)做出了難以被忽視的補(bǔ)償，霍雷斯很清楚。

    但相對的，她也沒有留下他的理由。很有可能，她這一次呼喚自己，是要交給他某件重要任務(wù)，完成了之后，她不會再將他視作仇敵，只當(dāng)從未相識。

    然而，對于這種結(jié)局，他不會接受。

    假如她真的說出與他再不相見，那么他會用最為熱烈最為深刻的方式，在她心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因?yàn)樗钪胍玫绞裁?，而他不允許自己像那些泛泛之輩一樣，成為她征服苦難的勛章而后被遺忘。

    哪怕這將付出他的生命。

    所以他靜靜站在那里，等待著她的審判。

    “霍雷斯?！彼鋈婚_口了，含著笑，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她臉上出現(xiàn)這樣的笑容，因此不由得錯愕。

    “你覺得你自己有罪嗎？”她問了一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

    “……以人類的眼光來說，有?！被衾姿钩聊艘粫卮鸬溃笏盅a(bǔ)充“以龍族的眼光來說，也有，我的出生即是罪過?！?/br>
    這個答案似乎并不是她想要得到的，于是她又問“你覺得比起魔王，你和他誰更有罪？”

    這一次，霍雷斯不假思索地回答“必然是魔王。他的罪惡乃是世間之首，除了魔族自己，無論是誰來回答，答案都是一樣的?！边@話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即便他是個本性殘忍暴烈的龍族，手上也稱得上累累生命，但比較魔王那可謂是毫無“競爭力”。

    “jiejie以勇者之身帶領(lǐng)我們一同征伐魔王，最清楚他的累累惡行，為什么還會有這種問題？”他不由得奇怪。

    “是啊?！彼孟褚膊焕斫狻拔覟槭裁磿羞@樣的問題?！?/br>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后，她忽然開口了。這一次的話題，幾乎要將他擊碎。

    “霍雷斯。”她以為說出這句話會很難，但實(shí)際上，比她想象得要簡單。

    “我原諒你了?！彼届o地說。

    “……你說什么？”震驚，錯愕，狂喜，疑惑，種種情緒交織在了小龍的那張帶著野性美感的精致容顏上，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要一躍而出，但隨機(jī)被他自己按下。

    “不只有你。”她悵然地說“我原諒你們所有人?！彼袷潜粷娏艘煌氨?，他得知自己不是特別的那一個固然遺憾，又覺得這才是理所當(dāng)然。

    “魔王已經(jīng)死了?！彼坏刂貜?fù)這件功績。

    “我連他都能原諒，又有什么理由不原諒你們呢？”她張開了雙臂，像是在沐浴朝陽，金光撒在她的身上，襯托她宛如下凡的慈悲女神一般。

    霍雷斯不記得希瑞所說的那個，關(guān)于天空河女神的典故，他那時正手忙腳亂地研究魔法，可他仍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這是他所深愛的人。

    原諒——他從來沒想過能夠得到這個詞，在他下定決心要讓她記住自己的那一刻起，他本不該再幻想有什么皆大歡喜。盡管他不信神，神對他而言只帶來過痛苦，可他此刻仍然在想，或許真的有一位慈愛的神明顯圣，聽到了他的愿望。

    因此他只是做出了最簡單的行為，他跪在帶著朝露氣息的泥土地上，輕輕捧起她的一片衣角，用最為莊重的語氣說道“我愿誓死追隨您?！?/br>
    “這一次，我必不離棄。”

    云曦一笑，她似乎對他的回答，他的誓言不是很在意。

    她已經(jīng)做好了選擇。

    ………

    她沒有先去皇城，而是前去精靈族找了佩恩。對她來說這是個老地方，精靈們看見她不怎么意外，只是見她披頭散發(fā)，圣劍也不在身側(cè)，有所側(cè)目而已。

    她忽然能夠理解佩恩當(dāng)初為什么執(zhí)著地讓她留在月塵之森，這里的確是個寧靜的好去處。他們的壽命足夠長，長到對許多人和事都能保持理性和平靜，像佩恩一樣富有個性的類型才是少數(shù)。

    他當(dāng)時盡管受了魔王的催眠，但確實(shí)抱著些好心。比起在殘酷的人世間無能為力地看著一切悲苦，不如藏入這樣的世外桃源，不聞外事。

    “勇者大人，多虧來的及時，佩恩已經(jīng)在圣樹內(nèi)部療養(yǎng)了?！睂χ拍踔埃愣诹耸锕獾某蓡T將佩恩的軀體送回月塵之森，她有預(yù)感他沒有死，但那時她沉浸在與魔王的回憶之中，也無暇顧忌太多，如今看來老族長迎接所說的話倒是如她所想。

    靈種早就在第一次打敗魔王的時候用盡，佩恩的心臟處為什么會有另一顆是個謎，但她想自己很快就會知道的。

    “我可以見他嗎？”云曦問。

    “或許您需要等一等?！崩献彘L的表情是劫后余生的慶幸“那孩子的身體十分特別，得過圣樹的垂愛。很早之前，即便您救不下他，他也不會死去，只不過會像現(xiàn)在一樣耗盡體內(nèi)的靈種之力，陷入昏迷罷了?！?/br>
    ……難怪他躺在病床上拒絕艾麗的幫助，當(dāng)時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云曦哂笑。

    但他體內(nèi)的靈種之力沒有耗盡，她能感覺到，否則他當(dāng)場便會死于魔王的劍下。

    “當(dāng)然，這個昏迷不會很久。”他的表情慈愛，沉浸在兒子還活著的喜悅中，因此看起來忽略了重要的一點(diǎn)“大概一百年后就會醒來了，也該讓那孩子好好睡一覺了。”

    “一百年？”她復(fù)述了一遍，隨即明白了他的含義。對于精靈族來說，一百年約莫只相當(dāng)于人類的四、五年，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僥幸恢復(fù)，這段修養(yǎng)時間完全不長——對他們、對精靈而言。

    但人類何其脆弱，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的?！痹脐匾膊粡U話，而是徑直離開了這里，老族長似乎有些意外，卻也沒有阻攔，只是，他撫摸著長胡，那雙有著千年智慧的眼眸不減光芒。

    他怎么會忘了人類短壽，與精靈不可相比這件事呢？他還沒有老糊涂到這種程度。

    勇者大人啊，您其實(shí)什么都明白，只不過是選擇您自己喜歡的結(jié)局罷了。

    佩恩的確“昏迷”了，但那是他自愿的。他站在圣樹下長久地凝望懺悔猶如雕塑，是他自己為自己加上了一百年的刑期。

    很多精靈都會有這樣一段日子，例如犯下了什么嚴(yán)重的罪過，例如感到極其深刻的難過，都會來到此處，來到他們的圣地進(jìn)行一場洗禮，讓慈愛的圣樹之靈拂去心中的一切污穢，最終回歸寧靜。

    歲月會撫平一切，這是對長生種特有的慈悲。

    而他們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

    他也不例外。佩恩努力讓自己忘記她，忘記那個身影。他確信，經(jīng)過這一百年的凈化，他將不再因她而扭曲懺悔，只要不再見到她……

    當(dāng)他下定決心，準(zhǔn)備沉入冥想的那一刻，他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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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里云曦也猜到佩恩沒真昏迷的，只是假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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