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我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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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了她的騎士。 準確來說,是破碎的,甚至難于看出人形的軀體。此時,云曦竟然異常冷靜,因為明白現在怒吼崩潰哀嚎解決不了任何事情,不如看看能不能搶救。 她上前打開損壞的頭盔,凝神一看,大腦處理器的表層和中層都受到了嚴重損害,但是核心大部分是好的。 還有救。她松了口氣,輕柔地對特洛伊說“醒醒,特洛伊。” 他看起來還有意識,卻遲遲沒有開口。 “……云曦大人。”特洛伊的聲音破碎而沙啞,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造靈魂或許也是一樣,他猶豫了很久,終于出聲。 “別救我。” “為什么?”她耐心地等待一個回答。 “因為……”即便是已經做好了決心,說出這些話也讓他付出了所有的勇氣,等待未知的審判。 “我撒謊了,其實我一直是醒著的。”即便看不到他的眼睛,云曦卻也能察覺到那份苦痛與悔恨。 這個“醒”當然不只是字面意思。 “從一開始。” “我……不想讓您成為勇者。”他的聲帶變得更加破碎,金屬和木質摩擦的聲音刺耳得驚人,可是語速卻是從未有過的流暢。 不,是有過的,在他咒罵自己的前主人的時候。 “是嗎?”她笑笑,似乎早就猜到“因為你的前一位主人吧。” …… 特洛伊討厭克萊蒂烏斯這件事,不全是真的,作為親手制造出來的人造靈魂,被賦予了前所未有的獨立思想與意志,說他是第一任勇者大人的兒子也不為過。哪個孩子一開始會不渴望來自父母的愛呢? 所以他撒了謊,他是非常喜歡克萊蒂烏斯大人的。金發碧眼,臉上永遠掛著溫和笑容的克萊蒂烏斯·愛爾德薩·萊頓,是比任何人都像勇者的勇者,甚至可以說這個詞本身就是為他而造的。無論哪方面,他的智慧,能力和品行都無可挑剔,被世人所尊敬愛戴。 但這份責任,這份枷鎖,也是推他入深淵的魔咒,那個時候的人類還很單純,選舉這位神選中的救世者為王,建立起了空前的偉大帝國,所有人奔走相告,認為打敗魔族后,好日子即將來臨。 起初,他的確一如既往,發揮他的能力,公正慈愛地對他的子民。神代的末尾,人類作為一支不算特別強大的種族異軍突起,文明極其繁榮。 然而后來,一切都變了。 將精靈趕到偏遠的森林,使他們不得不結成封閉的結界;將獸人族驅逐于荒野和險地,讓他們勉力生存都困難;將龍族的浮島遠離大陸,令他們不得以自己的強大存于世間……他的敵人不再僅是魔族,還有昔日的盟友。 瑪那武器,滅靈禁咒,降魂雙生……他的想法一個接一個,他的目的也完美達成,沒有家伙膽敢在他面前礙眼了,就像征伐七騎士殺死魔王一樣,他解決得干脆利落。 “因為人類的繁衍速度太快了,資源卻是有限的。”如同一個忠誠執行任務的機器一般,克萊蒂烏斯溫柔而無情地說“既然我為王,便要為了我的族群著想。” 最為可怕的是,這一切,他從未正面出手,而是用那近乎可怖的智慧掩蓋了一切他的痕跡,在所有種族眼中,克萊蒂烏斯依舊是那位高潔而正直的勇者之王。 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憤怒地質問。 “你不能理解嗎?”克萊蒂烏斯失望地搖了搖頭“這是勇者的責任啊。” “為人類帶來光明的未來。” 他當然不能理解。 在那個打破所有平靜的午后,暗紅色的眼睛看著她受辱受難,云曦修復的只是他的淺層數據,實際上并沒有權限限制他的行動,他也比主人想象得強大,至始至終都有能力阻止這一切。 但他什么也沒有做。 因為他憎恨勇者,憎恨的是“勇者”本身,這樣的頭銜,把一個溫和善良的人變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偽君子,以正義之名為無數的族群帶來災難,甚至讓他的人民變成了唯命是從的,沒有思考的工具。 人類為什么需要勇者?他冷淡地想著,假如沒有那個原本也就只是凡人的家伙領導,就會毀滅的族群,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赤火龍族伸出因為興奮長出鱗片的手掐著她的脖子時,他想著,這樣結束就好。 不是無能為力,而是坐視不理。 但沒有結束。 無論多少次面對絕望和痛苦,她都站了起來。 “和平。”她笑著說“我認為特洛伊不是帶來戰爭的摧城利器,恰恰是他帶來了和平。” ……和平。 他到底做了什么? 自認為比克萊蒂烏斯更加正直懂得是非的自己,不僅欺騙欺瞞,見死不救,甚至連最初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凈。 但承認自己的錯誤與無能,是一件很難的事,對于所有的智慧生物而言都一樣,直到他進入傳承之地后,再次從墻上的畫像看到記憶中熟悉的面孔向他微笑時,才如夢初醒。 我……做了什么? “就叫你和平吧!”第一任勇者大人哪一點都很厲害,就是不會起名,要不然也不會直接簡單粗暴地讓圣劍和他同名,所以思考了一會,他簡單定下來這個名字。 “喜歡嗎?”他看著新生的人造體,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這也是我的希望。” 我……不配…… 我不配得到這個名字。 “云曦大人。”他用最后的力氣說,似乎滑下了不存在的淚滴。 “對不起,我沒有資格成為您的騎士。” 僅有毀滅之時才履行責任的騎士,怎么能好意思占據這樣的崇高的職位。 “……請將我銷毀吧。” 克萊蒂烏斯和他的造物,本來就不該存在于世上了,他陷入沉眠的最后一刻,這樣想著。 云曦沉默了很久,輕輕地開口。 “這么做,也太便宜你了些。”她收起了特洛伊的核心,安靜地站著。 “敘舊完了嗎?”不遠處,一個無法令人忽視的身影發出了冷笑,打破了這份寧靜,漆黑的鎧甲和尖銳的聲音昭示了他的身份“你的騎士也不過如此,被砍爛了四肢,一樣也就是破銅爛鐵罷了。” “你知道嗎?”魔族的聲音充滿惡意“他連腿都被我砍斷了,還在那里不肯走,要保護他的主人,我就只好把他切了個稀碎。” “不過,如果不是魔王給我了承載他力量的’墮約’,我確實無法戰勝他。”說到這里,傲慢像是對這個頑強的對手升起了幾分敬意一樣,隨后又換了一個嘲笑的對象。 “所以說到底,還是你這個主人太無能了。”盧法放聲大笑,刺耳的聲音回蕩在無垢的冰雪天地間“怪就怪在,他選擇做了勇者的騎士吧。” 云曦沉下臉,失去了一切波動的感情,最后復位成了平靜,她垂眼,以劍代柺,慢慢站了起來。 “我殺了你。”她微笑著說,如是宣告。 …… “喂,打完了嗎,別告訴我你連這種鐵皮都……嗯?”懶惰之沉塞西利剛剛從例行午休蘇醒。盧法再叁警告他不準插手后他也懶得管了,干脆睡了一覺。可醒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勇者大人的劍深深插入了昔日不可一世的傲慢魔族胸口。她的臉上,身上布滿了血痕,順著握劍調動的肌rou一點一點滴在了純白的雪地中,原本雪白的發絲已經布滿了魔族黑紅色的血垢,如果不是那把圣劍,都要看不出她的面容。 盧法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實體,黑色的魔鎧是讓他具象化的道具,圣劍燒灼的是他的靈魂。但即便如此,那堅硬的魔鎧,還是讓圣劍砍成了數段,看得出執劍者的憎恨。 “不會吧……真死了?”他撓了撓頭“魔王陛下連’墮約’都給你了,你居然還會輸。”塞西利沒什么同伴之情,只是對他的無能感到無語。 不過任務也不算失敗,云曦雖然贏了,但也贏得很慘。現在可以稱得上是任其擺布,帶回去倒也能交差。 “勇者大人,醒醒啦,我都醒了。” 她還是沒有放開手,赤紅的眼睛布滿血絲,即便傷口上都布滿了魔族瀕死反擊的黑氣也毫不放松,讓人無法猜透她維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多久。水晶被擊碎,再強大的魔族也早已面臨終焉見了魔神大人,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傲慢,與他前不久才嘲諷完的對手一齊變成了失去靈魂的冰冷鎧甲。 塞西利廢了好大勁才把她的手掰開,他的道德感其實是魔族的平均水平以上的,雖然對于殺人放火之流執行起來也毫無壓力,但僅此而已,沒有什么虐殺虐待愛好。不過盧法這家伙是在平均線以下,當年屠了賽加城已經是一筆舊賬,他看了看純白騎士凄慘的碎鎧,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勇者大人。這小子完全忘了自己當時被她打個半死就急沖沖地出來跳了,這下好了吧,真死了,他幸災樂禍地想著。 塞西利搖搖頭,本來他是懶得想這些的,不過面對和勇者大人相關的事情,他總是還能提起一點興致的。同時想到了另一點——盧法這家伙死了的話,成為新的“傲慢”的家伙,豈不是那條冰龍? 他嘆了口氣,衣服的下擺伸出紅黑色的觸手,把她裹了個嚴實,分泌的腺液使勇者大人的傷口愈合,黑氣也消散了。 治療完,塞西利看著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少女安靜地躺在自己懷里,白皙的身軀半遮半露,忍不住起了點別的沖動,但想了想還是作罷“唔,魔王陛下對她好像不是很有這方面興趣的樣子…我找陛下要,他應該會給吧。” “到時候再做啦。”塞西利低下頭,觸手的吸盤蹭了蹭勇者大人的臉,像是落下一個吻。 …… 她再次醒來時,渾身的疼痛已經消失,面前坐著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家伙。 “哎呀,云曦小姐,你醒了啊。”銀發紫瞳的魔王陛下優雅地坐著,微笑地看著她。 “你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正好,我也一樣。” “我們從哪里說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