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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佑繼續看照片, 最后從中隨便選了一張應付了事, 許母見了卻很高興,留下句“媽馬上就把相親安排好”,然后滿臉笑容地走了。 等房門關上,許嘉佑一想到這兩天又會有場相親,不免有些頭疼。 他不想再想這些煩心的事, 先去洗了個澡, 洗完出來, 發現手機上多了兩通未接來電, 一通是朋友打開的,還有一通……是“林meimei”。 再看到這個備注, 許嘉佑仿佛被什么刺到一般,握著手機的手不由一緊。 他眼中閃了閃,最后抿著唇點開備注, 將原先的“林meimei”全部刪掉, 又重新輸入了“林輕晚”這三個字。 做完這件事,他長舒一口氣,仿佛終于從某種深淵中解脫了出來,壓在心上的那塊大石頭也得以移開。 許嘉佑先給朋友回過去電話,剛問了句“什么事”, 便聽朋友說:“明天我們幾個不是約好了去度假村玩嗎?你把林輕晚也約出來唄。” 他先是一愣,緊接著才問:“怎么想著讓她也去?” 朋友笑了聲:“上次我過生日不是見了她一面?之前我一直對她有些誤會,見了面以后覺得她確實是個很好的姑娘,你說我要是追她怎么樣?” 許嘉佑握著手機的手就那么一下子僵住了,仿佛聽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話。 他喉中微微發干,吞咽了一下后才艱難發出聲音:“阿擇,你不是開玩笑?” “當然不是,這有什么值得開玩笑的。”朋友笑著說,“你之前不也夸她人美心善么,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而且她剛好失戀,這個時機正好,只不過我跟她不太熟不好主動約她,你們倆認識了那么久,由你來約她正合適。” 許嘉佑嘴巴張了張,脫口而出一句:“我沒聽說她有談戀愛。” 朋友卻替林輕晚說話:“她可能只是沒告訴你罷了,她之前不是在S市讀書么,或許是那時候交的男朋友,你跟她也不常見面,這件事你不知道也正常。” 許嘉佑忽然間就有些泄氣,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將那件事說了出來:“你知道我是怎么跟林輕晚熟悉起來的嗎?” “嗯?” “一開始……我跟林輕晚只是加上了微信,并沒有任何交流,之后她忽然發錯了語音給我,也是一條失戀……發給前男友的語音,也就是從那開始,我才跟她熟悉起來。” 說話時,許嘉佑吞吞吐吐,似乎很是難以啟齒,畢竟被女人騙了這種事對任何男人來說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只想一輩子爛在肚子里,但他現在卻要親口對著朋友說一遍。 可聽完許嘉佑的話,朋友卻不是很在意地說:“這事啊我知道,林輕晚后來跟我解釋過了,她說她之前就鬧過一次烏龍,對象還是你,我聽了以后反倒覺得她人有些小迷糊,也挺可愛,嘉佑你覺得呢?” 許嘉佑……說不出話,只能沉默。 這一刻,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在他心中蔓延開。 他聽著朋友一直替林輕晚說話,忽然間想到了不久前的自己,那時候朋友也是這樣苦口婆心地勸著他,他卻一直對林輕晚深信不疑,始終幫著她說話,而此刻他和朋友的身份仿佛調換了過來。 許嘉佑甚至有過一瞬間的動搖,是不是真如朋友所說林輕晚只是人迷糊了些,畢竟朋友之前那樣勸他,不可能會和他一樣犯傻。 只下一刻他就搖了搖頭,這樣的烏龍怎么可能會鬧兩次,而且每次都是同一套路數? 許嘉佑想明白后,又忍不住想這么簡單的路數朋友怎么會看不出來? 這是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終于明白了朋友之前規勸他時的無奈和無力,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感同身受。 朋友卻似乎沒有注意到許嘉佑的情緒變化,最后說了句“別忘了幫我約林輕晚出來啊”,就掛了電話。 許嘉佑坐在床上,心神恍惚,整個人一下子陷入到極大的痛苦之中,他覺得是自己將朋友一步步帶到了這樣的境地,如果不是他,朋友怎么會認識林輕晚? 他自責又愧疚,卻不知道該怎么勸朋友,恰好這時看到半個小時前林輕晚打給他的那通未接來電,許嘉佑手指一動,回撥了過去。 響了幾聲,那邊接起,下一秒傳出林輕晚有些歡喜的聲音:“嘉佑哥。” 這段時間許嘉佑一直刻意不和林輕晚聯系,包括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此刻乍然聽到她的聲音,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后他抿著唇問:“我聽阿擇說你失戀了?” 他以為自己這么說了之后林輕晚至少會感到尷尬和不自在,畢竟她應該還不知道阿擇已經將這事告訴了他。 好比一個詐騙犯,在行騙的目標面前一直以良善的面貌偽裝自己,忽然有一天真實面目被揭穿,她的良善還能再偽裝下去么? 而他盡管沒有直接挑明,但林輕晚應該清楚自己的意思。 可林輕晚的反應卻大大出乎許嘉佑的意料,在許嘉佑問出那句話后,電話里安靜了一瞬,數秒后他忽然聽到一聲細微到幾乎聽不清的哽咽聲。 他愣住。 不多時,林輕晚委屈傷心的聲音傳入他耳中:“原來嘉佑哥你這么久不和我聯系是因為這件事,因為我也不小心發錯消息給你朋友,所以嘉佑哥就覺得我騙了你是不是?甚至也不問我一句,就認定了我是個騙子?我就這么不值得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