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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夏姍和林瑞遠的關系還不曾變成現在這樣相看兩厭的地步時,逢年過節夫妻倆也會帶上林溪喬去鄉下一趟。 但這幾年二人除了維持面子上的名分,幾乎連句話都不肯說,夏姍也再也不去見婆母,就是林瑞遠,這兩年也不怎么回去看望母親。 林溪喬最近一次見林奶奶是在她車禍醒來后,大伯一家帶著老人過來看望自己,但也只在Z市住了一天又回了鄉下。 在林溪喬的印象里,奶奶是個和善樸實的老人,雖然更親近大伯一家,但對她這個不在身邊的孫女也沒少關心,還常常給她寄些家里的土特產。 電話里林瑞遠沒有說林奶奶來Z市的原因,也沒有說一起吃飯的還有誰,林溪喬也不曾特意問,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坐車回到了那棟已經很久沒踏足過的別墅。 結果進門以后,林溪喬才發現林輕晚也在。 別墅里雖然久不住人,看著卻干干凈凈,纖塵不染,顯然是請了人過來打掃過,而廚房里一個四十多歲年紀的阿姨正在忙活午飯,大約也是林瑞遠專門請來的。 客廳里,電視開著,茶幾上擺著瓜果點心,林輕晚、林奶奶和大伯一家坐在沙發上,林輕晚緊挨著林奶奶坐在她身側,而林瑞遠則不見人影。 看到林溪喬進來,林輕晚立刻抿嘴笑著看向她,甜甜地喊了聲:“jiejie你來了。” 林溪喬斂起了眼皮。 從幾年前見第一面開始,林輕晚就是這么喊她,人越多的場合她喊的次數越多,總讓人誤以為她和林輕晚是親姐妹。 一般人總不好意思將父親在外有私生女的事說出來,林溪喬卻不會,每當有不了解她家事情的人問起林輕晚是她什么人時,她都是實話實說。 于是那些人再看林輕晚時,眼神就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到了后來,再在人前時,林輕晚都輕易不肯喊她“jiejie”,林溪喬終于得了清靜。 此刻,面對林輕晚的笑臉甜言,林溪喬面色如常地應了一聲,然后不再看她,徑直走進了客廳。 沙發上還有空位,林溪喬正打算坐過去時,坐在林奶奶左邊的小堂妹突然站了起來,她先是看向林溪喬喊了聲“堂姐”,又說:“堂姐過來跟奶奶坐吧,奶奶很久不見堂姐,剛剛還一直念著。” 小堂妹十七八歲,性子文靜,說完就站起來坐到了自己母親身邊。 林奶奶一把將林溪喬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看著她的臉說:“怎么看著還是那么瘦?你病才剛好不久,得多吃點。上次給你寄的雞蛋你吃了吧,都是家養的雞生的,吃了補身體。” 林奶奶一邊說一邊默默松了口氣,剛剛喬喬沒來時,她和老大一家子對著老二帶來的陌生小姑娘,怪尷尬的。 雖然老二沒說這孩子是誰,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來,跟老二長得那么像,估計就是老二養在外面的女人生的。 林奶奶一輩子住在鄉下,卻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林瑞遠做的一些事她都有聽說,只是這種事她也沒辦法管。 她一個老太太住在鄉下,幾年見不了小兒子一面,而兒子連私生女都生了,兒媳也沒來跟她訴委屈討公道,她只能裝作不知道。 這次到老二這里來,突然見到他將外面的女兒帶了過來,林奶奶也嚇了一跳,不知道老二打算做什么。 但這些想法林奶奶也不能當面就問,既然老二不明說,她就繼續裝作不知道,只當林輕晚是林瑞遠哪個朋友的孩子,客氣客氣說些話就行。 一群人心照不宣地坐在客廳里,一開始林瑞遠還在的時候氣氛還算好,但在林瑞遠接了個電話出門之后,客廳里的氣氛就逐漸尷尬了起來。 林輕晚雖然嘴甜會討人喜歡,可林奶奶對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林奶奶潛意識里不喜歡任何沒名沒分生出來的孩子,但又覺得這只是個孩子,要說錯也是自己兒子跟外面那女兒的錯,孩子也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身,是無辜的。 但不管怎樣,林奶奶對著林輕晚都始終喜歡不起來,于是只能表現出一種不冷不熱的態度。 林奶奶是這樣,大伯一家更是如此,夫妻倆都是老師,對養小三甚至生下私生女這種事向來是厭惡的,大伯曾經私下里找林瑞遠談過,卻沒什么用。 于是在林溪喬來之前,客廳里只有林輕晚一直說著話,林奶奶和大伯一家只偶爾應上一兩聲,并不多說。 就是年紀小一些的堂妹也從奶奶和父母的態度中感覺到了什么,她本身就不太愛說話,這種場合下索性就不開口了,一直安靜地坐著。 林輕晚見自己巴巴地說了許多也只能得到林家人一星半點的回應,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禁感到氣悶和委屈,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來。 可她不知道的是,林奶奶和大伯一家同樣很煎熬,在此之前,哪怕就是跟關系再不好的人同處一室,他們也沒覺得有今天這樣難受和不自在。 所以林溪喬這一來,他們齊齊松了口氣。 林溪喬的到來令客廳里的氣氛頓時松快許多,林奶奶還拉著她的手繼續說話:“你堂妹考上了Z大,你大伯就想帶她提前過來看看,順便在這邊玩幾天。” 林溪喬還未說什么,林輕晚已經開口道:“我雖然是在外地念的大學,但對Z大還算熟悉,我可以帶渺渺去學校里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