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卡。”凌星叫了一聲。

    “啊？”少女轉過頭，紅色的瞳孔中充斥著疑惑，以及，對煙花的希冀。

    “我們得走了。”凌星說。

    “走？可是煙花……”

    “這煙花恐怕看不成了。”凌星搖了搖頭，“我們先離開，以后我找機會給你一個人放怎么樣？”

    “誒？一個人的煙花？！”艾琳卡一驚，“可是，煙花的話，要大家一起看，才好看吧。”看著空蕩蕩的天空，艾琳卡說。

    “那，可以把婆婆他們一起叫上啊。”凌星說，“艾琳卡，此地不宜久留，聽話，我們走好不好？”顯然，比起一陣煙花來說，性命更加重要不是么？

    “唔，才不要！”艾琳卡搖了搖頭，紅色的瞳孔盯住了凌星的黑瞳，“我要，你陪我看！”

    少女的聲音并不響，甚至比海風還要輕柔幾分，但是對于凌星來說，無異于地震一般。她不是在說話，她是在撩撥我！可惡，凱爾希，救命啊！

    “這次的煙花看不到的話，那你得補償我一次，不是么。”少女俏皮地笑了笑，“吶，凌星，說好了，就這樣！”

    “嗯。”將腦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扔掉，凌星點了點頭，“那我們趕緊離開吧！”

    “去哪里？”艾琳卡又問。

    “去隱蔽些的地方，去，不會被別人找到的地方，去，可以活下去的地方！”凌星說，神色凝重，他已經注意到，遠處的一些衛兵已經開始向自己這邊投來注意的目光——的確，在一眾穿著緊身衣的深海族裔中，穿著寬衣大袖的凌星顯得十分扎眼。

    “有這么嚴重么？”艾琳卡臉上出現了疑惑的神色，“為什么會涉及生命啊？！”

    “這些石像，不是什么藝術品，他們是人！”凌星壓低了聲音，“他們身上帶有烈性傳染病，所以，我們得跑，留在這里，一定會被傳染的！”

    “病？不可以治好嗎？”艾琳卡的眼睛里有大大的迷惑，的確，對于深海族裔來說，不治之癥顯然是一個遙遠的名詞，海洋的水隔絕了礦石病，同樣也讓大多數的病菌無法生存。

    極少數深海族裔能夠患上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在與大陸的人類建交后，來自大陸的特效藥讓本就不嚴重的病治起來更加輕松了。

    至于癌癥——抱歉，深海族裔的體質特殊，幾乎沒有什么癌變能夠威脅到他們的生命，甚至有些情況下，癌癥反而會讓他們獲得一些人類做不到的能力。

    比如，大力出奇跡。

    扯遠了。

    “恐怕不能。”凌星說，“這種病和礦石病一樣，是不治之癥。”他回想起了《瘟疫》當中的結局，男主化為石像，向著另一個女石像竭盡全力吻去，幾千年后，兩人的嘴唇間仍舊差了2mm的距離，兩人甚至被后世的人類當作藝術雕像。

    嗯，原著中似乎提到，酒精可以緩解病毒？不，不是緩解，實際上只是在短期保持身體活性，但是會大幅度壓縮后期的時間。

    “那，他們呢……”艾琳卡看向了遠處的那些人，那些素不相識的人，那些不明所以仍然在談笑風生的人。

    “與我們無關。”凌星說，“艾琳卡，傳染病不是鬧著玩的，離開的人越多，失控的風險就越大！”

    “那我們呢。”艾琳卡搖搖頭，“同胞留下等死，我卻跑了，這……”艾琳卡顯然難以接受。

    深海族裔血脈相連。

    “對不起，但，我沒法救更多的人。”凌星說，他看了眼腰間的長劍，的確，開云斬可以把人劈成兩半，可以劈開隕石，可以碾碎一切擋著他的宏觀物體，但是，對于微小的病毒，顯然無能為力。

    “那，那……”艾琳卡有些不知所措，盡管她的理智告訴自己自己應該立刻離開，遠離這種致命的病毒，躲得遠遠的，但是，每一個細胞，每一份情感，都在眷戀著同胞，她不想一個人離開——在別的族人都為了種族而犧牲自己的時候——盡管他們并不知曉病毒的存在。

    但是，商隊的那些人呢？他們顯然是知道了，不然，衛隊不可能開始對這里進行多面合圍，他們不跑么？因為他們最早見到石像，所以，肯定已經被傳染了，所以，走不了了么？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深海人都有如此高的覺悟的，這也是為什么商隊的人沒有披露病毒的原因。

    當然，還有一種原因可能是害怕引起恐慌，導致更難管理。

    對，恐慌。或許他們的確有為族群而犧牲自己的覺悟，但是前提是，自己的確已經活不下去了，石像病的潛伏期不算長，但也不算短，傳染性卻過于強大，誰知道哪個人已經被傳染，哪個人沒有，萬一我原來沒有病，那么我跑了，沒有危害同族，還保全了自己的生命，何樂不為？

    寧可錯殺永遠不是每個人都支持的，不是么。

    “走吧，艾琳卡，沒事的，只要沒有人發現，我們躲在與世無爭之地，不會影響到別人的。”凌星說，聲音壓低，的確，不遠處就圍坐著幾個人，要是逃跑的計劃被提前發現，恐怕就走不了了。

    “不，我不走。”艾琳卡深呼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我要呆在這里，和大家在一起！”少女說完，背過了身去，“凌星，你快逃吧，你本來就不屬于海洋，所以，所以，你沒必要為了我們犧牲。”

    “如，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把我忘了。”艾琳卡說，“嗯，就，記得我就好，婆婆說，只要還有人牽掛，人就不會死的。”

    “……”凌星沉默，他知道自己勸不了艾琳卡了，少女已經下定決心呆在這里了。

    “沒辦法了么？”凌星皺眉，“不，不對，記憶碎片的話，我死亡會重置對吧，那么，只需要……”如此想著，凌星的手向腰間身軀。

    艾琳卡感覺身后傳來了劍鋒出鞘的聲音，還有一聲悶哼，然后，海面上無故多了一絲血跡。

    回頭，凌星帶著痛苦面具，口中似乎還念叨著：

    “日，扎歪了！”

    凌星本來是打算一劍捅穿心臟好直接重啟世界的，結果，因為最后一刻害怕手抖了，扎到了肚子。

    當然，這種程度的出血，顯然是命不久矣了。

    艾琳卡沒有來得及喊出來，凌星的世界已經化為黑暗，四個血紅色的大字出現在了視野中央。

    “失去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