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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一下,下意識便想將手腕往外掙。 誰知段淵卻牢牢持著她那手腕,半分不松。 慕承歡的視線緩緩移到沈寂的手腕上,一雙眼睛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 她向來進懷王府都不通傳,此刻也沒覺得是自己逾矩了,倒看沈寂十分不順眼。 她不是傻子,自能瞧出這內室之中氣氛的不對勁來。 都說女子有狐貍成精妖媚惑主的,沒成想這男子竟也有成精的! 這眉眼之中的清淡和疏離,不就是江南那些瘦馬慣會的刻意勾引嗎? “你放肆!”她皺眉看向沈寂道。 段淵聞此,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笑意仍懸在唇邊,只是聲音沉了些:“是郡主放肆??ぶ饕呀涢L大了,再進本王府內,記得通傳。” 慕承歡臉色一瞬間就變了。 四哥這是……在為了眼前這個區區八品的經歷責問她? 她眼眶幾乎一瞬間便紅了,模樣委屈得不行。 段淵瞧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罷了,”他一揮手,對沈寂道,“你先回去吧。” “是?!鄙蚣潘上乱豢跉猓辛硕Y退了下去。 臨走前還聽著了慕承歡對她的控訴。 “四哥,這不過是個小經歷,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值得四哥這般待她?” 沈寂聽著,心中倒無甚波瀾。臨走前回過頭瞧了一眼那慕承歡委屈的側臉,忽然覺得她長得似乎像一個人。 可具體像誰,卻又想不起來。 沈寂只當是自己看錯了,沒再多想。 …… 半月之后,正是宮中舉行了秋獵的日子。 沈寂作為段淵的侍讀,自然是要隨行的。 每年秋獵都開辦得十分浩蕩,朝中將此視作兒郎英勇的標志,若是撥得頭籌,光是陛下的獎賞就要拿上一堆。 場中擂鼓喧囂,氣氛肅然。 這頭一輪比的是各位皇子的準頭,限時一炷香的自由狩獵,每人限帶一個隨從,到了時限之后靠各位皇子手中的獵物來計分,定輸贏。 這些時日皇帝將沿海鹽商一事交由段淵處理,事情雖做完了,段淵為了秋獵回朝,謝澤卻被他留在那里收尾。 眼下內侍讓擇人隨獵,段淵轉過來瞧了沈寂一眼,淡問:“會挽弓嗎?” 沈寂點了頭:“會一點。” 她前世在恒王府中練了不少保命的技巧,狩獵射箭倒也會上幾分,段睿也曾夸過她的準頭,還命她在百米外取過一個人的性命。 “那就你隨本王來。” 諸位皇子所帶的皆是身側的武衛,唯獨段淵這邊,帶了沈寂一個侍讀。 敬王段章正與段淵說笑呢,忽而轉過身瞧了一眼沈寂這瘦削的身板,忍不住皺了皺眉:“四弟,你怎么帶了這么個人來?” 段淵亦瞧過去一眼,眉眼笑意慵懶:“怎么?” “瞧著也不像個會武的,恐怕連弓都舉不起來吧?” 段睿瞧見他們二人亦走了過來,看向沈寂的目光微寒,笑容之中亦泛著些輕視之意:“二哥抬舉了吧,我瞧四弟這是存心想讓著咱們呢,他帶的這個人別說舉弓,可會上馬?” “京中近來有傳四弟多年不娶,就是因為不喜歡女人……”段章神色帶了些玩笑意,“可別是因為瞧這粉面男兒生得好看,才到哪里都帶著?!?/br> “可能正是呢。”段淵骨節分明的手輕勒韁繩,神色恣意。 “四弟真敢開玩笑,回頭我就將你這茬稟了父皇去?!倍握滦Φ馈?/br> 他們正談笑著,已經到了林子邊上。不遠處的內侍搖晃手中銅鈴,鈴聲輕脆,算是開了場。 叢林蔥綠茂密,矮樹叢的樹葉被風吹起微微浮動。 諸位皇子已在搭弓拉箭,瞅準了林間灌木中的一只兔子。 這是第一只獵物,誰若是率先拿下,可是贏得了好彩頭。 段章亦搭著弓,瞧著段淵和沈寂在他身側,忍不住回眸望了沈寂一眼,卻發覺那馬都要比她高,笑道:“可要幫你一把?” “謝二殿下,臣自己可以。” 沈寂欺身上馬,看了一眼段淵搭弓的方向,順手便抽了身邊的弓壓在臉側,清眸微瞇。 下一刻,箭已經離弦。 眾人一時間都未能反應過來。 兔子本就活潑多動得很,此刻被這樣多的人圍堵,更是驚慌失措,四下逃竄,根本就容不得人瞄準。 任誰都沒有太高的把握,這又是今日第一次出箭,若是失誤了,恐要遭人恥笑。 故而眾人心中都十分謹慎,不想竟被沈寂領了先。 段章看著那箭的走向正是向著那兔子,皺了皺眉。 這人再怎樣也只不過是一個侍讀,搶在自家殿下之前出箭,多少賣弄了些。 那箭破風而出,頃刻之間,便扎根落地。 雖離那兔子很近,卻沒有射中兔子。 段章身邊的武衛眸中閃過譏誚,低聲道:“還以為這人多厲害,這般搶著來……” 話音未落,卻又聽得一陣風聲和人群之中一聲驚呼。 段章神色微滯,目光凝在那叢林方向。 只見那雪白皮毛的兔子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方才段淵身邊那個侍讀一箭封了那兔子下意識逃竄的去路。段淵又一箭接過去,那兔子再無路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