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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凌晨的時候,陳時禮終于姍姍來遲。 少年雙手放在兜里,似閑庭信步,他走到許螢跟前,伸手撫去她頭上的雪花,笑道:“小同桌,等久了吧?” 許螢的脾氣是真的好,被鴿了近兩個小時也沒有生氣。 她搖搖頭,說話間有白霧:“你總算來了。” “你把我約出來想干嘛?” 許螢笑了笑,趕著時間把小葉紫檀手串從衣服里摸出來遞給他。 橘黃的燈光下,少女明眸皓齒,模樣既認真又乖巧。 她溫聲細語道:“陳時禮,愿你年年歲歲,平安喜樂,萬事無憂。” “生日快樂。” 少年怔了怔,臉上漫不經心的輕笑斂去幾分。 他垂眸,長睫掩住眼底晃動的神色,晦暗的目光盯著許螢手上那串小葉紫檀手串。 那珠手串,他很眼熟。 他那所謂的弟弟陳遇忱也有一串,聽說是他父親專門抽空去臨城的寒泉寺求來的。 一珠佛串難求,需得心誠的人步行走過上千階陡峭的石梯。 陳時禮沒有接,撇開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雪地里,那里光線昏暗,吞噬了所有的明媚,宛如他內心的陰暗。 少年笑意微淡,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腳疼嗎?” “不疼。”許螢笑著搖搖頭,手往前遞,“給。” 陳時禮接過,指腹摩挲佛珠,抬眸盯著她,不知是笑還是氣:“許螢,你對我這么好,值得嗎?” “值得啊。”她煞有其事的點頭,陳時禮真心對她好,她也需得真心待他。 不然,這不公平。 這一瞬,陳時禮握著佛串動了惻隱之心。 “許螢!”不遠處,傳來許鹿咬牙切齒的聲音。 穿著墨藍風衣的少年站在街道對面,隔得不遠,兩人都感受到他身上爆發出的戾氣。 陳時禮驀地勾唇,帶著絲冷意,他修長的指尖拎著那珠佛串,看到許鹿陰沉著臉走過來。 許螢的身子,微不可見的顫抖,聽到她的弟弟說:“jiejie,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啊?” 少年看著他們姐弟倆,揚了揚佛串,笑道:“小同桌,謝謝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他頓了頓,沖她眨眼,“我很喜歡。” 對敵人最大的報復,莫過于搶走他最親近的人。 陳時禮可沒忘記,他接近許螢的初衷。 聞言,許螢似忘了害怕許鹿,她笑起來眉眼彎彎,自己送的東西被認可、被喜歡,對她而言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她輕聲說:“你喜歡就好。” “走了!”許鹿突然插聲打斷他們,他渾身散發寒意,竟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徹骨。 他伸手攬著許螢的肩膀,皮笑rou不笑的對陳時禮說:“你給我等著!” “看在你jiejie的份上,我懶得跟你計較。” 許螢被許鹿強制帶走,她走了幾步,回頭望向路燈下的少年,沖他揮手說“再見”。 “怎么,你還依依不舍了是嗎?”許鹿聲線陰冷,手掌扣著她的肩骨,掌心的力道沒有控制,大得許螢皺著臉喊疼。 他們是親姐弟,許鹿個子躥得快,如今跟許螢站在一起,不像她的弟弟,反而像哥哥。 他把人塞進車里,帶著怒意把車門關上。 許螢縮在角落,盡量離少年遠點。 許鹿看得心頭火氣,把人拽過來,惡狠狠的罵她:“許螢,你是傻子嗎?!老子跟你說了多少遍,陳時禮就不是好人,他是玩你的,你竟然像他媽個白癡一樣湊過去扒著他,你是不是犯賤啊?!” “他很好……” “好個屁!”許鹿氣得眼睛發紅,“許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多糟糕,長得丑,學習差,性格怯懦,什么都不會,還妄想能得到別人的喜歡?老子看你是在白日做夢!” * 陳時禮回到獨居的公寓,深夜,空蕩蕩的室內沒有一絲暖意,他也懶得開空調,坐在沙發上,頭枕著靠背。 少年的手垂在身側,指尖上纏著那珠小葉紫檀手串,玩了一整天,他現在開始覺得疲憊。 休息了會,陳時禮睜開眼,他抬手注視佛串,指腹無意識摩挲,腦海里想起許螢說的話。 ‘愿你年年歲歲,平安喜樂,萬事無憂。’ ‘值得。’ 這算是他十八年以來,收到最真心的禮物,不過…… 陳時禮無所謂的笑了笑,把手中的佛串隨意扔到旁邊。 只是玩玩而已,他不需要。 更何況,早晚都會結束。 * 寒假結束,迎來開學季。料峭春寒,微風中還帶著凜冬未消的寒氣,南城七中的學生們穿著校服到各班報道,沉寂了近一個月的校園又恢復以往的勃勃生機。 許螢把寒假作業交了,領了書整理課桌,陳時禮坐在位置上耷拉眼皮,精神狀態不太好。 少女注意到他,輕聲問:“陳時禮,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事。”陳時禮一開口,嗓音就有些嘶啞,他伸手推了推許螢湊過來的腦袋,焉啾啾的說:“小感冒,不礙事,你離我遠點,別傳染給你了。” “我不怕,我身體很好。”許螢笑了笑,關心他:“那你拿藥了嗎?” “還沒。” “我帶你去醫務室拿點藥吧,現在正值換季,很容易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