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又忽然笑了起來，道：但是你們沒發現嗎？今天桌子上是不是還少了點什么東西？

    她不提的時候都還沒覺得，此時大家紛紛投去目光，眼前頓時亮了起來，誒！讓我們提交主題的那個盒子呢？今天先不交主題了嗎？

    先不交了。霍錦點頭，我們要放假。

    放假？！

    還有這等好事！

    《最強音樂人》的規則自由但嚴苛，只要能夠交得出作品，導演從來就不限制他們怎么玩，但是在這樣緊鑼密鼓的流程下，除了晉杲陽和陸輕偶爾刺頭，壓根就沒有機會給他們放肆，更別說騰出休息時間。

    現在可是節目組讓他們放假的！

    誰愛卷誰去卷吧。

    不管了，毀滅都行。

    反正他們就是要休息！

    室內頓時歡呼嘈雜起來，這段時間完全沒有睡好覺的選手們瞬間飆出感動的淚水，我一定要睡三天三夜！

    我也是！

    我要回去打游戲！

    我要找個海景酒店躺尸！

    假都還沒有正式開始放，所有的選手們就已經把未來假期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晉杲陽抬起頭來，卻看到霍錦帶著微笑的臉龐。

    另外，寶雅爸爸的資源也下來了，自愿拍攝，想拍的提前溝通就行了。

    所有的嘈雜聲驟然一滯。

    寶雅是國內目前頂尖的奢侈品牌子，品牌下面不但有服裝、飾品，還有現在首屈一指的時尚雜志。和節目組簽署合同的時候，寶雅就曾允諾過會同時提供廣告的拍攝和雜志版面，是《最強音樂人》這個節目給予選手的頂級資源之一。

    至于拍攝的時間，不用多問，那必定是在大家休息的這段時間內。

    不然難道還能在節目拍攝期間去拍嗎？

    這下笑是笑不出來了，所有選手們剛剛預想的假期瞬間全部破滅，一時竟是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甜蜜還是痛苦。

    好好休息啊。霍錦笑意更深。

    所有選手：

    老霍你沒有心！

    于是到了最后，大家大喜大悲，高興了個寂寞，又哭又笑地回去收拾東西了。

    其實休息的時間也不是沒有，晉杲陽大致估算了下，三天放假，兩天拍攝，最后僅剩下的那天也足夠拿來調整狀態了。所以他回到宿舍以后也沒收拾幾件衣服，轉頭看向陸輕，你打算回家嗎？

    不回，得去公司。陸輕淡淡道。

    晉杲陽當即了然。

    自從陸輕復出以后，他的整個團隊就迅速地重新運轉起來，和他有關的所有活動、代言、專輯、通告以及投資支撐起了龐大的業務部門，有些事情不論如何都是需要他親自回去處理的。

    你的經紀人什么時候過來接你？陸輕又側過頭來，要一起吃飯嗎？

    趙靄和石妍雪，說實話也的確很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石妍雪剛剛畢業那年就在趙靄的手底下做事，她年輕的時候就一身傲骨，做事雷厲風行、干凈利落，很得趙靄喜歡，但是隨著石妍雪的地位一升再升，跟趙靄的行事風格沖突得越來越多，兩人沒少吵架。

    等石妍雪拿了蓬萊娛樂的股份跳槽過去以后，關系變得更加純粹，終于不再吵架，但是交流的時間也變少了，若非因為晉杲陽和陸輕的事情，兩人應該也不會這樣湊成一桌。

    小姨。晉杲陽看到石妍雪倒是很禮貌，認真地打了個招呼。

    石妍雪猝不及防：？

    這稱呼連陸輕都沒叫過，她一時竟有些恍惚？

    趙靄順著位置坐下來，點頭道：升輩分了，小雪。

    石妍雪：

    她可不敢在趙老師的面前說升輩分，驚疑不定地看了看晉杲陽，覺得他應該只是禮貌性地稱呼稱呼沒其他的意思，總算是慢慢放松，叫姐就行。

    不行。晉杲陽笑了下，不然陸輕沒法叫了。

    石妍雪：？？

    所以他這聲稱呼到底是什么意思？

    煩死了所以陸輕你趕緊表白啊！

    要不然哪兒來這么多事兒！

    石妍雪心頭惱怒，不由得多瞪了陸輕幾眼。陸輕又滿臉無所謂就算你叫媽都我沒意見的表情，看得趙靄在旁邊笑得肩膀直顫，將菜單遞給她，點菜吧，小孩兒就是太有禮貌。

    可不是么。

    石妍雪心頭煩悶，覺得自己又輸了。

    她以為她萬里挑一的天才。

    結果看到晉杲陽她就輸了。

    不論如何，這頓飯吃得還算不錯。陸輕不愛說話，于是基本都是晉杲陽在匯報自己的情況，趙靄安靜地聽著，只有偶爾會詢問幾句，倒是石妍雪忍不住時常開口，晉杲陽知道的便也全都跟她說了。

    等到吃完飯，晉杲陽跟趙靄一起去結賬的時候，石妍雪就坐在陸輕的對面，突然怎么看陸輕怎么不順眼。

    陸輕。石妍雪皺眉，冷不丁地詢問，你怎么不跟晉杲陽學學怎么匯報自己的近況？

    陸輕掀起眼簾，你有趙老師那樣給我那么多空間嗎？

    石妍雪還沒開口，陸輕就嗤笑了聲，就連我每天什么時候起床中午吃的什么你都弄得清清楚楚，還需要我跟你匯報？要求別人以前你怎么不先反省下自己，你有人家趙老師那種秉性嗎？

    石妍雪：

    逆子，孝死我了！

    飯后，石妍雪帶著陸輕回公司，趙靄也要帶晉杲陽去一趟寰宇匯報工作。上車的時候趙靄道：這幾天你們拍的廣告和雜志最多只算個集體資源，但是《最強音樂人》背后的資源遠遠不止如此，你應該知道吧？

    提到這里，晉杲陽不由頓住。

    《最強音樂人》和TheOne一樣，是個只推巔峰的節目。

    只推巔峰意味著所有的資源都將留給最后的冠軍，不論是頂級的代言、發行資源、渠道還是曝光，他們將用兩年的時間來推出一位真正的強者。而如今寶雅的這份資源，對于大多數一線而言都是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卻仍然只是《最強音樂人》背后寶庫的冰山一角。

    趙靄是在提醒他。

    明白。晉杲陽點頭。

    點到即止，趙靄也不多說，換了話題，另外，因為你所有舞臺綜合成績穩定第二的成績，這次寶雅的拍攝還得到了雙人封面與插頁的機會。

    晉杲陽愣住，莫名心如鼓錘。

    果不其然，趙靄轉頭注視他，接著就道：和陸輕一起。

    第33章

    接下來的時間里, 晉杲陽跟著趙靄回到寰宇娛樂做了工作匯報，又去看了下趙靄給自己安排的新宿舍。

    晉杲陽離開TheOne項目以后，那邊的宿舍終于封閉了，晉杲陽也由此搬到了公司分配的新房子里。他沒有什么東西, 全是由趙靄的助理裝置和打掃, 小姑娘開門時看到兩人回來, 登時就笑了，鏘鏘！陽陽快看看滿意不滿意！

    晉杲陽有些意外，這么大？

    入目就是寬敞的客廳，陽臺出去還有個小花園。屋內是復式的設計，樓下就有獨立的房間、衛浴、書房和衣帽間, 樓上的布局差不多，只是衛浴套進了主臥里面，每個房間也都顯得更加寬敞。

    這看起來完全就不像是公司分配得出來的房子。

    嗯。趙靄點頭，是按照公司給一線的配備要求做的, 因為對你的要求是頂流天花板，所以面積還會更大，你剛剛進來的時候應該看到了，環境也很私密, 這樣等你正式出道的時候也不用再搬家。

    還可以嗎？趙靄又問。

    挺好的。晉杲陽道。

    他真覺得這里不錯，也很喜歡養花。進去以后便先去看了看小花園, 小姑娘在背后笑道：趙靄姐說當時你出租屋里面就養的是這幾個品種, 我都搬過來了, 你看看有什么缺的沒？盡管告訴我我去買。

    晉杲陽詫異地看向趙靄。

    他當時的出租屋沒有這么大的花園，但是有寬敞的陽臺，他就在陽臺養了幾株好活的：五色梅、梔子、月季，因為陸輕一直睡不好, 他還在陸輕的房間里面放了丁香和田菊。

    他自己養過的他當然記得，但是趙靄應該只在他退租的時候去過一次，她居然也記得這么清楚？

    趙靄姐。晉杲陽的聲音不由得放輕，謝謝。

    趙靄輕笑起來。

    公司的錢，不用客氣。

    隨后陸陸續續搬進來的，還有一些樂器。

    晉杲陽在TheOne的時候學過什么，在他畢業以后這些樂器就都原封不動地送到了晉杲陽的家里。趙靄有事先走，小姑娘幫著他裝置好了以后也跟他告別，最后晉杲陽獨自站在客廳，看著窗外灑進來的落日，心里忽的還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這應該是他在離開學校以后的第一個家吧？

    如果有幸，他真的能在這里安定的話。

    晉杲陽轉頭去看自己的行李，發現小姑娘果然將他封存好的照片全都整整齊齊帶了過來。照片里面有他幾年前的全家福照片、他小時候的單人照、也有笑著看向鏡頭的父母合照，他將這些全部拆出來，認真地掛在了墻面。

    第二天，寶雅的廣告和雜志拍攝流程啟動。

    首輪的拍攝是群像，地點是在大型的玫瑰莊園，基本能去的選手都去了。晉杲陽剛到，就有工作人員急忙上前來給他塞了拍攝說明，道：晉老師先看看這個，那邊就是化妝室。

    晉杲陽抬頭去看，發現大部分熟悉的身影都已經到了，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看到晉杲陽以后瞬間眼睛都亮了，陽陽！

    晉杲陽走過去，離他最近的就是程明宿。

    這地方是真的奢華。程明宿嫉妒得眼淚快要掉下來，看看這現場，看看這妝，我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拿到真正的寶雅代言！

    寶雅秋季的新品以紅色調為主，突出暴力美學、殺戮綻放等詭譎又絢麗的主題。于是現場的道具配備了紅酒、玫瑰，給選手們的著裝和造型也都是以戰損為主。

    晉杲陽仔細打量了番，點頭道：的確好看。

    陸輕呢？他又問。

    應該還沒來，你得自己先去搞造型吧？程明宿道。

    說話間，便有工作人員叫大家去拍攝。

    二十四位隊員會分成六至八組拍攝，拍攝的最終成品會是一個群體亮相的短視頻。前面的幾組先進去了，晉杲陽便只能自己單獨去做造型、換衣服，基本都快結束了的時候，陸輕才終于抵達現場。

    他才剛剛化妝間的門口，突然定住。

    這還是陸輕第一次看到晉杲陽上這樣的妝。

    晉杲陽臉部的輪廓本就明晰，稍作提點便突出得分外冷淡。耳夾是方形的紅寶石，鼻梁橫貫一道淺粉的傷口，臉頰擦傷，但是抬起眼睫來的時候，眼底漆黑而鋒利，具有少年桀驁氣息的戰損感便撲面而來。

    晉老師等等，還有點東西。化妝師往他的睫毛上刷了點類似于鮮血的顏色，朦朦朧朧暈染開來，便更添了幾分血腥的味道。

    去吧。化妝師對于自己的杰作非常滿意，沒忍住又看了看鏡子，道：八號房間，先拍群像，拍完我給你改妝然后再拍跟陸神的雙人。

    晉杲陽總是擔心自己睫毛上暈染的東西會掉，起身的時候也比較謹慎，看到陸輕的時候原本想笑笑，但是又怕破壞了妝感，索性還是出門了。

    陸輕在背后目送著他的身影，直到化妝師試探著叫了他好幾遍，他才好似終于回過神來般，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好看吧？化妝師在背后高高興興地問。

    陸輕在剛剛晉杲陽離開的位置坐下，眼睫輕輕垂落。

    很好看。他道。

    大型的玫瑰莊園內設有好幾條鮮花甬道，走過去以后又是一個小型的玫瑰庭院。化妝師指引的八號房間其實也是這樣的開闊庭院，怒放的玫瑰與荊棘纏繞著。

    陽陽來。攝影師在遠處招呼他，我們開始了。

    已經有三名選手在那里等著他，輕車熟路地進入了營業狀態。晉杲陽按照指示走過去，站在前方的兩人就立馬傾身，背脊緊繃，映著后面滿是荊棘的猙獰背景，擺出了作戰的姿勢。

    暴力美學不是真的暴力，而是一種美學。

    所有的鮮血用紅酒代替，飛濺而出的血珠會在空中迸出花瓣。晉杲陽先和這三位選手拍了幾組，隨后到隔壁和其他的選手拍了幾組，等到群像差不多收工以后，陸輕也從其他的拍攝房間里面走出來。

    正是此時，晉杲陽才終于看到了陸輕的造型。

    他的風格和自己的截然不同，化妝師給晉杲陽定義的會更偏向于少年的冷淡與鋒利，陸輕則更像是暴君，冷漠的眼角提了點紅色，血色的痕跡從深至淺，從唇邊暈染而出，到耳根時幾乎都已經淡得看不清晰。

    他扭頭，眼底呈現出與他前期作品里別無二致的冰冷與暴戾。

    晉杲陽不由愣住，默默看了他一會，直到兩人要并肩坐下準備改妝了，他才按捺著自己怦怦作響的心臟，輕輕跟陸輕道：你的妝真好看。

    陸輕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化妝師沒忍住翹了尾巴，是是是，你們的妝都好看！因為我化的特別好看！

    晉杲陽陸輕：

    其實你更好看。晉杲陽認真地跟陸輕補充。

    化妝師：

    她氣得頓時把兩人的妝畫得更好看了！

    甚至恨不得展露畢生絕學，非要得到晉杲陽承認不可！

    接下來就是今天的重頭戲，雙人攝影。

    雙人攝影代表著封面、插頁，還代表著晉杲陽和陸輕兩人如今鋪天蓋地的熱度。寶雅特地請了他們在國內最好的攝影師來進行拍攝，力圖要將這兩人的優點發揮到極致。

    等到兩人出去的時候，場景已經布置好了。除了玫瑰莊園自帶的荊棘叢生的背景，場內還設置了紅酒溫泉和玫瑰葬身地，兩人會打亂順序先拍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