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柿柿高興地回，“謝謝老師，打擾你休息了，晚安，明天見。”

    “晚安。”

    這是這個女孩，第一次跟我說晚安。

    到今天，這一句語音我都沒有刪除。

    第六十九章 掩蓋我對一個高中女生動心的事實

    2021-07-11

    第二天我照例早早地去她家補(bǔ)課，她比昨天起得要早一些，我到的時候已經(jīng)吃完了早飯。阿姨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問我有沒有吃早飯，招呼我再多吃點。他們家的人都很熱情，我有些不好意思。氛圍也很好，比起我家那幾年持續(xù)不斷的吵架，簡直就是溫馨和諧家庭的典范。

    她一看到我就愁眉苦臉，我笑著說你不用太緊張。開始復(fù)述之前她又翻了一遍書，閉上眼睛默念了幾句話，然后狠心地一把放下書，“我好了！來吧！”

    “從第一單元古代中國政治制度開始，第一個朝代是夏朝，夏朝的世襲制代替了禪讓制，貢天下變?yōu)榧滋煜拢又巧虦珳鐕槪坛鐾亮怂灸肝於图坠俏模烈爸畱?zhàn)后進(jìn)入西周，西周有個很重要的就是分封制，分封制是為了……是為了……”

    復(fù)述到這里有點卡，我便提醒她，“周王室把他的宗族、姻親和功臣分派到各地，廣建封國的制度……是為了什么？”

    “為了保證王權(quán)的穩(wěn)定！”她果然一點就通，后來的背誦也很順利，中間偶爾有卡殼的，提醒一下她也就記起來背過去了。

    就這么過了不到一周，高中三年的歷史課已經(jīng)快完整地復(fù)習(xí)了一遍了。趙柿柿也能夠大概囫圇吞棗地講一遍歷史上的內(nèi)容了，但一些小的細(xì)節(jié)需要重點背誦的章節(jié)還不太熟悉，于是在接下來的課程中，我們就專注于這一塊的學(xué)習(xí)。

    而我弟弟萬揚那邊，已經(jīng)連續(xù)吵了一個星期要看jiejie。我們沒辦法，為了不再爸媽面前暴露，只好把弟弟帶到了趙家，謊稱我爸媽外出一天，弟弟沒人帶。

    “哥哥你為什么要撒謊，家里不是有阿姨嗎？”

    “你爸媽是不是出去了？”我問。

    弟弟點點頭。

    “阿姨有阿姨的事情要做是不是？”

    弟弟又點點頭。

    “那我是不是沒撒謊？”

    弟弟認(rèn)同地點頭。

    “你還想不想見jiejie了？”

    弟弟瘋狂地點頭。

    “那就閉上嘴，跟我一起走。”

    弟弟乖乖地聽話，半個小時后，已經(jīng)和我一起坐在了趙家的沙發(fā)上。趙家父母跟看稀奇似的圍著弟弟，弟弟卻只要jiejie，他四處張望，“jiejie呢？”

    “jiejie在洗漱，馬上就來。”

    “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沒想到長這么大了。”

    “去年吃飯你爸媽為什么沒帶你來？”

    弟弟想了一下，“去年大概我在爺爺奶奶家。”

    反正爸媽不帶他的場合都基本上是送爺爺奶奶家去了。

    “你弟弟看起來很聰明，很討人喜歡，哥倆都一樣，真不知道你們爸媽是怎么生的哦。”阿姨羨慕地對我說。

    我表示贊同，“他的確很聰明。”

    討不討人喜歡就是另一回事了。

    “柿柿也很可愛啊。”我補(bǔ)充道。

    趙柿柿則焦頭爛額地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像是剛剛鬧完肚子，腦門上還貼著退燒貼。“不好意思啊，柿柿她昨天夜里吹空調(diào)著涼了，好像感冒了，又鬧肚子。可憐見的。”

    是挺可憐的。

    看得讓人心疼，所以我沒有再抽背。而是找了幾道必將經(jīng)典的大題，和她一起分析答題技巧和答題要點。

    一上午的課趙柿柿都不時地捂著肚子，我有些擔(dān)心地說，“要是你實在難受就去床上躺著休息吧，我去跟你爸媽說一下，他們不會怪你的。”

    趙柿柿蒼白著嘴唇，“沒關(guān)系，我可以堅持。”

    “萬一高考遇到這種情況，也得有經(jīng)驗不是。”

    我被她的堅強(qiáng)和堅韌所感動，這個女孩看起來好像很普通，但是她身上的每一個特質(zhì)都能令她閃閃發(fā)光。

    可愛、堅強(qiáng)、樂觀、努力、善良。

    有什么理由不去對她動心呢？

    但我不敢去打擾。

    畢竟她才是一個準(zhǔn)高三學(xué)生，而我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算起來，我讀大一的時候，她好像還在讀初三，這樣總感覺是跨了輩分。

    有些事不是不說，而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jī)去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合適的時機(jī)，但現(xiàn)在肯定不是。

    她堅持著學(xué)完了當(dāng)天的課程，而她mama也強(qiáng)烈地要求我們留下吃飯。

    “你們爸媽都不在家，回去也吃不上一口熱的，就在我們家吃吧！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阿姨口中的阿姨，就是他們家的保姆。

    我和弟弟對視一眼，我們家也有阿姨，回去不至于吃不上一口熱的，但是趙柿柿的mama這么熱情，讓我們難以拒絕。

    索性不拒絕。

    這樣我也可以和趙柿柿多待一會兒，我努力以平常心對待我跟她的相處，認(rèn)真地扮演好一個大哥哥和一個老師的角色，甚至顯得有點冷漠，就是為了顯示出我一身的正氣，掩蓋我對一個高中女生動心的事實。

    我弟弟在終于有機(jī)會得見偶像之后，憑借自己小男孩身份，任意地和趙柿柿打鬧，親切地叫她jiejie，還問她索要擁抱。

    而趙柿柿雖然病著，還是好脾氣地配合。

    “弟弟乖，吃這個。”

    “好好好，jiejie抱。”

    回家的路上，我們兄弟倆心照不宣。我弟肯定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覺得jiejie怎么樣？”出租車上，車程過半了，我們倆才開口說第一句話，來自我嚴(yán)肅地問。

    “跟哥哥很般配。”

    我當(dāng)即愣在原地，一個小學(xué)生，竟然會使用“般配”這種級別的詞語來給自己的親生哥哥捧臭腳，我覺得這個弟弟還是很不錯的。除了他先前在趙柿柿面前撒嬌吵鬧的樣子讓我不忍直視之外。

    “我覺得是個好jiejie，很溫柔，長得也漂亮。”弟弟開始滔滔不絕地夸獎起趙柿柿來，我打斷他，“停停停，我不是你的偶像嗎？”

    “現(xiàn)在換人了。”弟弟說，“小孩的心思肯定比女孩的心思變得快。”

    行，你是個狠人。

    “那就別怪我以后不帶你去他們家了。”我威脅道。

    弟弟并不怕，“我可以叫爸爸mama帶我去。”

    他省略的語言是，補(bǔ)課結(jié)束后，他還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趙家，而我才是真正喪失與趙柿柿相處權(quán)利的人。

    我終于體會我爸媽為什么要生二胎了。

    人類的進(jìn)化速度是難以估量的。

    第七十章 完犢子了，她不記得我了。

    2021-07-12

    “我知道你喜歡她。”我弟冷不防地說。“就好像我喜歡我們班的冷桂芳。”

    這句話讓出租車師傅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小孩子家家的也懂喜歡啊。”

    我心想師傅你實在是低估了現(xiàn)在的小孩，尤其是他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了。

    “現(xiàn)在還有人給自己孩子取名叫冷桂芳？”我問。

    我弟說，“是我取的。”

    “她姓冷，身上有淡淡的桂花的芳香，所以我給她取名叫冷桂芳。這樣以免爸媽在檢查我的日記時，找出真人來。”

    “厲害！”我忍不住鼓掌。

    回到家里，我爸媽都不在，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給我弟補(bǔ)課。在這段時間的接觸當(dāng)中我才發(fā)現(xiàn)，他跟我想象中的小屁孩一點也不一樣。

    有時候表現(xiàn)得很成熟，有時候又表現(xiàn)得跟普通小孩一樣。

    補(bǔ)完課，我看了一眼手機(jī)，沒有收到來自趙柿柿的消息，我感覺到有點失落，她漸漸地在歷史學(xué)習(xí)上上道了，沒有以前那么需要我了，所以不再時常纏著我發(fā)消息。

    由于我加的也不是她本人的微信，只能從她mama的朋友圈對她的生活窺探一二。

    “今天晚上女兒又在奮筆疾書！”配上她一張趴在課桌上寫卷子的照片。

    “辛苦女兒了！”又是一張寫卷子的照片。

    不過她媽在一整個暑假也就發(fā)了她三張照片。

    歷史課上到一個月的時候，她們這批高三生的暑假也就結(jié)束了。見縫插針擠出來的補(bǔ)課時間，也隨之完結(jié)。

    最后一堂課的時候，我沒再跟她上課了。而是帶著她，跟第一次一樣，復(fù)述了一遍歷史課本里的內(nèi)容。

    最后我說，“這一個月，我們相處得很愉快。你也是個很有天賦，愿意努力的同學(xué)，愿你高考取得好成績。”

    “謝謝老師！”趙柿柿禮貌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感覺受之有愧。

    離開她家前，趙叔叔給我接了一個月的補(bǔ)課費，我數(shù)了一下，按照一天 3 小時/300 塊的標(biāo)準(zhǔn)，給了我 9000。雖然比不上外面培訓(xùn)機(jī)構(gòu)上一個月課的前，但我一點也不覺得后悔。

    那 9000 我一直存在一張單獨的銀行卡里，至今沒有使用過。

    要走了，叔叔阿姨又留我下來吃飯。我對他們家已經(jīng)很熟悉。趙柿柿沒抬頭看我，也習(xí)以為常。她下午就要去學(xué)校了，匆忙吃完飯就去收拾書包。

    她這一個月都顯得很匆忙，接待了 8 位老師，每天學(xué)得暈頭轉(zhuǎn)向。我不確定她能不能準(zhǔn)確地記住我，因為她請的數(shù)學(xué)補(bǔ)課老師，時常跟我穿同一個顏色的衣服，個子也跟我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

    我瞬間沒有了信心。

    回家之后，我站在鏡子面前，人生中第一次開始打量我自己的臉。

    都說男生不必在意外表，我感覺我開始注意起來了。我的五官其實長得不錯，清秀的門檻應(yīng)該夠得上，臉型也還不錯，就是發(fā)型挫了一點，這么多年也只想著怎么打工賺錢，反倒有些忽略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