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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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南回過神去追,祁凌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并且自己身上的《三生三滅決》也不見了。 之前祁南被祁凌拿走秘籍時,曾回到客棧尋找,最后想起祁凌曾經在馬棚站了一會兒,就去馬棚翻找,恰好找回了秘籍,很快他就聽說幾大門派抓住了陰鬼門的魔尊,意識到可能是祁凌,就匆匆趕去。 等祁南趕到時,看到的就是祁凌一身傷被綁在石柱上,身前全是要殺他的人群,祁南也顧不上掩飾,直接用了《三生三滅決》的功法,把人先救了下來。 但他沒想到祁凌竟然還存有奮力一搏的力氣,這下《三生三滅決》被他拿走,應該就很難再拿回來了。 這幾場連續的鏡頭拍下來,整個小院里的內容就拍完了,之后的內容需要換到旁邊的客棧去拍。 白久剛才拍掉藥碗的時候,褐色的汁液撒到了季降的衣服上,好在兩人都沉浸在戲里,沒有影響到拍攝。 下戲后,季降脫了外套,才發現連里面的衣服也濕了。 白久有點不好意思:潑的位置不太好 。 沒事,季降說,反正要換衣服了。 白久主動幫他拿了外袍,還要幫他解腰帶:我幫你。 恰好孟和志從旁邊走過,看到白久的動作就笑了:祁凌這是禮尚往來啊。 白久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等想到中午那個尷尬的場面被孟和志撞了個正著后,才訕訕挪開了手指:你自己脫吧。 季降沒忍住笑了出來:怎么了,避嫌? 白久索性連外袍也丟給了他:對,避嫌! 客棧里,兩個人都換了一身衣服,這里的戲份是兩個人追逐對打的戲,從一樓打到二樓,再打進房間,最后白久從窗戶跳出去。 為了這場動作戲,昨天下戲時白久和季降特意又去練了一個多小時,由于每個場景怎么打設計的都不一樣,要記的動作很多。 白久一邊跟著武術老師比動作,一邊看季降這里是怎么回的,比著比著就又忘了:等等,這里是什么來著? 這樣,季降跟他示范,你低頭,躲過這一劍,然后轉身跳回來。 哦哦,白久點點頭,重新比好動作,然后從桌子上跳過去對吧? 對。 正式開拍后,白久和季降神情嚴肅,迅速出手,兩個人的招式和動作都十分利落,速度也絲毫不慢。 只是在白久低頭躲過季降的劍鋒,起身跳起來要從桌子上翻過去的時候稍微慢了一秒,腳被桌沿絆了一下,整個人重心一歪,朝著旁邊的木地板摔了下去。 小心!季降忙伸手去拉他,卻沒能拉住,反而跟著一起摔了。 在撞到地板前一秒,季降硬是猛地一拽,把白久拉到了自己身邊,讓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沖擊力。 嘩啦!!!桌子椅子都被帶翻,凌亂地倒了一片,動靜很大。 周圍的工作人員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季降則第一時間看向白久:摔著沒? 白久顯然有點懵,眨眨眼,半天才說:是我跳低了。 季降哭笑不得地坐起來,順便扶起白久:知道跳不過去,還不借著椅子跳一下,非要直接跳? 白久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也不知道跳不過去,我以為這個高度肯定能過 季降嘆了口氣:我要是不在旁邊,你剛剛就是頭朝下摔的。 白久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那真是要感謝祁大俠的救命之恩了。 之后的鏡頭是兩個人在樓梯上打斗,這次季降很小心,反復注意著白久的動作,平穩地拍完了樓梯上的鏡頭。 等到房間里時,動作就好做多了,白久也越來越得心應手,甚至可以自己設計一些動作和季降對打。 祁凌翻窗的鏡頭為了拍的利落好看,要求演員直接從窗戶空翻出去,一開始找的是替身演員,拍了幾組鏡頭后,白久向孟和志提出,想自己上場試試。 他身上綁好繩子,背對著窗戶要往外面的軟墊跳,季降有點擔心,一直在確認繩子的長度和白久的落地軌跡。 白久雙手按在窗戶的底框上,深吸一口氣,想好了出去的畫面,猛地后仰一跳。 咚!白久重重落到了墊子上。 季降忙跑了過去:沒事吧? 沒事,白久站起來,落地太笨了,再來一次。 鏡頭重新上移,白久再次從窗戶落了下來。 一次又一次,為了這個鏡頭,白久重復拍了十幾次,季降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到最后他忍不住走到孟和志身邊問:這次過關嗎? 早就過關啦!孟和志說,想拍的再好看一點,所以又拍了這么多次。 孟和志這么一說,季降也沒什么話可說,只能站在墊子身邊盯著,避免出現意外。 不過拍到最后一次時,還是稍微出現了一點意外。 白久為了滯空時動作帥氣,沒有給自己留足夠的轉身時間,最后幾乎是上半身整個砸到墊子上落的地。 季降臉色當場就白了,第一個沖上去扶起了白久,直到看到白久沒受傷后才稍微放松一點。 不過白久的胳膊蹭破了皮,紅腫了一大片,季降拉著白久坐到一邊給他涂藥,一邊涂一邊數落他:為什么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明明有替身,這個動作你沒必要自己完成。 我想試試嘛,白久呵呵一笑,自己跳下來效果好啊。 季降搖搖頭:實際在片子里這只是很短的一瞬間,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我知道呀,白久笑著說,但起碼我自己知道,這個鏡頭是我努力付出過的。 季降見他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就也不說話了,沉默地涂藥。 白久終于察覺到哪里不對:你生氣了? 沒有。季降的語氣很冷淡。 白久眨眨眼,緩聲說:別生氣呀,沒事的,我有分寸。 你有嗎?白久不提還好,他一提,季降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自己算算,你今天摔了幾次了? 那不是都沒事嘛。白久小聲嘀咕。 沒事?季降說,你的目標就是不出事?那要是出了事呢? 白久被他說的自己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都做好安全措施了,旁邊也都是人,會出什么事?我想讓拍攝效果好一點也有錯嗎? 季降的氣勢卻絲毫不讓:做好安全措施就沒事了?有保險就沒事了?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為你根本預料不到! 白久被季降的語氣激地炸毛,瞪向他:季降你夠了!我能出什么意外! 你說呢!季降突然大聲,你能出什么意外?你說呢白久! 季降這還是第一次這么大聲又嚴肅地喊白久的名字,他的語氣又像是生氣又像是心疼,還帶著幾分后怕,死死地盯著白久,目光直白又憤怒。 白久看著他,像是突然被什么定住一樣,整個人都愣住了。 第97章 《凌云志》15 也許是重生的緣故,白久在某些時候對生死看得很淡。 名利、容貌、地位這些東西擁有的再多,死亡的那一刻也是帶不走的,命運在生死面前總是公平的,一場意外,就可能毀了苦心經營的一切。 白久看淡這些的同時,也對危險的感知變得有點遲鈍,很多在季降看來隨時可以危及生命的動作,在白久看來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嘗試。 季降以前并不會這樣直白地給出反應,大多時候他是溫和內斂的,但今天兩人這樣直接激烈的沖突,讓白久突然意識久違地到了自己的問題。 他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在乎,一意孤行,傷害的也許是自己身邊關心自己的人。 白久愣了半天,呆呆地看著季降,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季降似乎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重了,愕然地眨眨眼,又移開視線,深呼吸幾次,輕聲開口: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白久這下是真的感覺愧疚了,每次兩個人爭吵,道歉都是季降先說。 我我知道了,白久小聲說,我會注意的,你你別兇我。 季降立刻看向他,語氣有點急切:我沒有兇你,我只是擔心,白久,無論如何,你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白久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 季降之前太激動,口不擇言,生怕讓白久回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現在見白久沒生氣,就松了口氣,問他:不說這個了,晚上想吃什么? 白久想了想:牛排。 好,季降其實也無所謂他說什么,反正都會同意,那就吃牛排。 第二天的戲是重頭戲,劇組出了外景,找了一個很大的山洞搭景,調試好燈光和噴雨器后,季降和白久準備上場了。 這里是祁凌拿走《三生三滅訣》之后的劇情,祁凌開始修煉口訣,卻因為遭到陰鬼門背叛自己的屬下偷襲受傷,在練功時不慎走火入魔,心神大亂。 而祁南也因為之前救下祁凌時用了《三生三滅訣》,被以浩然峰大師兄羅涅生為首的正派人士追殺,躲雨時發現了祁凌,就幫他調理經脈,兩人一起在山洞度過了狼狽的一晚上。 這里也是全劇兩人最后一次友好相處,隨后的劇情就幾乎只有打戲了。 白久依舊是一身黑衣,由于剛剛拍完在雨中追逐的戲,頭發還是濕的,發稍緩緩地滴著水,外袍上也全是水珠,閉著眼在干草團上打坐,他的臉色蒼白,嘴唇上有血珠,緊皺著眉。 孟和志將鏡頭拉進,隨后喊道:準備打板,季降進! 祁南躲雨時意外發現有個山洞,可是還沒走進就察覺不對,停在了山洞外,他意識到里面分明有人,并且聽這個呼吸聲,應該還是個功夫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 祁南謹慎地后退一步,準備另找地方躲避時,突然聽到里面傳來的一聲悶哼。 他身體一僵,轉頭看著山洞,不敢置信地往里走了兩步,都沒有遭到攻擊,等他的眼睛適應山洞內昏暗的光線時,發現里面的人果然是祁凌。 祁南正要問他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卻突然發現祁凌的臉色不對。 祁凌盤腿運氣,神情痛苦,嘴角不斷有血珠沁出,氣息也十分紊亂,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不好!祁南幾步跑上前,雙手抵在祁南背后為他運氣,穩住心神!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祁凌吃力又緩慢地睜開眼,察覺到身后人的動作,勉強開口:你 別說話,祁南皺眉,收心,凝神,不然你之前練的功就前功盡棄了! 祁凌閉上眼,專心跟著祁南的引導運轉氣息,逐漸控制住了那些到處沖撞的真氣,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 他睜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覺渾身都輕松了不少。 祁南也是一頭的汗,他收回雙手,嘆了口氣:我早說了,《三生三滅訣》若是修煉方法不當,反而會被其所傷,你偏不聽。 祁凌側過頭沉默地看著他,卻沒有回話。 祁南又起身去找山洞里的枯樹枝,一邊找一邊說:這么冷的天你也不生火,不怕凍死嗎? 祁凌垂下眼眸,終于說了自見祁南以來的第一句話。 生火,他們會追過來。 祁南腳步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找樹枝,堆成一團后,用隨身帶著的火折子點燃。 有了火光,山洞里終于顯得溫暖了些,驅散了寒氣,連兩人之前的氣氛似乎也緩和了不少。 祁南走到火堆旁邊,面對著祁凌坐下,問他:追殺你的是什么人?浩然峰?長華山?還是那天在山巔的那些人? 祁凌淡淡開口:都不是,是陰鬼門的人。 祁南一愣:陰鬼門?怎么、怎么自己人會追殺你? 祁凌掃了一眼祁南身上的傷,反問他:那誰又追殺了你呢?《三生三滅訣》不在你身上,陰鬼門不會去找你的麻煩。 祁南頓時苦笑一聲:我們都被自己人算計了。 還可能是同一批人,祁凌淡淡道,他們不僅知道我的行蹤,還知道你的。 祁南皺著眉想可能是哪些人,祁凌卻已經又閉上了眼,他剛剛勉強平息翻騰的氣血,之前的追逐和內力的透支早就讓祁凌沒了力氣,僅僅一小會兒的功夫,他竟然睡著了。 祁南轉頭就看到祁凌已經坐著睡著了,頭微微垂下,一向肅殺的臉上難得有了點脆弱的意味。 這讓他想起祁凌小時候,因為屋子太大,祁凌害怕一個人睡,大晚上抱著枕頭跑來找他,被自己裝兇趕出去后又委屈巴巴地坐在門檻上,鼓著小臉等自己心軟,再讓他進來一起睡。 那時候,恐怕兩個人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有今天這樣你死我活的局面。 祁南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祁凌身邊,試探著摸了一下祁凌的肩膀。 也許是太累昏迷,或者是對自己的氣息熟悉,祁凌并沒有被驚醒。 祁南于是彎下腰抱起祁凌,將他放到旁邊的干草堆上,草堆上鋪著自己的外袍,能稍微軟和一些,又把祁凌的外袍扣得再緊一些,坐到祁凌旁邊,為他擋著洞口吹來的風。 火堆持續燃燒著,由于一直有人添柴,也就一直沒有滅,橘黃色的火光在山洞的石壁上跳躍,為漆黑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點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