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久把圖紙放了回去，眼神有點放空。

    是跟年齡沒有關系，應該是跟智商有關。

    周傳陽還不服氣：那季降呢？你送白久什么了？我都沒看到你拿禮物過來！

    言下之意是，自己好歹還買了禮物，很不錯了。

    白久也看向季降，有點懷疑，又不是很敢懷疑。

    畢竟一周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說不要禮物，人家要是真沒買，也沒什么好說的，甚至很正常。

    白久心理建設做到一半，季降突然開口：我帶了。

    白久的眼底迅速亮了，口氣卻還是非常不經意：哪兒呢？

    季降伸手，指了指大廳中間那個圣誕樹。

    白久轉身，目光定定地看向樹下那堆看起來像是純裝飾的一堆盒子。

    周傳陽已經跑過去了：臥槽，不是吧？這些都是？哎呦，里面還真的有東西！

    他拎起一個盒子晃了晃，又換另一個盒子，最后震驚的發現每個盒子里面都有東西。

    季哥，你送這么多？！

    白久也震驚了：季降，你家也開礦了？

    季降走到圣誕樹前，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又想著你可能沒怎么收到過禮物，就多買了點。

    白久愣了一下，下意識反駁：誰說的，我

    他的話突然頓住了，轉頭看著那些禮物，語氣一點點軟下來：我只是沒過過生日而已。

    少年時沒有機會過，成名后所謂的生日又成了公司圈粉圈錢的活動，要真正的算起來，他沒過過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日。

    周傳陽也沉默了，咂咂嘴，一時間不知道要說點什么。

    季降走到白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拆禮物了。

    白久哦了一聲，走到樹底下，到處看了看，不知道該先拿哪個。

    周傳陽在一旁小聲說：先拆大的，我覺得里面肯定有樂高！

    白久那點傷感的情緒被他一句話帶沒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行吧，先拆大的。

    他拿了一個最大的盒子，一點點認真拆開。

    一個銀色的盒子出現在白久面前，封面的幾個字母讓一旁的周傳陽瞬間就激動了。

    臥槽！PS3！周傳陽湊過來看了看，還是最新款的！太爽了吧，我跟我爸求了很久他都不給我買！

    白久挑眉：你叫我一聲爸，我讓你免費玩。

    周傳陽居然還真心動了。

    白久一邊笑周傳陽沒出息，一邊去拆旁邊的一個大盒子，發現居然是個JBL的家用音響。

    哇，這外形太酷了吧！周傳陽又羨慕了。

    白久再拆了幾個盒子，逐漸明白季降禮物的定位了：

    實用，且貴。

    什么耳機、鞋子、球衣、剃須刀

    沒一個不是牌子貨的。

    一堆東西拆下來，白久簡直懷疑這人搶劫了商場。

    還是個高端商場。

    周傳陽在一邊已經羨慕的只剩哇了，他滿臉都是渴望地看著季降：哥，季哥，我也快生日了，你看我不挑！這里面你隨便送一個，我都行！

    白久拿起最后一個小盒子，這個盒子只有手掌大小，他很懷疑是個首飾。

    誰知道一打開，居然是個手機。

    白久忍不住笑了：我剛剛還在想，你不會連手機都送吧。

    季降點頭：這是倒數第二個了。

    白久一愣：倒數第二個？

    他四周環顧了一圈，也沒找到還有沒拆的盒子。

    白久的目光又落到了圣誕樹上，可上面除了鈴鐺和裝飾，沒有什么看著像禮物的東西。

    季降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還有個事不知道算不算禮物，反正我挺開心的。

    白久起身看向他，有點迷茫：什么？

    季降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徽章，別在了自己胸前，然后抬頭看向白久。

    他的聲音一向很有磁性，此刻卻放輕了，帶著點溫柔的穿透力，清楚地傳到白久的耳朵里。

    是這個。

    白久愣愣地看著季降胸前的徽章，神情愕然中帶著一點不敢置信。

    徽章很漂亮，上面還標著學校的英文簡稱。

    那是白久現在所在的學校。

    季降居然，轉校過來了。

    第26章 又一個新同學

    A班又來了一位傳說級人物。

    這個人物直接讓校長帶著一排老師在門口迎接，一路恭敬地送到班級門口。

    A班的同學們沒見過這種待遇，白久卻見怪不怪，他一只胳膊撐在桌子上，拖著下巴，懶洋洋地望著講臺，聽著季降的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季降。

    還是那熟悉的一句話。

    眾人明顯是被新同學的顏值加氣質震撼到了，空氣中都彌漫著安靜的氣息。

    這時，白久突然聽到一句來自秦修的小聲嘀咕：吉祥？我還叫如意呢。

    他瞬間沒忍住笑了出來。

    秦修一愣，扭頭看著他。

    這還是白久第一次主動和自己搭話：你這句話我挺喜歡的。

    秦修撓撓頭：啊？

    講臺邊的季降目光定定地望著這邊，班主任正思考著讓他坐哪，季降直接指了指秦修的位置。

    老師，我想坐那兒。

    秦修正在笑著的臉僵住了。

    全班再次安靜下來，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這是什么神奇人物，上來就敢讓秦哥讓座？他是不是不知道秦家的背景？還是這哥們的背景強的根本不用看這些？

    大家的目光里顯示出統一的迷茫，但秦修的臉卻是黑的：不好意思，不可以，你愛坐哪坐哪，但是我不讓。

    白久帶著點看熱鬧的心情看著季降。

    好像每次他問別人座位的事，得到的都是拒絕。

    季降卻根本沒堅持，轉而指向白久身后：那我坐那。

    白久身后的學生迅速知趣地站了起來，搬著桌子就走，同時一張新桌子被擺到了那里。

    白久和秦修臉上同時浮現出詫異的表情。

    這一招以退為進是誰教的？？？

    上課鈴響了，秦修扭頭看了眼季降，又看了看白久，小聲湊過來：白久，你認識轉學生？

    嗯，白久輕聲說，以前我們是一個班的。

    秦修的目光從震驚到狐疑再到了然：那你們關系不錯啊，轉學都要結伴。

    專心聽講。后排突然傳來季降提醒的聲音。

    白久和秦修同時一頓。

    下課了，秦修興沖沖地說要請白久吃火鍋，季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你胃不好，不能吃辣的。

    秦修無聲地瞪了他一眼，堅持不懈：那白久，我們去吃牛rou火鍋，就在隔壁，清湯，純水煮。

    白久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出教室后，季降也跟在后面。

    秦修腳步一頓：同學，你這是什么個意思？

    季降神情坦然：我也沒吃飯。

    秦修氣的瞪他一眼：那我也沒說要請你吃啊。

    季降看著他，又看看白久：那你別和他一起了，我請你吃，走。

    行了，別廢話了，一起，白久拽著還在震驚的秦修，坐誰的車？

    我的。季降說。

    季降出入都有司機接送，幾個人還沒走到校門口，車就已經停在學校正大門等他們了。

    秦修一開始還很不服，想讓他們坐自己的車，但看到季降的車后他就安靜了，繞著車看了一圈，上了車又打量打量車里的內飾：你這車可以啊，車里的裝飾也這么講究。

    季降淡淡開口：不是我要求的，司機自己設計的。

    秦修點點頭：那你這司機品位挺好，我家司機就他媽知道金，買啥都要帶金的，土死了。

    白久看著車窗，懶得加入有錢人的對話。

    秦修又問：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你叫吉祥是吧？

    季降，季降修正了一下他的口音，去年你們集團的年會，我來過一次。

    去年？秦修皺著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突然瞪大了眼，臥槽！你、你是不是跟著季

    說到這里，季降看了他一眼，秦修腦子下意識轉了個彎，沒說出名字：季叔叔來的？

    嗯。

    秦修的神情依舊震驚：那你是他的親戚？侄子？外甥？

    季降沒回話。

    秦修一臉驚疑不定的神情：不對啊我怎么沒聽說過叫季降的？

    之后的一路上，秦修都不時地瞟著季降看，帶著點好奇和驚訝。

    一直安靜坐著的白久沒有回過頭，但用余光看了副駕的季降一眼，季降對于秦修那些試探不予理睬，只有在越界時會不動聲色地提醒他。

    這些小動作白久能察覺到，卻什么也沒說。

    在從前的娛樂圈里，從來沒有人提過季降家庭條件怎么樣。

    但越是不提，就越表明這個人不簡單，起碼那些媒體和營銷號們，大概率不是因為不想提，而是不敢提。

    讓所有人諱莫如深的背景，恐怕不僅僅是有錢那么簡單。

    白久看著秦修和季降心照不宣的沉默，扭過頭繼續看著窗外。

    他眼中倒映著車窗外的樓廈燈火，襯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但眼底卻慢慢浮現出幾分疏離和冷清。

    季降的世界就像個水晶琉璃堆成的宮殿，明亮高貴，連地上流淌的水都是銀做的。

    白久的世界卻是個低矮破敗的貧民窟，血腥暗淡，他在其中掙扎著生存，連偶爾探出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很難。

    這樣的兩個人，原本不該有交集。

    第27章 吵架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白久突然沉默下來，季降也察覺到了。

    秦修一肚子的話，但無奈兩個人沒有一個接茬的，就硬被憋回去了。

    白久很快就吃飽了，或者說是根本沒什么胃口：我吃好了。

    我也不吃了，季降說，我送你回去。

    秦修一愣：啊？你們這就飽了？

    你慢慢吃，白久伸手去拿書包，卻被季降搶先一步拿了起來。

    帳我結過了，季降看著秦修，不要浪費，吃完。

    秦修聽完，扭頭看了眼桌子上好幾盤幾乎沒動的rou：不是，你倆喂豬呢？

    白久沒再說話，徑直出了門，季降緊跟在后面。

    白久坐在車里，一直到下車都沒有說話。

    季降也跟著下了車，亦步亦趨地跟著白久，兩個人直到走到單元樓下，白久才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他。

    季降斟酌著開口：白久，你為什么不高興？

    白久沉默兩秒，說，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有問你。

    什么？

    你這次轉學是因為什么？白久說，別跟我說你父母又來J市做生意了。

    白久這句話語氣不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但就是忍不住要說。

    季降有點意外：我以為，我過來陪你，你會高興。

    白久沒有接這句話，轉而說：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

    季降臉上是少見的迷茫：什么為什么？

    白久索性開口：季降，我們認識多久了？

    季降：四個月。

    白久點點頭：才四個月。

    季降突然沉默下來，他似乎明白了白久要說什么。

    白久抬眼看向他：季降，咱們的出身和生活天差地別，我從沒想過，像你這樣的人，會和我成為朋友。

    可我們現在已經是了呀，季降有點著急地搶先說，我愿意轉過來，是我自己愿意。

    那你圖什么？白久看著他，你一不缺錢，二不缺朋友，為什么為了我做這么多？

    我季降突然頓了一下，淺褐色的瞳孔里難得顯出一點慌亂。

    白久搖搖頭：我這個人沒什么朋友，也不知道怎么交朋友，季降，你那些禮物太貴了，我不想收。

    季降完全愣住了。

    白久說完沒再猶豫，轉身上了樓，經過轉角時卻又忍不住停了一下，低頭看著單元門口的季降。

    季降還是那副有點愣住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著，似乎在消化白久的那些話。

    白久不再看他，繼續上樓。

    他的朋友寥寥無幾，也大多是等價交換，從沒有像季降這樣突然闖進他的生活，把他的規劃完全打亂的人。

    哪有不計代價一心付出的人呢？所有人對他好，都是因為有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