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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水的接觸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一旦彼此親近,恐懼心理自然會削減大半。一開始,許暉還應杜悅的強硬要求,只在她附近的水域活動,漸漸地,她的興致高了起來,自己想跑得遠一點,遂大方地向他揮手,“赦免”了許暉。 許暉立刻像箭魚似的“嗖”一下滑得不見蹤影,隔了片刻,他在水池的另一面探出頭來,朝杜悅揮手微笑。 杜悅見他離自己有相當一段距離,水面折射出來的波光讓她有種不安全感,她揚聲對許暉喊:“你別游那么遠,我害怕!萬一……” 話還沒說完,她的身子因為過于向前傾斜的緣故,皮筏驟然失去平衡向一邊倒去,把杜悅狼狽地掀進水里。 “啊——許暉,救救我!!!”她驚恐地叫喚,雙手在水面上瘋狂亂抓,可越是慌亂,越是什么也抓不到,無邊的恐懼瞬間如潮水般向她包圍過來…… 許暉在遠處看見了,第一反應就是往這邊沖過來。 然而,到了近前,他卻不急于拯救杜悅,反而鎮定地向她“傳授”自救方法:“深吸一口氣,不要吐出來,手向兩邊劃,別慌……” 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杜悅此時的驚慌和憤怒,她的頭不時沒入水中,好不容易掙扎著出來,也僅來得及呼叫幾次救命,哪里有閑情逸致去聽許暉的教誨。 就這樣一次一次在水中浮沉,杜悅在絕望的情緒中,感覺自己離死不遠了,她的眼眶來不及分泌淚水,只在心里狠狠詛咒許暉:“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混蛋!” 眼看杜悅力氣快用盡,許暉的嘗試再一次以失敗告終,他才上前托住杜悅的身體浮出水面,朝池邊游去。 一上岸,杜悅就哭得泣不成聲,舉起雙拳在許暉胸前猛捶:“我算看明白了,我今天就是在這兒淹死了,你肯定也無所謂!” 許暉悶笑:“我不會讓你死的,從沒聽說有在游泳館里淹死的人!”他伸手想摟住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你誠心的是不是?你就想看我丟人!你明知道我不會游泳,枉我還那么信任你!”杜悅眼圈紅紅地譴責他。 許暉不敢笑了,杜悅的怒意全寫在臉上,一觸即發。 “想知道我是怎么學會游泳的嗎?”他柔聲問。 杜悅別轉臉去不理他,一心一意地抹眼淚。 “我六歲那年的夏天不小心掉進河里,當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還以為自己的小命肯定沒了。幸虧有個路過的行人,看見水里有個黑色的東西上上下下浮動覺得奇怪,停下來觀察了一下,才救了我一命。” 杜悅沒想到許暉幼年還發生過這么驚心動魄的一出,臉上的憂憤之色減退幾分,她豎起耳朵聆聽,只是礙于面子,不好意思很快把臉轉過來。 “這件事后來讓我爺爺知道了,他花了半個夏天教我學游泳。他的方法就是教我幾句簡單地口訣,然后把我扔進河里自己體驗,直到我快撐不住的時候,他才下來把我撈上岸,這樣練習了沒多久,我就學會游泳了?!?/br> 許暉伸手攬住杜悅的腰,這次她沒拒絕。 “我剛才就是想用我爺爺的辦法來教你游泳,可惜,你以為我圖謀不軌。”他含笑又湊近她一些,幾乎是把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里。 杜悅扭了幾下身子,并不強硬,后來就任由他抱著了,她狐疑地盯著他的眼睛:“你沒騙我?” “是真的?!彼灾忚彛滩蛔∮么饺崦凉皲蹁醯膮s充滿蠱惑的面頰。 “簡直說魔鬼訓練法。”杜悅低頭嘟噥了一句。 雖然方法也許有效,可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太折磨人了。 “所以,我在想,也許適合我的方法并不適合你。”許暉笑著低語。 他的唇無可避免地滑向杜悅的,一吻下去便不可收拾,身體也很快起了反應,杜悅慌忙推開他,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跟他野合。 “我決定了,游泳培訓班。”她一本正經地對他宣布。 “我贊成。”他笑著松開她。 他們在游泳館的餐廳內簡單用了餐后才驅車返回。 杜悅雖然沒學會游泳,但在水里折騰了那么長時間也頗費體力,她感覺渾身懶散,又因為剛吃完飯的的緣故,在車子里昏昏欲睡起來。 朦朧中,她聽到許暉的手機響,他有藍牙耳機,可以邊開車邊接聽。 絕大多數從新加坡過來的華人最愛說的是兩種語言,一種是英文,最普遍,可以跟任何會將英文的人交流,算是他們的官方用語;另一種是客家話,只在彼此熟識的朋友間使用。 許暉此時說的是英文,說明對方要么是客戶,要么是與他背景相似的華人,只是彼此并不親密;而他的口氣里有種心不在焉的不耐,似乎想盡早結束話題,那就可以排除說客戶的可能性了。 杜悅歪著頭,于似睡非睡間揣摩著給許暉打來電話的人,不禁為自己的推斷力感到自得。 忽然,一個熟悉的稱呼飛入杜悅耳中,她怔了一下,睜開眼睛,坐直身子。 許暉似有察覺,飛快瞥她一眼。 “是……戴高陽?”明知不該問,她還是問了。 “嗯。他現在是科藝的供貨商之一。”他不打算瞞她,有些事,欲蓋彌彰。 杜悅沉默了,盡管心里不舒服,但她沒理由也沒能力阻止許暉和戴高陽來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