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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用手安撫地揉了揉兒子的頭頂,親昵地說:“果果,我們走吧。”然后牽著他的小手也往門口走。 “池果果,這是我爸爸!”思桐也在瞧著地面上的果果,突然揚聲對他嚷,語氣驕傲。 果果不吭聲,突然把頭低了下來。 池清正有點不知所措間,單斌已經扭過臉來,單手抱著女兒,對池清說:“下雨了,你們有傘嗎?” 池清的思緒很快從一瞬的尷尬中抽離出來,瞅瞅大門外,果然嘩嘩下起雨來。 “呀!忘帶傘了!”她懊惱不已,秋季就是雨多,她出來時竟忘了作好后備。 “坐我的車走吧。我送你們回去。”單斌很果斷地說著,已經俯身下來一把將果果也攬入懷中。 兩個孩子在他胸前面對面注視著,不知道觸動了哪根神經,都咯咯笑了起來。 池清略一怔忡,卻見單斌已經大跨步地沖進了雨里,她趕忙定了定神也緊跟上去。 她再怎么也沒想到單斌的車居然是警車! “發什么愣,上來啊!”單斌在駕駛座上沖著在雨里發呆的池清嚷,兩個孩子早已被他安置在車后座上。 池清無奈,只得也鉆了進去,跟果果擠在一起。衣服淋得很濕,粘乎乎地粘在身上,讓她倍感狼狽。 單斌扭過頭去,剛好看見池清眼神怪異地盯著自己,他笑道:“怎么了?坐警車不習慣?” 池清尷尬地笑了笑,“沒,只是沒想到。” 這時候明白了,她不覺想到,單斌穿上警服應該是很英俊挺拔的,他當得起那樣的氣質。 仿佛心有靈犀,單斌已經張口在那里解釋了,“今天我休假,所以沒穿制服,呵呵。” “爸爸!我餓了!”沒多久,思桐便先嚷了起來。 單斌從車子的不知什么部位里搜羅出來一袋早就準備好的食物,往車后座上一拋,笑呵呵地說:“吃吧,小饞嘴!” 思桐很熱情地分給果果,他不接,哪眼睛直瞄池清。 “拿著吧。”池清微笑著對他說。 果果又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輕聲說了句:“謝謝!” “阿姨,這個給你。”思桐又遞了一份給池清。 池清忙拒絕,“好孩子,你自己吃吧,阿姨不餓。” 她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孩子吃,果果時不時看一眼思桐,眼神柔和,吃相也很斯文,池清知道那是他心情好的反應,而思桐的眼里則溢滿了得意。 池清這才注意到這女孩跟單斌長得實在太像了,一樣黝黑的膚色,朗眉星目,只是女孩子長一張國字臉顯然不太合適,五官卻是挺清秀的。 池清依稀記得她有時候去幼兒園比較早,接了果果后,他總是不忘跟一個教室里的小女孩揮手道別,但回到家里,果果很少提幼兒園的事情,她也甚少注意這些細節,現在想來,那個女孩應該就是思桐。 “爸爸,今天為什么是你來接,戚阿婆呢?”思桐津津有味地啃著面包問。 “她家里有事回鄉下了,這陣子都得由爸爸來接送你上下課啦。” 思桐再次發出歡快的尖叫! 相對于單斌父女的爽朗,池清和果果顯得要拘謹得多。 池清的家在幼兒園南端一個很偏僻的村子里,這里的房子都很古老,維持著四五十年前的樣子,卻已經破敗不堪。一個院子里往往同住著幾戶人家,有共用的衛生設施和供水設備。 單斌送他們到前西弄一號的大門口,車子沒法破門進去,他眼瞅著池清把果果抱下車,又回身向自己道謝。 “進去坐會兒吧。”出于禮貌,池清還是在片刻猶豫之后作出了邀請。 她眉宇間的局促沒有逃過單斌的眼睛——他停車的剎那早已對門洞里面的情狀一覽無余。 “不了!還忙著,下回吧!”他笑容里的體貼和暖意讓池清的心里起了一絲異樣——久未有過的感覺了。 很多年以后,池清回首往事時才發現,這一天,對她來說,是具有歷史意義的轉折點。 只是,那時的她尚且一無所知。 自那日以后,池清就時常在幼兒園碰見單斌。 每次與他們母子相遇,單斌都會以一種不由分說的熱情勁兒送他們回家,卻從未光顧過池清的家里,這對于她來說,是一件需要感激的事情,她的家簡陋得實在無法示人。 坐在警車里,池清有種說不出的滑稽和荒誕的感覺,當然,單斌不是每次都會開那種面身白乎乎的警車過來,他的車老換,不過毋庸置疑,應該都是局里的。 “經常往外跑,也算假公濟私,呵呵。” 有時候車后座會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剛好夠兩個孩子并肩坐,池清便只得坐在單斌身旁,他是屬于天生話多的那種人,自然很高興身邊多了個聽眾。 池清也是從他的話語中一點一滴地了解到了他的情況。 單斌供職于Y市公安局警務科,他笑著跟池清解釋,原本自己沒這么話癆,但因為整天跟陳芝麻爛谷子的瑣碎事宜打交道,漸漸就變得嘴碎起來。 他每次說起自己處理過的那些小破事兒,池清都靜靜地聽著,這讓單斌很受用。 “滿世界都是想申訴的嘴,卻沒有幾副愿意聆聽的耳朵。”他時常會爆出些這樣的感慨來。 他還告訴池清,自己是孤兒,二十八歲才娶妻生子,婚后夫妻也很恩愛。不幸的是,妻子三年前患腦癌過世了。這幾年,做媒的人倒是絡繹不絕,不過他總是唯恐虧待了女兒,因此考慮良多,遲遲未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