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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天之隔,再進云璽,望著大堂里站班的新面孔,伊楠竟有種客人的感覺,不禁暗嘆人的歸屬感多么微妙。 本想直接走員工通道,轉念一想不妥,況且她連要找她談話的法律部安置在何處都不清楚,于是自覺地走向前臺。 當兵的小陸一下子看到伊楠,立刻露出明艷的微笑,“早上好,姚小姐,陳鴻泰先生已經在V3112房間等您了。” V3112是個豪華的商務套間,客廳寬敞明亮,居然還擺了一張可以開會用的小方桌,伊楠進門的時候看到已經有兩位助理模樣的男子落座于小方桌的同一面,那個叫陳鴻泰的香港人走到他們那面的一張空著的椅子面前,指指對面唯一的一張椅子招呼伊楠坐下,格局頗象審犯人,她有點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陳鴻泰的國語帶有濃重的粵語腔,他先給伊楠簡單介紹了在座的幾位,均來自互通法律部,“姚小姐,我們這樣冒昧地把你請來,我想您應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 伊楠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 陳鴻泰聳聳肩,“那么,可否請姚小姐解釋一下辭職的真實原因?” 伊楠奇怪地望著他,“關于我辭職的原因,在遞交給公司的辭職信上已有寫明,馮總也親自批復了,我不知道這當中有什么問題。” “姚小姐,想必您也明白,法律部對于公司內一切有不明確或疑問的事宜都有權過問,您的離職手續雖然有馮奕先生的批準,但并未得到公司正式的許可,所以,嚴格來講,您現在還是云璽的員工。”他流暢地講完,又認真地問了一遍,“現在,您可以就辭職原因給我們一個說明嗎?” 伊楠按耐住心中的不悅,想了一想,決定妥協,生硬地回答:“酒店工作比較辛苦,而且跟我從前的專業也不太吻合,所以我希望能夠重新規劃一下我的職業生涯。” 陳鴻泰緊盯著她,慢悠悠地重復了一遍,“我們需要了解——真實的原因。” 伊楠赫然望著他,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剛才所說就是真實的原因。”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膠著,陳鴻泰的眼眸中含著懷疑一切的凌厲,伊楠被勾起了怒火,也毫無畏懼地瞪視著他。 陳鴻泰突然笑了笑,雙掌交叉相握,擱在桌上,帶著篤定的神色,他說:“既然姚小姐不肯講,那只能我們替您說了。”他轉頭向身旁的一位年輕男子略一頷首,“David,你來講吧。” David再次瀏覽了一遍手上的文件,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姚小姐,我想請問一下,您在協助施設部招標時是否有做過什么不當事宜?” 伊楠嚇了一跳,“從來沒有。” David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么,泰永麗這個人您應該不陌生吧。” 伊楠迷惘地想了想,“有點印象,是這次中標的供應商嗎?” David贊許地點了點頭,“姚小姐記性不錯。那您對她是怎么中的標應該也很清楚吧?” 伊楠越聽越煩亂,皺眉道:“對不起,你可不可以別繞彎子,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David和坐在一旁抱著膀子的陳鴻泰對視一眼,臉上微妙的神情一斂,“既然這樣,我們想請姚小姐就收受華茂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賄賂一事做出解釋。” 伊楠不相信地瞪起了眼睛,“你說什么?賄賂?我?!” 陳鴻泰冷哼了一聲,“姚小姐不要演戲給我們看咯,如果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你認為我們會跑來這里浪費時間?” 伊楠覺得自己會跟這種事扯上簡直莫名其妙,斷然道:“我確實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招標的事是譚副總負責的,我不過是去臨時幫個忙,至于你們說的賄賂,我可以很明確地說,我從沒收過任何供應商的一分錢!” 陳鴻泰俯身向前,慢條斯理道:“可是有人指證你確實收過一筆錢。” 伊楠咄咄逼人地迎視著他,“誰?證據呢?” David向她遞過來一份文件,伊楠將紙挪得離自己的視線近一些,帶著錯愕的神情瀏覽了一遍所謂對她的“指認”,越看臉色越白,椊然仰頭道:“我從沒做過這樣的事,這純屬誣陷!太荒謬了!” 陳鴻泰和兩名助手對她的憤怒置若罔聞,平靜的神色與法庭上的判官無異。 “姚小姐,這些證據的真假性不由你我說了算,如果您對此提出質疑,可以要求對它們作辨偽測試,但在此之前,互通會先給你發律師函,因為我們有權起訴您的不當行為。” 伊楠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去,沒有底,很黑。來之前,她有過最壞的打算,但現實的殘酷竟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她唯一清楚的一點是,自己被人算計了! 對面的陳鴻泰又道:“希望你能了解事態的嚴重性——云璽此次招標的營私舞弊行為已經被媒體曝光,一個直接的惡果就是互通酒店集團的股指在一周內掉了20個百分點。” 伊楠劇烈地喘息,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一場荒唐的噩夢,否則,她何至于與這些天方夜潭的故事牽扯在一塊兒?! “我再說一遍,”她喘著粗氣,嗓音也在瞬間沙啞,“這些事我根本沒做過,你們休想栽贓在我頭上!” 陳鴻秦靜靜地注視著她,眼里似有鄙夷,又似憐憫,過了好一會兒,他從自己面前的文件夾里取出一份復印件,緩慢而沉重地推到伊楠面前,“那么,你能解釋一下你戶頭上的這些錢都是從何而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