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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邊是海 途:芳鄰(5) 思忖妥當,又試了試憑仗物體的牢固度,他遂將計劃告訴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默無語的伊楠。 伊楠顯得有點兒呆怔。除了裝空調的師傅,她還沒見過誰有膽量這么干的,正猶豫著要不要阻止,孟紹宇已經迅捷地閃身進了客廳,端來一張四方小凳,用來墊腳。 他單手扳牢窗沿,踩著小凳,正待抬腳躍身而出時,伊楠出其不意地探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等等!” 孟紹宇詫異地回頭,心里卻很快地熱了一下。通過上次的接觸,他感覺伊楠是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兒,否則不會容許初來乍到的自己登堂入室,此時大概她見他冒險,有些不忍,一念及此,他豪情頓生,朝她綻放了一個極為柔和的微笑,“放心,我不會有事。” 他的好些女同事還有歷屆女朋友都夸他溫柔的笑容最迷人,他對自己的魅力指數很有信心。 伊楠卻并未接收到他的“饋贈”,而是把頭直接伸到窗戶外,從樓上望下去,只見黑糊糊的秋夜中,僅有沿街的幾盞路燈幽幽地泛著白光,帶著幾分陰森。 她縮回頭,用澄澈的目光注視著孟紹宇,“你家有幾口人?” 孟紹宇臉上的笑容逐漸轉為迷惑,“除了父母,我還有個jiejie——你問這個干什么?” 伊楠認真地聽著,然后點頭,“你確定你在跨出去之前不需要給他們打個電話嗎?” 他啼笑皆非,“當然不需要。”如果他mama知道了,估計會連夜飛過來阻止。 “那么……”她慢吞吞地又問,“你需不需要把名下的資產、值錢的細軟什么的做個分配,以防萬一……”她的頭往窗外偏了一偏,“要知道,如果你從這里掉下去,除了做人rou餡餅,不可能有第二條出路。” 他望著她隱藏在恬靜后面的譏笑,總算明白了她的“惡毒”用意,一時所有的大腦神經都開始錯位。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無毒不丈夫,最毒婦人心。” …… 這些警世格言為什么他以前從來不信?! 收起適才莫名涌起的似水柔情,他聳聳肩,抱著膀子哼道:“你想得還挺周到,不過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這次輪到他不懷好意地笑了,“萬一我真掉下去了,法官一定會判你謀殺‘情夫’,你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所以,姚小姐,”他朝她揚了揚下巴,“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好幫我過去比什么都強。” 伊楠本是好心,讓他三思而后行,畢竟這種舉止看似可行,實際還是很危險的,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安全,沒想到,她一番善意的提醒,反被他吃了豆腐!她瞪了他一眼,赫然攔在他的前面,“這不行,你得給我寫個書面說明,萬一……那什么,我也好證明自己的清白!” 孟紹宇沒想到她還認了真,實在是哭笑不得,雙手叉在腰間,虎視眈眈地望著她,思索片刻,遂又道:“要不這樣,我也不爬了,免得你噩夢成真,今晚我就在你這里將就一夜得了,你看怎么樣?” “不行!”伊楠當然抗議,這明明是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怎么一下就扯不清了?他還理直氣壯地想霸占自家房屋,豈有此理! “你要覺得吃虧,我可以付你房錢。”他好整以暇地捏著下巴欣賞她著急的模樣。 “你干嗎不去住旅館?小區出門右拐三百米就有,我這里可不是旅店!”她斬釘截鐵地回絕。 “小姐,你拿點兒同情心出來好不好?我加班加到九點,現在還餓著肚子,雖然咱倆非親非故,可好歹也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你聽說過沒有?你就忍心將我趕來趕去?”他越說越來勁,索性往墻上一靠,開始耍賴,“反正我就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讓我爬,要么我睡你這里。” 山那邊是海 途:芳鄰(6) “哈,你還訛上我了?”伊楠一捋發梢,光潔的腦門上開始出汗,“信不信我打電話叫物業?” “隨你。哦,前兩天物業上門送水你沒在家,還是我幫你簽收的,你不記得了?他們都知道咱倆認識。”他得意地盯著她,這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伊楠氣得不輕,可轉念一想,還是錯在自己,沒事給他開什么門呀?現在留又留不得,攆又攆不走!唉,吃一塹長一智吧。 她二話沒說,惡狠狠地將身子往邊上一讓,“那你還是爬吧,看摔不死你!” 他勝利地嘿嘿一笑,忽然湊近她,近得她腦子里一下子警報齊鳴! 他身上的淡淡的汗味夾雜著男性特有的氣息朝她撲面而來,她吃了一驚,仰頭瞪著他。陽臺上的燈早就壞了,她一直沒時間找人來修,借著客廳的燈光,她能看見他閃閃發亮的雙眸,似草原上的狼眼一般炯炯有神。剛才的一番插科打諢,竟讓她忘了眼前這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而她就這么輕率地放他進門了!真是奇怪,她一貫的警惕到哪兒去了? 她虎起臉來,伸手用力在他胸前推了一把,兇巴巴地嚷道:“你想干什么?” 孟紹宇沒提防她的突襲,身子往后稍稍一仰,但很快站正了。他愣了愣,才悻悻地挑眉道:“沒干嗎,想麻煩你讓個道,不可以嗎?” 伊楠趕緊閃到一邊,給這位敢死隊隊員讓出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