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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曉穎低聲說著,重新把膝蓋上的書翻過來,氣定神閑地繼續往下看,她是絕對不會傻到老實告訴對方年齡的他以為他是誰,不就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么。 男孩見她對自己來了個冷處理,面子上頓時有點過不去,本已放緩和的聲音不覺又抬高了起來,既然你是看護,那么請問你現在在干什么?你看護的人呢?你把我外婆藏哪兒去了?? 他這么一嚷嚷,倒叫曉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身份,原來是吳奶奶的外孫,難怪剛才沒聽到門鈴響。 吳奶奶在午睡。她的眼眸繼續凝在書本上,頭也不抬地答復了他。 須臾之后,身邊再沒有一絲動靜,曉穎偷偷用眼角掃了眼周圍,那驕傲的家伙不知何時已經溜了。 她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繼續看書。 不多時,就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男孩再次來到她身邊,手上卻多了兩盒冰激凌,他遞了一盒給曉穎,聲音里透著灑脫,好吧,剛才算我錯怪你了,請你吃冰激凌。 曉穎遲疑了一下,抬頭看看他,后者的臉上此時充滿友好的表情,她于是伸手接過冰冷的盒子,說了聲,謝謝。 他在她對面的老藤椅里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你叫什么名字? 韓曉穎。曉穎用潔白的勺子剜著奶色的冰激凌,緩慢往嘴里塞,香草的滋味真美妙,入口即化,但香甜長存。 十六歲的曉穎,穿著一件白底小藍花的連衣裙,裙子上的藍花已經洗到發白,只能依稀看見一點影子。烏黑的秀發則用藍色的綁發帶在腦后隨意扎起,此外再無裝飾之物,她渾身上下的打扮樸素到不能再樸素除了額前那個彩色的卡通小發卡還能挑出些許亮色來,那是她用以卡住散落的小碎發的。 她很安靜地坐在凳子上,清亮的雙眸雖然時而掃向沈均誠,卻不起一絲波瀾,她純凈得一如吳奶奶花壇里那幾株寂靜盛放的梔子花。 我叫沈均誠。沈均誠也爽快地自報了家門,他望向曉穎的眸中含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好感。 其實他叫什么曉穎并不關心,她猜他和吳奶奶的眾多子女乃至孫兒輩一樣,都是這棟老宅的過客而已,他們隔一陣子就會上門來看看老人,光曉穎來到這兒的一周里,她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就象走馬燈似的來過了好幾撥,但無論是哪一撥,幾乎都坐不滿半小時,總是撂下買來的各種貴重滋補品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曉穎不是沒見過吳奶奶暗中落寞的神色,但她會寬慰自己,他們都忙啊! 曉穎只是有點好奇,你剛才是自己進來的?你有這里的鑰匙? 沈均誠聞言立刻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一串鑰匙,當然,我從后門進來的。不光我們有,我姨媽和舅舅他們也都有。頓了一下,他又道,為了防止外婆突發意外。 他沒有解釋得更多,但曉穎顯然明白了他隱含的意思,不覺又點了點頭,哦。 沈均誠不知道曉穎在想些什么,但她老實的表情卻讓他笑了起來,眼眸也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是我姨媽找你來的? 曉穎根據推測料想他口中的姨媽應該就是趙太太,當下又點了點頭。 沈均誠的濃眉聞言不經意地挑了一下,有點不屑似的,我猜就是她。我姨媽最喜歡搞花樣了,不過真沒想到,她會找了你這么個小不點兒過來。 他上下打量著曉穎,那肆無忌憚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 你究竟幾歲?上初中了嗎?還是仍然在讀小學?六年級?沈均誠不折不撓地繼續刺探她的年齡。 曉穎聽他的猜測越來越離譜,心里暗自著惱,把勺子往冰激凌盒正中一插,繼而又將盒子擱到石桌上,淡淡說了句,我馬上升高二了。便不再染指他的恩物。 沈均誠對她的冷淡絲毫沒有在意,得意地哈哈一笑,跟我猜得差不多嘛! 曉穎充滿意見地瞥了他一眼,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要不那么猜,你會肯告訴我真話嗎?沈均誠眼里閃著狡黠的光芒,再度快樂地大笑起來,俊朗的面龐上一臉燦爛。 曉穎對他肆意的笑聲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是自己上了回當,傻到極點似的,這種感覺很不好。 等沈均誠從歡快的心情中平靜下來時,他發現曉穎又回到了書中,石桌上的冰激凌只吃掉了一半,此時正滴滴答答淌下一縷水來。他把冰激凌盒子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快吃啊,再不吃全化了啊! 曉穎埋頭在書本里,對他的催促置若罔聞。 沈均誠卻全沒在意她微妙的態度轉換,他的興趣點還集中在對曉穎背景的深度挖掘上。 對了,你哪個學校的?我市一中的,你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我從來沒在學校見過你。 曉穎依舊不答理他。 沈均誠弓下肩去,左右打量她秀氣的臉蛋,目光里流露出詫異與稀奇的神色,仿佛曉穎是來自外太空的生物,值得他花心思好好研究。 對他的探索曉穎心里有點無奈,但又不便翻臉發作,只得保持面容平靜,勒令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