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蒲寸的掌權人看起來年輕至極,似乎連三十歲都不到,但身上那股疏離又強勢的氣質卻讓人不敢靠近。 薄嶠輕輕一點頭,聲音淡漠又帶著久在上位的威嚴,俊美的眉目全是漠然,好像一整天連軸轉的會議并沒有讓他感覺到絲毫疲倦。 嗯,放著吧。 助理沒來多久,還是有些怕他,小心翼翼地將咖啡放在辦公桌上,轉身輕手輕腳地就要離開。 只是他剛走到門口的木架旁,手腕通訊器的鈴聲突然響徹整個辦公室。 助理: 助理嚇得渾身一激靈,手忙腳亂地將通訊器按掉,只是手肘無意中碰到木架上的一座水晶獎杯,差點直接摔下來。 助理的魂都要從喉嚨里飛出來了,驚慌失措地扶住獎杯,因為他的動作,隱約露出獎杯對著墻那邊的一個logo,似乎是【星河】網絡的獎杯。 助理哆嗦著手將獎杯扶好后,用一種幾乎快哭的眼神看向薄嶠。 薄嶠微微蹙眉,卻沒有多說,只是給他一個眼神讓他盡快出去。 助理如蒙大赦,急忙跑出去了。 辦公室門口,特助走過來,看到助理連站都站不穩了,疑惑道:怎么了? 助理哆嗦著道:我我差點把薄總的獎杯給打碎了。 特助: 真有出息啊,還好薄總脾氣好,否則現在你就要被開了。特助幽幽看他,那一整面墻幾乎都是薄總執掌蒲寸醫藥以來的勛功章,打破一個你小命不保。 助理欲哭無淚:薄總脾氣好? 那種一個眼神就能將人給生吞了的人,助理都懷疑如果自己再晚走一分鐘,薄嶠都要怒火中燒把他大罵一頓了。 特助拍拍他的肩:你來蒲寸時間太短,不太了解薄總。 特助侃侃而談,將薄總的優點一一列舉。 我們薄總!嘔心瀝血經營蒲寸集團,輕傷不下火線。 辦公室中,薄嶠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拿起光腦,看到通訊列表比平常還要多的消息,也沒多想,最先點到一排置頂上。 【李導:這部劇只要資助到位,肯定火得一塌糊涂!】 【薄三喬:資助。】 【孟經紀人:我們家藝人是科班出身,薄總放心好了。】 【薄三喬:資助。】 薄三喬資助了一排,心滿意足地關掉了通訊軟件。 我們薄總!哪怕工作結束,薄總也不會有絲毫松懈,幾乎醒著的每分每秒都在工作。 薄嶠回完消息,又點開了星河。 頁面還停留在#影帝出柜#的詞條中,他刷新了一下,繼續補沒吃完的瓜,時不時用小號評論一下。 【夢想當影帝:現在瓜到什么地步了?我錯過什么了嗎?】 【夢想當影帝:去年還看到盛臨去那個約會圣地發照片,看來有跡可循。】 薄總吃完了瓜,心滿意足地喝了半杯咖啡。 助理聽著特助我們薄總我們薄總了半天,正打算上電梯,突然想起來,啊的一聲慘叫:我忘記了! 特助正說到我們薄總性情清冷,看他一副見鬼的樣子,疑惑道:什么? 那個獎杯!助理又要哭了,我好像把logo對著墻放了! 特助嗨了一聲,道:那個獎杯本來就是對著墻放的,不用在意。我之前聽薄總無意中說過,那個獎杯被他視為恥辱,放在那純屬想激勵自己變得更優秀的。啊,我們薄總 助理: 助理十分茫然。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好像是星河的熱度第一獎杯。 據官方回應,只有相關詞條掛夠整整四十八個小時,且一次都不能掉下來才會拿到,這些年也就不到一百個人有。 那玩意兒叫恥辱? 有錢人的自尊心,他不懂。 辦公室。 薄嶠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帶著在外人面前沒有的懶散姿態,打著哈欠去刷新熱度榜單。 今天的星河不知道為什么比往常刷新得要慢一些,薄嶠抿了一口咖啡,熱度榜單才顯示出來。 薄嶠正滿意地繼續找瓜吃,視線突然停留在熱度第一的詞條上。 #喬先生#爆 第7章 熱搜大戰 薄嶠感覺很困惑。 怎么他就開了一天的會,這星河熱搜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喬先生#熱度第一; 通訊器那密密麻麻的消息 薄嶠顫抖的手仿佛拆炸彈的最后一根線,做足了心理準備,終于緩緩點開了詞條。 置頂上的視頻因為后臺的視頻自動播放,沒等薄嶠反應過來,內容就殘忍地撞進了薄嶠的眼睛里。 薄嶠: 發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嗎? 哥嗚嗚嗚嗚,哥哥,嗚嗚嗚。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哥是不是你們殺的? 兇手到底是誰?! 薄嶠面如沉水,指如疾風,手指幾乎出現殘影,咔噠一聲點在屏幕上,光速退出了詞條。 多年來執掌蒲寸的經驗讓他完美地控制了自己,甚至還將交疊的雙腿換了一下,輕輕將光腦放在桌子上,優雅地端起咖啡杯。 一定是在做噩夢。 薄嶠喝了一口咖啡,冷靜地心想:要么就是我開會開出幻覺了。 時隔多年,怎么可能還有人去玩那古早游戲? 就算有人去玩了,又怎么可能鬧到登上星河熱度第一這么嚴重? 薄嶠年少時曾夢想著當影帝當然現在也是。 他十九歲那年,《心臟》籌資拍攝,但因為是當時第一款全息游戲的拍攝,一眾投資方紛紛不看好。 但薄嶠特立獨行慣了,自認看劇本特別準,認定此劇必火,用多年攢下來的零花錢資助了《心臟》劇組,歡天喜地從南淮星坐飛行艇前去伏恩里星系拍戲。 三個月后,《心臟》上線。 薄嶠看了一晚上那密密麻麻的一星差評,慘遭史上最爛評分,沒人通關。 第二天一早,薄嶠收拾行李,灰溜溜地回家繼承家產。 木架上印有星河logo的獎杯,是他當年被罵上去的。 十年過去,蒲寸集團的事早已經讓他將這個游戲忘得差不多如果不是那個獎杯,他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么一段黑歷史。 而現在,詳細至極的黑歷史猝不及防攤開在他面前。 薄嶠面如沉水喝著咖啡,他的手在無意識地哆嗦,杯底和杯托相撞,發出細細密密地咔咔聲,響徹整個安靜的頂樓辦公室。 通訊器上的消息還在源源不斷地接收,薄嶠突然意識到剛才那么多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了。 深深地、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薄嶠將咖啡杯放在桌上,再次做足心理準備,打開了星河。 他已經不想再去看自己年輕時候的黑歷史,一看到視頻立刻瞇著眼睛劃上去,自欺欺人地覺得只要自己不看,就不會被尷尬到。 但那視頻實在是太多,根本瞇不完,薄嶠只好抖著手將后臺視頻自動播放給關了。 這下徹底消停了。 只是薄嶠往下刷了刷實時消息,驚恐地發現視頻是沒有了,但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截圖了他的癡傻表情包,幾乎每一條消息上都會帶有他的表情包,極其上頭。 薄嶠: 薄嶠哆嗦著手將星河關了,又點到了通訊上。 往下一滑。 【jiejie: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喬先生癡傻.jpg】 【宋關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喬先生二次癡傻.gif】 【盛臨:多謝解救之恩,喬先生癡傻.jpg】 【學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學長看視頻,喬先生連環癡傻.jpg】 薄嶠: 哪怕是自己的臉,看多了也是一種精神污染。 薄嶠深吸一口氣,向一個好友詢問了事情經過,這才知道是因為一個漂亮蠢貨修好了流銀穩定器,震驚全星網,這才導致他被鞭尸這么多條消息。 好友正要和他說具體的細節,薄嶠就面無表情地切掉了窗口。 他不想聽任何細節。 不用說,其他的好幾百條消息,都是其他人看他好戲發來的嘲笑,可能還都帶著喬先生癡傻.jpg的表情包。 薄嶠看著木架上那閃閃的獎杯,再次生起了將它摔了的沖動。 不過還在那些認識他的朋友只會私底下和他開開玩笑,就算是不熟悉的人,并不會把他的身份曝到星河上去。 畢竟薄嶠雖然愛吃瓜愛演戲,身份地位卻是在全星系都是數一數二的,沒人會主動得罪他。 即使如此,他現在也想投資讓人去研究時光機器,穿回十年前一巴掌抽死接《心臟》的自己。 就在他焦急得不行的時候,又有人給他發來了消息。 本來薄嶠是不想理的,但一看備注,皺著眉頭打開了。 【宋關行:哈哈哈哈喬先生,恭喜你,星河的獎杯,你可能又得拿一塊了。】 薄嶠冷冷嘁了一聲。 宋關行是薄嶠從小到大的死對頭,兩人向來不對付,見面必掐,現在薄嶠鬧了這么糗的事,宋關行不來嘲諷才奇怪。 薄嶠冷冷回他:【媽寶男滾蛋!】 宋關行放聲大笑,發來語音:你只有在惱羞成怒的時候才會說滾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薄嶠: 薄嶠面無表情將他拉黑,飛快找人安排星河降熱搜的事。 【薄三喬:立刻,馬上,不要讓這個詞條超過十二小時。】 對方發來消息:【可是,這詞條已經十二小時了。】 薄嶠: 【薄三喬:那就不要超過二十四小時!給我全部降下去!】 【好的好的。】 薄嶠吩咐好后,將通訊器直接扔到桌子上,往后靠在椅子上,微微仰著頭揉了揉發疼的眉心。 開一天的會都沒讓他覺得累,但現在只是吃了一會瓜就讓他身心俱疲。 *** 伏恩里大學。 宋羽河迷迷瞪瞪間,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掌心的刺痛猛地襲上腦海,讓他哆嗦了一下,瞬間張開眼睛清醒了。 莊園已經消失,他依然像之前那樣躺在醫療艙中,玻璃門早已經打開,秦現手撐著艙門,笑得像是一只狐貍。 宋羽河睡得頭發亂翹,撓了撓雞窩頭,他剛睡醒,還有點懵:秦老師,你怎么來啦? 秦現笑瞇瞇的:羽河啊,老師問你,執勤仿生人是你修好的嗎? 宋羽河隨意點點頭。 秦現立刻一陣媲美喬先生的狂喜神情,看起來似乎也要吃人。 宋羽河正要說話,無意中看到自己掌心猙獰的傷口,呆呆道:我的手不是已經好了嗎? 秦現看到他受傷的手,立刻捧起來焦急道:崽!你的纖纖玉指啊! 這手是能修流銀穩定器的啊啊啊! 疼不疼?啊?疼不疼啊? 宋羽河說:啊,疼得很。 秦現把他拉起來,道:走走走,研究院有醫療艙,咱去那兒先治治手! 宋羽河茫然地指了指游戲艙:這個不是醫療艙嗎? 秦現被他問得一愣,終于知道為什么連掃地機器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崽會進去全息游戲里去了,敢情是被人騙進去了。 秦現深吸一口氣,一股怒火直接騰地燒了起來。 他盡量和顏悅色地和宋羽河說:這個不是,咱們先去研究院治治手,順便院長也要見你呢。 宋羽河乖巧得很,對這個將自己從那滿地廢墟的鄉下救出來的人十分依賴,乖乖被牽著手走了。 秦現怕宋羽河受傷的手沾了水,特意用裝了避雨器的傘。 看著落在傘上的雨像是被什么牽引著往外潺潺流去,宋羽河張大眼睛:這是什么? 秦現沒有絲毫不耐煩:避雨器。 宋羽河說:我能拆一拆嗎? 宋羽河不懂的東西很多,這一個月來秦現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但他看出來宋羽河除了仿生人什么都不懂,怕他把東西弄壞,所以從來不讓他亂拆。 宋羽河這回還以為又要得到不能哦的回答,卻聽到秦現笑著說:可以哦。 宋羽河呆呆仰頭看他:啊? 秦現笑得不行,撓了撓他的頭發:拆!以后咱想拆就拆。 宋羽河:那許可證? 秦現:老師給你蓋。 宋羽河哇哎一聲,高高興興圍著秦現轉了兩圈:謝謝老師。 秦現滿臉慈母笑,牽著宋羽河去了研究院。 研究院中的人已經忙了一整天,根本沒時間看星網,看到那漂亮蠢貨又過來犯蠢,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秦現也不提醒,帶著宋羽河先去頂級醫療艙治好了手。 宋羽河舉著不疼的手開心得胡亂蹦跶,還沒跑幾圈就被秦現帶去了研究院院長辦公室。 宋羽河還以為他們要來開拆避雨器的許可證,但一進到辦公室來,卻見到他的室友連彥正和三個穿著校服的陌生人站在一起。 發現他進來,三人不約而同移開了目光,臉色有些難看。 研究院院長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他扶了扶眼鏡,和顏悅色地對宋羽河說:這就是羽河吧,來。 57說:他們肯定要要害你!我宰了他們!!! 秦現怕他害怕,小聲說:沒事啊,別怕。 宋羽河點點頭,緩步走到了院長辦公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