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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珀走進時,就見到蕭景芯一身重孝,神情倒是沒有早上那么悲傷了,一張巴掌大的臉蒼白,耳尖卻是緋紅。 可憐的人忍著哭泣,耳朵都忍紅了。 桐喜朝兩人行了禮,匆匆離去,走下石階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駙馬爺重孝的模樣真的像神仙一樣好看,比以前穿紅衣還惹眼。 “你來干什么?”蕭景芯別扭地轉頭。 謝珀跪在她身邊,恭敬拜了三拜,然后回道:“陪你守靈。” 說完握住她的手,“以后什么事我都陪你。” 第85章 ================== 蕭景芯靜靜地看著他,視線從他清雋的眉眼到布滿小傷痕的手指,“純之,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br> 還特別請了衛綿進宮陪她解悶。 靈堂里的火燭隨風搖曳,經幡飄蕩傳來輕微的卟卟之聲。謝珀把靈堂布置得很是盡心盡力,一絲錯處都沒有。 謝珀愣了一下,原來她都看出來了? “沒有小心翼翼,我只是擔心你難過會做傻事。” “不會了?!笔捑靶镜穆曇糨p不可聞。 謝珀仔細聽才聽見她說什么,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些,“嗯,我相信你?!?/br> 他想摟她入懷,但是靈堂之前沒敢有過于親密的舉動,默默把他們之間的點滴相處回憶了一遍。 下半夜的時候,蕭景芯困得眼睛睜不開還跪在靈前,頭一點一點地,最后靠在謝珀的肩膀上睡著了。 棺槨之下放置有冰,靈堂內比外面涼很多。 謝珀給她蓋上一張薄毯,緊挨著她,手里在做著花燈,修長的手指在竹片上靈活動作著,肩膀卻一動不動任由蕭景芯靠著。 暖黃的燈光下,她的嘴巴微張,櫻粉色的唇微潤,休息幾天后臉上的肌膚有了些許光澤,還是瘦得厲害。 謝珀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臉上都沒有rou,以后還得好好養著才行。 被捏得疼了,蕭景芯一手拍開,呢喃著轉向另一邊。 他知道他又忍不住老想欺負她了,她生氣時,臉頰氣鼓鼓的模樣特別可愛。 要是胖一點就好了。 蕭景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裹成一團,臉靠在謝珀的肩膀上,那個位置有著可疑的水漬。 頓時她坐直身體,目不斜視看前方。 “醒了?”謝珀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狡黠的笑意,“我給你做了一盞花燈?!?/br> “你一夜沒睡?”蕭景芯不好意思低頭收拾薄毯,整理身上衣裳。 “有個人呼呼大睡,我只好一個人守著了。” 靈堂外傳來腳步聲,禮部有官員來為大行皇帝沐浴更衣。 宮里各處都掛上了白幡,后宮嬪妃們神色哀凄,姜皇后撐著重病之身,一身素服跪在廊下,對誰當皇帝都漠不關心。 她雙眼通紅腫脹,渾身無力,全靠兩位貼身宮女扶著。 太后先是看了謝珀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看向自己的大宮女淺蕪。 淺蕪點了點頭,手輕輕一揮,有六個宮女手捧著明黃龍袍、十二旒玉制冕冠、佩綬等帝王禮服佩飾上前。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請陛下更衣。” 身后跪著的文武百官也跪了下去。 淺蕪聽著后面的大臣們高聲勸諫謝珀登位,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人才是眾望所歸吧? 昨日平王不知為何,進了壽康宮就直呼救命,堅決不當皇帝,說他是被屬官逼迫才上的表,他胸無大志,才能不如謝珀,只想當一個富貴閑王。 太后以為他是被謝珀威脅才如此,他猛地搖頭,說出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他自從春節返回封地之后就一直被囚禁于王府,直到雍京戰亂之后,手下偏將與屬官合謀造反逼他上表,之后他才找到機會逃回來,他活著的價值就是當傀儡。 當時太后就大怒,派人去了平王府,竟發現那里早早備好了帝王華蓋。 母子關在內殿密談到天亮才出來,接受了現實,那些惡奴讓謝珀去料理。 太后只有兩個兒子,與其斷子絕孫,不如保住小兒子和孫子,蕭楚航的世子妃已經有孕,若是扶平王上位,勢單力薄不說,還要仰人鼻息,不如以此人情與謝珀換一個安穩未來。 謝珀進宮之后曾找過她,愿意放她出宮與兒子團聚,一起在舊都皇宮里生活,封號食邑照舊。 這樣的條件,太后是心動的,只是當時還存著僥幸心理,覺得只要兒子爭取,文武百官未必全站在謝珀一邊。 現如今還有何話說,身后山呼萬歲的聲音震天響,一切已成定局,甚至不用謝珀出面,自會有許多宗室遺老入宮勸說。 謝珀回頭看向蕭景芯,長明燈的火苗在她臉上明明滅滅,有一瞬間他覺得她要哭了,但是仔細看過去又沒有,她很平靜。 “景芯?!彼焓譅孔∷庾?。 晨曦灑在兩人身上,暈出淡淡的金光,像一對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 蕭景芯側頭看他,上一世他是孤身一人走出去還是牽著誰的手? 殿外跪滿了人,從廊下一直跪到明闕臺,黑央央一片,都是入宮哭喪的。 靈堂里的沐浴儀式已經開始,旁邊也準備了新帝沐浴更衣的殿閣。 謝珀由內侍引入閣中。 哀凄的哭聲響起,哭聲、念經聲、木魚聲交織在一起,肅穆莊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