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真的就站起來，轉(zhuǎn)身走了。

    “純之。”身后傳來輕而溫柔的嗓音。

    謝珀頓住腳步，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聽到后面的人問他：“你剛才叫了我的名字嗎？”

    “沒有，公主好好休息吧。”謝珀抬腳，快速走出房門，耳尖通紅，像是落荒而逃。

    蕭景芯彎了彎唇，喚梧悅進房。

    “公主，你醒了，嚇?biāo)琅尽！蔽鄲偵仙舷孪虏榭匆环_認(rèn)她無恙后才放下心來，重新在床邊坐下，“公主是被魘住了么，一直罵謝大人，又一直抓著大人不放。”

    不是吧？蕭景芯心里呯咚直跳，太丟臉了，為什么她會突然這樣。

    “方丈大師來過，他說你需要靜養(yǎng)，最好每日多抄經(jīng)書。”梧悅掩唇而笑，“他說公主執(zhí)念太深。”

    她笑完又壓低聲音，“謝大人好擔(dān)心公主哦！他想下山找白神醫(yī)，結(jié)果被公主拽著手不讓走，他只好一直守著公主，晚膳都沒吃呢。我們都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沒敢看。”

    誰管你敢不敢看了，蕭景芯心想，拉起被子蓋住頭，這下謝珀一定以為是她強求他而且她最后還問那么傻的問題。

    隔壁院子的禪房內(nèi)，謝瑯正在一個人下棋，謝珀躬身站在他身后。

    房子里只有落子的聲音和燭火偶爾發(fā)出的嗶啵聲。

    許久謝瑯才嘆息道：“你的病本來就要避免心緒起伏，原來還好的，入秋以來似乎加重了，怎么回事？若刑部的事太讓你cao心憂慮，我讓你回翰林院去。”

    “多謝叔父，侄兒無礙。”謝珀抿了抿唇，壓下跳動過快的心臟，“案子已經(jīng)快了結(jié)了，明日朝中會有波瀾，叔父還是在寺中靜養(yǎng)到年吧。”

    “也罷，你的人先摘干凈，不要摻和太深，這次景融失了左膀右臂，一定會反撲，凡事小心些，回去休息吧。”

    “是。”謝珀躬身作揖，輕著腳步退出房外。

    他的禪房比較靠前，此時走在回廊上，聽著前院做晚課的誦經(jīng)聲，心緒平靜了一些，于是拐了個彎，走向后院深處的佛堂。

    誰知佛堂里已經(jīng)有人了，絮絮叨叨的聲音傳來，少女的嗓音柔軟，甜得像是蜜果。

    “母后，兒臣來看你啦，今天下雪好大哦！”

    “這盞燈漂亮嗎？你喜歡嗎？”

    “往年的雪沒下這么早呢。”

    “......”

    謝珀轉(zhuǎn)身想走，又聽到身后像是報怨像是撒嬌的聲音，“母后，你覺得謝珀好不好呀？好你就讓這燈搖一下，不好你就搖兩下。”

    供于佛像腳邊的蓮花燈一動不動，倒是謝珀心跳過快，臉色突然蒼白起來，身體晃了一下，他伸出手扶住殿前的石柱，睜大眼睛看著那盞燈。

    看了一會兒，他猛然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看見那盞一直不動的蓮花燈輕輕搖了一下。

    蕭景芯卻福至心靈地回頭，看到謝珀的身影，臉色驀然緋紅，他看見了吧，這算不算表達(dá)了心意？他是怎么想的？轉(zhuǎn)身就走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早上，蕭景芯梳洗之后，途經(jīng)佛堂去用齋飯，看見謝珀在里面給蓮花燈換蠟燭，他的那盞燈只一晚上就燃盡了。

    燈是她挑的，卻品質(zhì)有問題，蕭景芯羞愧難當(dāng)，邁步跨過門檻，走進佛堂，先跪到草團子上拜了一拜，然后仰頭看謝珀。

    “公主。”謝珀換好蠟燭，朝她點頭招呼，然后跪在旁邊另一個草團子上，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佛堂里很安靜，安靜到耳邊只剩下呼吸聲。

    蕭景芯抿住唇，眼睛很亮，心里暗暗地問：“母后，你看他還好吧？”

    皇陵就在皇恩寺后方呢。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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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景芯眼角余光瞥見謝珀的唇微動，似乎輕聲說了一句話，但是因為晨鐘響起，她沒聽清。

    想到昨晚的尷尬，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兩人就這么安靜地跪在佛前。

    過了一會兒，謝珀率先起身，朝她伸手，“殿下是想先用齋飯還是下山去？”

    其實他們昨天都沒有吃什么，蕭景芯心想，山下小鎮(zhèn)那么遠(yuǎn)，到那里都餓壞了，但是又不想耽擱他回城，“你今日不到刑部點卯嗎？”

    休沐僅一天，本以為昨晚可以回城了。

    “臣已跟羅大人告了假。”謝珀邊扶她起來邊回道。

    “哦。”蕭景芯垂首看腳尖，“那就先用些齋飯吧，皇恩寺的廚子師父手藝還行。”

    吃過山珍海味的人偶爾吃一次粗茶淡飯就覺得新奇，謝珀卻對此抱無所謂的態(tài)度。

    寺中男女分席而坐，走出佛堂時，謝珀被一個小師父引去男客所在的院子。

    梧悅扶著蕭景芯走過回廊，低笑著看向她，“公主今日怎么起這樣早？奴婢還以為公主午后才啟程，還想著今晚在城中福滿樓定一桌席呢。”

    “我想早些去看看綿兒怎么樣了。”蕭景芯沒什么精神，大約是因為昨日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夢，她對周圍的人更加關(guān)注些。

    “衛(wèi)小姐應(yīng)該放心了吧，神醫(yī)找到了，伍公子一定會好起來的。”梧悅安慰道，之前也有幾批太醫(yī)看過，總是束手無策，現(xiàn)在看白神醫(yī)胸有成足，想來人雖年輕，應(yīng)該是個靠譜的。

    吃完齋飯，她們在門外看到謝珀，他姿態(tài)悠閑地站在她們的馬車邊上，晨光在他身上暈出一層淡淡的光，平日清冷的氣質(zhì)稍減，有一點當(dāng)初剛考中狀元時的少年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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