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眾人又奉承幾句,倒沒有再提起。 大家都知道今年的新科狀元與裴家的淵源,裴榮與謝珀可是表兄弟,但是論學問,十個裴榮都抵不過一個謝珀。 隔壁廂房里坐著三個人,遠山侯世子周金聽到了隔壁的說話聲,側頭探出窗外瞧了一眼,擠眉弄眼道:“表哥,表哥,相請不如偶遇,你下去吧,公主在下面。” “干什么你?”安三公子拉他坐下,“大庭廣眾之下讓他與公主說話,不想活別拉我下水。” “你們吃,”齊毓放下酒杯,用巾帕抹了抹嘴,“太子殿下今日召我進宮,時辰已到了。” 言罷,他站起身來,他的貼身小廝趕緊為他披上斗篷。 “哎,別走啊,你走了誰付賬。”周金向來花錢大方,剛月中就已經花光月銀,若不是厚著臉皮蹭吃蹭喝,他只能回家了。 “得了吧你,還嫌不丟人?堂堂候府世子窮成這樣,臉呢?”安三公子嘲笑著遞給他一杯酒。 齊毓已經走出門去,踏著木梯往下走,正好這時候蕭景芯走進八寶樓,兩人視線撞到了一起。 身后雅間里,周金的大嗓門傳來:“自然是好好地長在腦袋上了,總不會長在腦后罷?” 這聲音太獨特,以至于蕭景芯愣了一下。 齊毓以為她不想見自己,眸色越發暗沉,面色卻是如常。 他快步下樓,走到蕭景芯面前,躬身作禮,“參見公主。” “齊大人匆匆離去是有事?”其他人還在,齊毓卻獨自一個人離席而去。 蕭景芯想起今天是開倉放糧之日,為顯皇恩浩蕩,她父皇派了太子前去督辦,齊毓作為太子伴讀,東宮屬官,確實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太子殿下召見,先失陪了。”雖然想多留片刻,但是大堂中有食客看過來,齊毓不想鬧出什么閑話。 蕭景芯點了點頭。 午后日頭曬,但是城中大半的人都往城南涌去,別的坊市倒顯得冷清了。 謝珀畫完了畫,尚未來得及用午膳就匆匆去了城南,離南城糧倉只差一條街時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到處都是人,從遠處望去人山人海,五城兵馬司在極力維持秩序,喊得聲音嘶啞。 “別擠,別擠!”城衛聲嘶力竭。 “就兩個糧倉,怎么夠吃?不擠就喝西北風去了!” 有兩個大漢猛地往前擠,走在前面的差點被撞翻,好在有城衛及時攔住。 蕭景芯本來是站在邊上的,哪知人太多,她還沒見到太子就被人群沖散了,只有秋思緊緊抓住她的袍袖。 “殿下,怎么辦呀?人好多好亂,冬妙和梧悅她們不見了。”小宮女眼淚汪汪。 “別慌。”蕭景芯的聲音還算冷靜,但是心里也沒底,暗自懊惱。 突然一陣sao亂,場面失控,有人將她推倒。 “殿下!”秋思驚慌失措,聲音帶上了哭腔,“你們快滾開!” 但是在糧食的誘惑下,那些饑餓的人哪里還管你是貴人還是平民。 不遠處的謝珀聽到她的聲音,轉頭看去就見到一道紅色身影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混亂的人群踏成rou餅。 情急之下,他擠開面前的幾個人,艱難朝那邊伸手,抓住那只纖細雪白的手腕。 “殿下跟我走。” 第16章 ================== 蕭景芯以為自己痛得幻聽了,怎么是謝珀呢? 這個鐵石心腸的家伙怎么會來救她? 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的膝蓋擦傷了,手掌也摔破了,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份罪,心里委屈得想打人,于是她拍開了謝珀的手,用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將周圍的人都掀開。 謝珀一時愣住,只得替她撐出一個容她站起身來的空間,看著刁蠻公主眼睛霧蒙蒙地趴在地上,沒來由地心虛起來。 早上若是與她好好說話,她這會兒就不用吃這樣的苦了。 現在只能用力擋著擁擠的人群,不讓人踩到她。 秋思拉住兩個城衛,讓他們過來救人,見到蕭景芯已經被謝珀好好地護著,沒出什么事,松了口氣。 還聽到他好聲好氣地說:“讓臣送公主去醫館。”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背。”公主倔脾氣來了,就是不理他。 “殿下,奴婢死罪,沒護住公主!”秋思這時候也知道怕了。 公主的手掌和膝蓋都蹭破了,陛下若是知道,她們幾個貼身宮女逃不了一個死。 她跪在蕭景芯面前,瑟瑟發抖。 “行了,別哭哭啼啼的,丟臉!”蕭景芯坐在謝珀臨時找來的椅子上,腰背挺直,臭著臉瞥了他一眼。 這人臉有些蒼白,看著像是用力過甚,硬憋著不讓人知道。 “馬車在哪里?”蕭景芯語氣十分不耐煩,“急召府兵衛。” 每個皇子公主都有府兵,只是數量和質量的問題,蕭景芯有五百府兵,現在她吃了這么一個暗虧,心里氣惱,把自己的府兵都召來了。 城衛應了一聲,傳令去了。 謝珀見她咬牙切齒忍著痛,還要找人手過來鎮場,心里對她有些改觀。 本就是金枝玉葉,難得她能及時收斂脾氣,沒有亮出身份,以勢壓人。 “殿下還是盡快到醫館包扎一下,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謝珀好言相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