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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姑極力踮腳想看看謝珀,“謝家小子怎么如此哩,與你有婚約又嫌貧愛富。” “大姑,你胡說什么?”沈薔愣住了。 誰和誰的婚約?她怎么不知道? “難怪你不知道,那時候你還小,剛出世沒多久呢,你爹和謝家書生就說定了你們的婚事啦。”沈大姑白了她一眼,“我一聽說他要娶公主,這是幾夜都睡不著覺啊?可憐你們爹娘去得早......” 她擦了擦眼角,從衣兜里取出一張泛黃的舊紙,“喏,當年我還是見證人呢!” 沈薔跟著沈停識過字,接過一看,俏臉發紅。確實是婚書,上面還有她和謝珀的生辰八字。 “你們一大早吵什么哪?”沈停撓著頭走出房門,頭發凌亂,語氣極差。 他徑自走到井邊提水洗臉。 “哥,你看這。”沈薔將那張舊紙舉到他眼前。 “哪來的?”沈停一下清醒了。這東西要是讓公主知道了,還有命在嗎? “你們不是年紀還小嘛,我本來想著過陣子趁著你們都高中了再提這事,給你們把親成了,也了了大哥的心愿。”沈大姑走到他跟前,“可不能因為公主就這么算了!” 她嚷嚷得太大聲,不但謝珀聽見了,給他送畫的梧悅也聽見了,一轉身連畫也不送了,跑回了瓊華宮。 “公主,我親耳聽到的,聽說還有什么婚書。”梧悅糾結極了。 “哦?”蕭景芯挑了挑眉,“謝珀什么反應?” 她之前就知道謝珀是別人看中的妹夫。 這事可大可小,正好給她送來個把柄讓她拿捏謝珀。 “狀元郎沒什么表情,看樣子也是剛知道這事。”梧悅想了想,“他當時手里拿著一塊玉佩,看著像是信物。” “你去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蕭景芯吩咐道。 “如果是真的怎么辦,陛下肯定會生氣,說不定還會砍他腦袋。”梧悅送了幾次信,對謝珀有些好感。 “哪里就這么嚴重了?”蕭景芯不以為然。 話雖這么說,蕭景芯想了想還是出宮去了,可惜到謝家時,謝珀不在家,隔壁沈家也沒有人在。 “公主,要不我們回吧,怪熱的。”秋思瞇著眼睛看了看天。 秋老虎發威,太陽亮得刺眼,路邊的樹木都無精打采,葉子因干旱而泛黃,草也枯了。 “不出攤也不在家,人去哪了?”蕭景芯踮起腳尖看院墻后,看到盛開的海棠花與別處不同,顯然天天有人澆水。 果然是書生,這樣艱難之下還有心情養花種草。 此時的謝珀在晏家的書院。晏揚一大早就派人來請,正輪到休沐日,晏揚本想立刻將放糧的事辦了,結果整個戶部能蓋印的全都不在。 “老師,他們應該是想拖延時間吧。” 謝珀給晏揚斟了一盞茶。 晏揚雖然官至正一品太傅,但是兩袖清風,家中茶葉只是一般,茶香也不濃郁,庭院雖大,但是因為仆從少,無人打理,花枝瘋長,兩顆石榴樹就占了半個院子。 如今天氣大旱,石榴樹已經枯萎。 他們在木廊下品茶,還有幾位晏府書院的學生。這些人大多是今年的新科進士,剛入職各部,相約一起拜訪晏揚。 “橫豎休沐日只有一天,拖延這一天有何用?”有人不解地問。 晏揚撫了撫長須,沉吟片刻,“難道是在等昭王離開?” 昭王送馬來京,聽說明日就要返回北州府。 “他還打糧倉的主意?”想來想去,晏揚只想到這個,“昨晚陛下只說要開兩個糧倉,雖然能緩一緩,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很快就要過冬了,昨日我出城看過,想秋收應付過去恐怕很難,本來按計劃,我去戶部,如今不行了,得另外想個法子。” 謝珀眉頭緊鎖,他也想不到公主突然看上了他,還當場請求賜婚。 他寒窗苦讀十年,為的是濟世救民,可不是為了尚公主! 其他幾個年輕人捂嘴偷笑,有人打趣道:“純之,公主也是難得的美人,又得陛下寵愛,成了她的駙馬,說不定另有機會呢?” “有什么機會?”晏揚花白胡子翹起來,沒好氣地放下茶盞,“你們見到哪個駙馬有機會了?” 大雍的駙馬只有虛職,家中有錢還好說,家境不好的都被公主們吃得死死的,還鬧過駙馬賣字畫為生的笑話。 所以尚公主并不是什么好事,世家只愿次子尚公主,但是皇帝的女兒也是不愁嫁的,苦的只是駙馬。 “早知如此,我就將朧煙許配于你。” 晏揚膝下有個獨女,年初剛嫁了。 “老師,”謝珀耳尖微紅,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扣桌案,“我們說的是開倉放糧。” 眾人見他避而不談,紛紛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等談妥出來,已經是午后了。 謝珀站在晏府門外,用手遮著眼睛抬頭看了一會兒天。 天氣依舊熱,往年此時早已轉涼了。 “謝珀!你可算出來了!”沈大姑一下從墻后跳出,“你今天不給個交代可說不過去了。” 她早上就跟了一路。 謝珀被她拽住胳膊時,微一側身掙脫出來,“沈姑姑,我娘還在呢。” 他不信那婚書。 這婚書早不出晚不出,這時候拿出來就耐人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