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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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長輩卻都沒對木慈的異樣做出什么表示,只有木媽在某天突然買回來一大桶奶粉,欲蓋彌彰地說:聽說喝了牛奶睡得香。 于是一家三口過上睡前喝牛奶的習慣,木慈忍不住看了一眼,發現還是脫脂的,不容易胖,不由得失笑。 又過了兩天,木慈晨跑回來,發現附近在辦喪事,看花圈里擺放的遺照,樣貌相當年輕,似乎跟他差不多大。 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是自然老死,該不會是火車 帶著早餐回家的時候,木慈忍不住問道:剛剛我看見附近有戶人家辦喪事,看著才二十多你們知道怎么回事嗎? 木爸木媽面面相覷,木爸恍然大悟:啊,停靈七天,然后再去火葬場,也差不多,是,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 怎么了?木慈咬了一口包子,猝死的?還是出意外了? 木媽木爸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嗯木爸想了想,都不是,就跳了。 木慈皺起眉頭:生活過得不如意?怎么年紀輕輕的想不開。 是啊。木媽心虛地喝了一口甜豆腐腦,推搡著老伴繼續說下去,就想不開了。 木爸清了清嗓子,也難得有些結巴起來:就他對象,他爸媽不中意,把人打了,氣性大,就 會是火車嗎? 木慈若有所思地想,這實在有點奇怪,跟父母有口角,挨了一頓打,想不開就跳樓了,聽起來不能說不合理,可似乎也多少有些牽強,于是他又問下去:對象? 是啊。木爸含糊不清,他找了個男的。 男的?那又 木慈愣了愣,突然回過神來,一時間沉默下去,不說話了。 木媽忍不住踩了一腳丈夫,怒視著他,木爸委屈地啃著包子,又不是他想做這個壞人的。 你說現在的年輕人是吧,就又不是什么大事,是吧。木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木慈的表情,看他始終沒有反應,忍不住繼續說,其實這種事,爸媽也就是一下子心理接受不了,哪有一下子想不開的人心都是rou長的,好好說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木慈還是沒有反應。 木媽只好拼命暗示木爸,木爸打定主意不開口,他們倆也沒了轍,早餐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直到木慈平靜地吃完早飯,回房間休息。 這是什么意思啊?木媽收拾著碗,小聲問道,你說孩子怎么想的?他這是覺得沒所謂,還是不高興啊? 木爸往嘴里又塞了一個小籠包:我哪兒知道去。 要你有什么用,就知道吃。木媽憤憤地瞪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脫脂奶粉口感較差,但是不容易變胖,mama愛美的一點小心思。 感謝在20211103 17:42:26~20211104 20:14: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遊城さ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光 45瓶;蕪湖 40瓶;佳佳樂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3章 現實(04) 木慈曾經有過失調的日子。 覺得自己跟世界格格不入,茫然到不知所措,每一天醒來,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乎什么都想了,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想。 將生存的需求降低到最后一檔,僅僅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這種經驗雖然對現在的情況并沒有多大幫助,但多多少少穩定著木慈的情緒,在火車上時,他在深淵邊緣徘徊,集中注意力,絲毫不敢放松,直到此刻,他才慢慢松懈下每一塊肌rou,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跟精神在許久以前就開始悲鳴。 回家的第五天,木慈房間的燈壞了,他出去買了一個新的重新安裝,打開時像個小小的太陽。 木慈望著那蓬勃明亮的光,璀璨奪目,讓整個夜晚都為之震顫,無形的光泛著不可見的波紋層層傳遞而出,讓他想起將死之人的目光。 那迸發出的,強烈的求生光芒,又轉瞬間熄滅。 啪 木慈關掉了燈,窗簾的縫隙便將微弱的月光透進來,隔開厚重的黑暗,被欄桿分離開的光在地上一束束散落著,如同許多臉擁擠在一起。 火車沒有告訴他們要如何在站點里生存,也沒有告訴他們離開站點后如何繼續生存。 比起那觸不可及的天賦,木慈能夠真實意識到無法拉近差距的存在,火車將他帶到比已知的宇宙更浩渺的地方去,他貧瘠而單薄的生命被灌注太多本不該屬于他的東西,正一點點膨脹開來,撐破肌膚,又被努力消化。 木慈躺在床上睡去,又再一次從噩夢里醒來,月光仍然那么柔和地籠罩著他,血腥的殘肢跟腥臭的氣息迅速消退,如同他身上的熱度,冷汗洇在竹席上,涼得讓他瑟瑟發抖。 他在凌晨兩點鐘沖了個澡,細微又緩慢地琢磨著。 時間自顧自地安然走動著,不管不顧凡人的感受,木慈的生命被停止了幾個月,又繼續進行下去,他有時候必不可免地會想到,那可怕的經歷是否是火車上一個昏昏沉沉的長夢,許多復雜的情感,不可挽回的悲痛,溢滿胸膛的柔情,也不過是大腦發瘋的前兆。 他沒有任何證據,去證明發生過的一切。 木慈想,他的疼痛跟孤獨,他的恐懼跟無助,在這條時間線上,是根本不該存在,也不該發生的情緒。 他被隨手抽離,又再被擠壓回這具毫無成長的軀體,找不到任何證據,來解釋自己身上看不見的傷痕。 也許這就是極樂島的本意。 有些存在永遠無法抵達真實,一旦接近,就會被現實擊碎,開始分崩離析,正如木慈一般。 隨著時光的悄然而逝,他在緩慢地喪失真實感,卻無法告訴任何人,無法傾訴,無法找到證據,無法證明無法證明自己并非陷入極端絕望的妄想。 可它根本不存在于真實。 即便木慈向任何人說出苦惱,人們也只會發出笑聲,他們會捂著嘴,揶揄著這場危險的經歷,一旦意識到木慈沒有在開玩笑,他們覺察到了,就立刻會變得驚恐起來。 人們對無法看見,無法驗證,無法理解的東西,總難免懷抱著惡意,亦或是決絕地否定。 將這一切的源頭,稱之為瘋子。 早在更久遠之前,木慈追逐自己的夢想時,人們已經無法理解他毫無意義的嘗試跟失敗,更不要說這樣血腥又殘忍的經歷。 在回家的第八天,木慈開始找工作,雖然父母覺得他沒必要這么心急,看上去似乎很愿意再讓他在家里好吃懶做上大半年,但木慈覺得是時候了。 火車給他的休假日,也差不多就這么長。 家這邊的生活不如大城市里那么繁忙,節奏盡管談不上慢,可也不至于讓人疲于奔命,作為過渡,木慈找了一份社區義工的活,雖然說是義工,但卻有工資收入,由當地政/府撥款支持,只是相較于其他工作而言,相對不多。 觀念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一旦改變,曾經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往往變得不值一提,不那么重要的東西,卻又變得異常珍貴起來。 這份工作讓木慈可以跟父母待在一起,他的午餐跟晚餐都能回來吃,盡管鄰里不少人心里認為他這樣賺不到什么錢,沒有大出息,可當面卻也很難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 木爸木媽倒是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工作賺錢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他們看著木慈臉上又恢復笑容,不由得松了口氣。 多吃點。木媽每天都變著花樣做菜,要吃飽才有力氣工作。 木慈輕輕應了一聲,他記憶里很少有父母的變化,覺得他們似乎永遠是那么年輕,偶然回來幾次,也并不久留,現在住在一起,倒是慢慢意識到父母正在老去,永不彎曲的背脊變得佝僂,眼角爬上細紋,體型也變得漸漸臃腫起來,連幾十斤的大米放下來,都要揉揉腰。 他吃過飯,又午休了一段時間,才離開家門。 當地的義工這份工作人手總是很緊缺,女孩子居多,好在這兩天匯入木慈這道新鮮血液,許多對女孩子比較吃力的活都分給他,他倒是也不在意,這種程度的體力跟腦力消耗都比不過火車,人們總不會討厭吃苦耐勞的人,關系倒是自然而然地拉近了。 他們這批被分去福利院幫忙,女孩子們負責照顧嬰幼兒或是給更大些的孩子上課,木慈則通常負責當司機跟送東西,偶爾還充當一下同事的保鏢。 木慈有時候坐在被孩子們冷落的秋千上,遠遠地觀望著其他人跟孩子們打成一片,一種溫暖而柔軟的情愫如同撼動著他心底最原始的能量,讓他覺得自己脫軌的世界又在這個瞬間被重新拉回到軌道上來。 他并不過去,孩子們比大人更敏銳,本能地意識到這個男人身上徘徊的陰影,立刻轉身用大哭尋求保護者的安慰。 時間很快來到2021年的十月,五個月的時光流淌得比木慈想得更快,他的竹席換成了厚厚的被褥,有時候天還會回暖,他被被子悶得喘不過氣,夢里就如實出現熊熊燃燒的火山。 還有左弦。 哎 木慈下意識抓住面前晃動的手,一個甜美的笑容在手掌后出現,眼前這個娃娃臉的少女是他新來的同事,姓柳,大家都叫她小柳,她笑起來滿口整齊漂亮的糯米牙:想什么呢木頭,這么出神? 沒什么。木慈搖搖頭,有事嗎? 噢小柳用食指撓了撓臉,抿著唇道,就最近不是上映了一部新的恐怖電影嘛,大家都沒有空,我就想問問你 她略有些害羞地看著木慈,眼睛亂轉著,聲音越來越小。 就晚上可不可以陪我去? 木慈一開始沒能反應過來,很快在他人的眼神跟小柳的神態里意識到情況,他慢慢松開手,很輕地說道:我有對象了。 這讓小柳的臉瞬間煞白,她啊了一聲,又勉強支開一個笑容:這樣啊那確實是不太方便。 晚上木慈回到家里,木媽似乎早有預料,咳嗽兩聲,笑盈盈地問道:要不要給你準備新衣服出門? 沒必要。木慈說。 木媽愣了愣,很快接到手機上的消息,這才明白這次的約會沒能成,她一下子摸不著頭腦:小柳這姑娘不是挺好的嗎? 木爸默默舉起手機,擋住自己的臉。 消息又氣焰洶洶地跳出來:你家孩子都有對象了! 木媽怔住了,陷在沙發里,比起接受不可說的事實更為可怕的憂慮感洶涌地淹沒她:怎么什么都不對我們說呢? 而木慈只是按部就班地搜尋著相關的新聞,將其打印出來,張貼在自己的記事本里,他不知道火車會如何對待死去的人,只好尋找新聞上莫名其妙死亡的年輕人,老人實在是太難判斷了。 這幾個月下來,倒也有不少例子。 木慈有時候會想,如果被人看到這本記事本的話,大概會以為他是什么奇怪的變態,而實際上,他只是徒勞的,勉強的,想水里撈月般抓住過往存在的一點一滴。 在殘忍干涸的死亡之地上,也曾經開出過鮮血淋漓的愛之花。 他生命不能放棄的某個部分。 木慈沒有左弦那么聰明,他只能這樣透過不能確定的文字,穿越過死亡的邊界,在幻夢之中握到那雙手。 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也很高興自己活著回來了。 只是很想念左弦。 不過小柳倒是給木慈提了個醒,他在這漫長的五個月里,幾乎放棄了一切娛樂活動,恐怖電影說起來,也真是有點懷念的存在。 在難得的休假日,木慈晨跑回來后,一家三口在餐桌上吃著早飯,這兩天木媽似乎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甚至還喝錯了木爸的咸豆腐腦,木慈忍不住問道:工作不順利嗎? 沒。木媽搖搖頭,又皺緊眉毛跟木慈說,你有對象了? 原來是這回事。木慈沉默了會兒,其實從拒絕小柳開始,他就意料到了,于是淡定地點點頭:嗯。 這反應倒是讓木媽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了,她又喝了兩口咸豆腐腦,連什么滋味都沒嘗出來,不過承認總比否認好,她心神不寧地問道,怎么不帶回來啊?平時也沒見你提。 木慈沒有回答,只是說:對了,晚上去看電影嗎? 父母當然不會拒絕孩子,木爸從以前還在租碟片的時候,就是恐怖血漿片的愛好者,木媽對這類影片一概免疫。 人并不算多,電影院近來較為常見的家庭受眾大多是帶著還不知道自控的小孩,如木慈這般全員成年的幾近于無,他買了一張情侶座跟一張單座,遠離人員比較密集的范圍。 電影并不算有意思,只有大量的血液看上去很滲人,可偶爾接觸到木慈曾親身經歷的死亡時,他會突然想起相關的人、傷口、流血,人的死去并不是屏幕上這樣的慢鏡頭,它不是這樣細微地刺激著延長著人們的恐懼,是一瞬間的事。 人們被嚇得尖叫連連,只有木慈面無表情地看完了全場。 他沒有酣暢淋漓的快樂,也沒有將壓力伴隨著恐懼傾瀉出去的輕松,當人們意猶未盡地討論著情節,討論著那些毛骨悚然的氣氛跟鏡頭,他忍不住想起許多黑暗之中,寂靜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鼻下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腐味,神經被折磨到麻木的絕望感。 木爸摘下3D眼鏡,手心全是冷汗,他幾乎沒來電影院看過這種花哨的電影,一時間有些感慨:現在這些東西做的真是逼真。 木媽也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木慈笑了笑,難得出來一次,他特意選了市中心一家設備比較好的電影院,走出電影院就是娛樂廣場,他環顧著四周,準備找家店湊合過一頓晚飯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視野當中。 而對方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極敏銳地轉過頭來,穿越人群,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