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
她頭太暈了,以至于剛一看到來人的面容,便又昏睡過去。 下一刻,她卻突然又驚醒,脖子上一陣劇痛,有人正死死掐著她的脖子,叫她不能呼吸。 “救……”謝婉凝拼命呼喊著,掙扎著,卻沒能把人擺脫分毫。 那一雙手明明細軟滑嫩,她用干枯無力的手去撥弄,卻怎么也撥弄不開。 “救命!”謝婉凝只聽到自己最后呼喊了一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誰呼救,只是想竭盡全力喊這么一聲,為已經死去的自己,為沒法反抗的命運。 “婉凝!” 就在這時,一把熟悉的聲音呼喚她一句,謝婉凝只覺得脖頸上的那雙手突然一松,她一下子又能喘上氣來。 “婉凝,你怎么了?”那聲音很急切,謝婉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一次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努力睜開眼睛,抬頭就看見蕭銘修一臉急切地看著自己,這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仿佛遇到什么大事一般,特別凝重焦慮。 謝婉凝想跟他笑笑,淡然問一句“怎么了”,可話到嘴邊,她卻覺得自己喉嚨有些痛,依舊什么都講不出來。 蕭銘修見她終于醒了,這才松了口氣。 可他卻還是全身心關注著她,見她張了張嘴卻沒出聲,立即就叫人進來:“煮些溫熱的蜂蜜水,再備一碗安神湯。” 宮人輕手輕腳退了出去,蕭銘修就靠過去,把她摟在懷里哄:“你剛才做噩夢了,嚇著了吧?” 謝婉凝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她睜著眼睛,在昏暗之中緊緊盯著他厚實的胸膛,有那么一瞬間,她眼睛里閃過冰冷冷的涼意和兇狠,那是蕭銘修從未見過的樣子。 剛才的噩夢之中,她終于看清了害她至死的人的樣貌,整個人是那么熟悉,卻又那么陌生。 上一世她嫁進王家四年,一開始就過得不如意,所謂的丈夫從不跟她說一句話,每日里都住在前院書房,根本沒回過正院。上頭的公婆也古板刻薄,還要求她日日去上房立規矩,弄得她吃不好睡不好,沒幾日就消瘦起來。王家撐著世家的臉面,其實內里早就成了空殼子,她不得不用自己的嫁妝維持生活,心里卻覺得沒意思極了。 這里面也就王家的那個嫡女瞧著是個“好人”,早先在族學里也是見過的,謝婉凝便也想同這個在她看來單純可愛的女孩子交好,只是沒多久就發現對方并不如表面上所展示的那樣美好,也就漸漸疏遠開來。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還沒等到對方出嫁,卻等來了對方掐在自己脖頸上的那雙手。 她絕對沒有記錯,也絕對沒有因為看到相圖而迷惑,反而正正因為再次看到那張容顏,迷霧里隱藏的那些回憶才一一翻涌上來,叫她一片糊涂的記憶深處漸漸清晰起來。 當年那個想要掐死她的人,就是王氏正宗嫡女,她前世的小姑子王純汐。 等到她回憶起這一切,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那些擔心和郁結都消散開來,那些害怕和恐懼的情緒也都一并淹沒在記憶里,估計以后再也不會來煩她。 事到如今,她卻只一個疑問:王純汐為何要害死她? 她同她一點厲害關系都無,甚至她在王家生活的那幾年跟王家人也無更多接觸,就連求醫問藥也大多是她自己用嫁妝在填補,并未花費王家一分一毫。 一個壓根就沒有多少交往的陌生人卻突然兇惡地害死她,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因由,可她無論如何分析,也想不出一個大概來。 若還是上一世,她大可當面同王純汐對峙,可是世輪回,轉世重來,現在的王純汐已經不算是當時的那個人了,她也不可能再去問她到底是何種因由。 但……謝婉凝抿起嘴唇,這一世的王純汐居然在天祐三年就要入宮為妃,這令她心里又泛起更多疑惑來。 這一世,因為她的選擇,許多事情的結果都不同了。她從此有了不一樣的人生,家中大哥也早早立起來,不再一味順遂父母意愿。 甚至這繁華錦繡的長信宮中,也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前世的天佑帝沒有盛寵至極的貴妃,也同王家和太后的關系形同水火,再多的謝婉凝無從得知,卻能肯定前朝后宮都不是如今模樣。 她不僅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蕭銘修的。 只是這些都是她心里最深的秘密,終其一生,她都不會告訴第二個人知曉,哪怕是謝蘭,哪怕是蕭銘修。 謝婉凝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陛下,剛臣妾只是夢魘,已經無事。” 蕭銘修輕輕給她順著后背,臉上的的表情異常凝重,說出來的話卻是異常溫和:“你都做了些什么夢,怎么還把自己嚇得直喊救命呢?” 這些年,他跟她雖說未曾日日同床共枕,來景玉宮的次數卻也不算少。他睡眠淺,有點事都能被驚醒,卻也從未見過她夢魘的樣子。 剛剛謝婉凝一開始掙扎時他就醒了,當時他略微拉開些床幔,就看到她一臉焦急猙獰,就連身體都跟著不停掙扎,仿佛有什么人正在欺凌她一般。 蕭銘修當即就開始呼喊她,可謝婉凝卻一聲都沒聽到,只緊緊閉著眼睛死命掙扎著,到了后來甚是伸手在脖頸上比劃,仿佛要揮開什么臟東西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