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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她整日嘴上厲害,實際上真么怎么經過事,一下子就慌了神。 “淑妃,你做得很好。”太后慢慢轉頭看向她,一雙眼眸里暮色沉沉,叫人看不出心思。 謝婉凝沖她福了福:“都是臣妾應當做的。” 太后垂下眼眸,沉聲道:“既然已經想好如何安置,便叫順嬪去吧。” 得了她的首肯,謝婉凝這才松了口氣,一邊沖身后的春雨擺擺手,叫她趕緊吩咐宮人把順嬪挪走,一邊又沖太后羞澀一笑。 “娘娘,這會兒百嬉樓人多口雜,宮人們也很慌亂,都不太成樣子。您看是否從您這調遣幾個宮人去把順嬪剛才用的飯食都看管起來,也好讓太醫查驗?” 謝婉凝說這幾句話時姿勢一直沒有變,從太后的角度看過去,哪怕她正躬身屈膝,身形卻一直很穩,一點顫抖都沒有。 無論什么時候,她的儀態也總是最好的。太后在心里頭嘆了口氣,當年就不應該叫這百年名門世家出來的姑娘入宮,有她在,其他人便都成了陪襯。 “就是叫本宮的人過去看,你……就放心嗎?”太后慢慢問了一聲。 她這句話看似問的是謝婉凝,其實是她背后的皇帝。 謝婉凝便道:“這百嬉樓中,除了娘娘的人最穩妥,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她說得很肯定,甚至連自己都陷了進去,就是因為順嬪的這個孩子,面上跟所有妃嬪都有連帶關系,只有太后是孤身于外的。 太后再是太后,再是王氏的女兒,她也是陛下的母親。 對于這一點,蕭銘修都不會懷疑她半分,謝婉凝自然更不會了。 太后一時間竟沒回過神來,蕭銘修從來不是個嘴甜的孩子,別的孩子想要什么會求會哭會鬧,他只會自己努力去爭取。旁的孩子知道跟母親父親撒嬌賣乖,他只會安安靜靜坐在一邊,仿佛一點都不在意。 謝婉凝見她難得發愣,便加重了些語氣:“娘娘,您是陛下的母后,是順嬪腹中孩子的祖母,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太后放在椅背的手猛地一緊,她忍不住有些失神。 是啊,她是皇上的母后,是皇上孩子的祖母。 原來在皇兒心里,她一直只是他的母后,從來沒有變過。 或許是因為順嬪的事擾亂了她的心神,這一刻的太后心亂如麻,卻也最是心腸柔軟,謝婉凝這一席話,深深埋進她心里去。 太后忍不住又揉了揉發脹的太陽xue,沖謝婉凝揮了揮手:“皎月,你去調派些宮人,百嬉樓里要看好順嬪的桌案,暖房里也要照顧好順嬪。” 皎月是太后身邊的管事姑姑,自來出慈寧宮走動都是帶她,謝婉凝見過她無數回,自然有幾分熟悉。 “臣妾謝娘娘鼎力襄助。”謝婉凝又給她行了禮,這才起身。 太后見她們就要走下臺階,猶豫片刻,還是叫住皎月:“皎月,一會兒你就聽淑妃吩咐。” 這一句口諭,不光讓謝婉凝驚訝,就連她身后的德妃也都一臉得不可置信。 “太后娘娘……”德妃又湊上前來。 太后擺擺手,只對她說:“我也有些疲累,你扶我去西暖閣休息會兒吧。” 德妃本就嫌棄血味難聞,可又不能走,一聽說可以去后頭休息會兒,立即又笑了:“臣妾陪娘娘去歇歇。” 太后被她扶起來,淡淡掃了她一眼,無聲嘆了口氣。 差太多了……比都不能比。 有皎月在,謝婉凝吩咐起事情來便順暢得多,等順嬪被抬進東邊暖房,順嬪剛才坐過的桌案也蓋上紗罩,椅墊上的血跡也被白沙遮住,暫時看不出來。 謝婉凝就看皎月利落地吩咐了兩個看起來頗有些嚴肅的宮女去“照顧”順嬪,這才安下心來,只要太后肯出人,百嬉樓今天就翻不出亂子。 百嬉樓里重新平靜下來,謝婉凝便對皎月道:“皎月姑姑,你看宴廳里亂七八糟的,姐妹們等在這也不像樣子,不如先去花廳里坐一坐,等太醫來了診斷穩妥,再另行安置?” 順嬪那到底是個什么樣子誰也說不好,就是謝婉凝不說,也沒有人敢走。在場的八個主位都懂得分寸,全部老老實實留了下來。 有剛才太后那一句口諭,皎月對謝婉凝的態度就有了些轉變,言談之間多了幾分恭敬和客氣,表情也很緩和。 “淑妃娘娘考慮周到,臣這就派人給小花廳加兩個暖籠。”皎月笑道。 謝婉凝便點了點頭,見宜妃表情很難看,便安慰道:“meimei不用太過慌張,有太醫在,順嬪不會有大礙的。” 宜妃勉強沖她扯了一個笑,低頭跟在皎月身后出了百嬉樓。 這一通忙下來,謝婉凝一開始還沒覺得什么,直到她坐到花廳鋪著軟墊的官帽椅上,才發覺口渴得厲害。 春雨便立即給她倒了一杯溫茶:“娘娘先潤潤嗓子,然后再吃一碗。” 百嬉樓的管事姑姑還算懂事,這會兒已經送來新出爐的茶點。夏草把撿了兩樣謝婉凝平日里愛吃的,切成小塊放在碟子里,預備謝婉凝一會兒墊補。 花廳里這空檔安靜極了,妃嬪主位們各自坐著,無論吃茶還是吃點心都是一聲不吭的,誰也不跟誰談天。早起那和睦的氣氛早就蕩然無存,現在有的只是漫無邊際的尷尬和猜忌。 人人都在猜順嬪的孩子還在不在,她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里面又是誰的手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