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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就是低頭認輸了。 沒有人在乎她的命,就連大哥都沒敢豁出去帶她走,她就只能自己在乎自己。 可最終她還是咽了氣。 那是除舊迎新日,瑯琊府又落了大雪,雪花砸在屋頂上,帶來濃重的寒意。 那一日不知怎么了,暖炕竟一直沒熱起來,她燒了兩日一點勁兒沒有,叫了萍兒半天也沒叫來人,只能哆哆嗦嗦在床上捱著。 后來她就有些迷糊了,只知道有人進了屋,然后一個枕頭就捂到她的臉上。 喘不上來氣的感覺太難受了,她拼命掙扎,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喘一口氣,卻怎么也敵不過那人的勁頭。最后她發了狠用指甲狠狠掐對方的手背,這才叫那人松了手。 然后……對方好像就跑了。 可她也沒有力氣再去看一眼,冰冷的涼意一口一口竄進她嘴里,她大口吸著氣,卻怎么也呼不出來。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她輸了。 等再醒來,她又回到謝家自己的閨房里,清晨陽光正好,撒的滿地落金。 謝蘭端了溫熱的蜂蜜水進屋,笑著對她說:“凝姐起得真早?!?/br> 謝婉凝的眼淚如奔涌的泉水,一下子濕潤了她蒼白消瘦的小臉蛋。 當時她就發了誓,無論這輩子能有多長,也無論這輩子是如何來的,她都不能再輸了。 她要笑著贏到最后。 謝婉凝深吸口氣,緩緩往外吐,身體里的郁結之氣慢慢被她全部吐了出去,讓她頭腦更清醒了。 她現在是帝妃,是宮里最受寵的寵妃,是天佑帝在后宮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能信任的女人。 沒有比這再好的機會了。 只要她永遠高高站著,謝家就永遠不敢得罪她,更不用說得罪蕭銘修了。識時務者為俊杰,謝家看似清高,她大哥卻不傻。 有蕭銘修看著,有她大哥撐著,她身上就永遠也不會有德行污點,也能永遠都是出身清貴的謝氏女。謝家面上再如何,也絕對不可能把她除名。 她可以努力不去掛心曾經的家族,但她如果還想走得更高,家族卻又太過重要。 只要謝家老老實實的,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不能再被謝家事擾亂心神了,”謝婉凝自己告訴自己,“就當是門普通親戚吧。” 她把目光望向窗外的花園里,梧桐樹的葉子由綠轉紅,熱鬧得仿佛火燒。花壇里的花兒姹紫嫣紅,各個都在享受今歲最后的暖陽。 成雙成對的鳳尾蝶在花叢中翩躚飛舞,閃動著的翅膀上的流光溢彩,它們嬉戲打鬧,歡快不知年。 謝婉凝知道,此時正是豐收時。在百姓家里的田間地頭里,金黃的麥穗沉甸甸地在風中搖曳,百姓們揮汗如雨,汗流浹背,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舒心的笑。 正是一年好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下:女主是古代人~宗族家族觀念比較重,生來接受的就是這種宗族教育,所以才會這么失態和難過。但從一開始她進京,家里放出話來說斷絕關系,其實已經是兩不相干的一種理想狀態。只是陰差陽錯出了事,這才把這個平衡打破。不過女主很快就會想明白的,她也才二十歲,要慢慢成長~ ☆、第 42 章 待到用晚膳時, 謝婉凝已經恢復如常。 謝蘭親自伺候她用膳,邊給她夾菜邊說:“明個咱們還去跑馬吧?這回娘娘跑遠一些,也去獵場瞧瞧?” 她這是怕謝婉凝心情郁結,給她找樂子散心呢。 謝婉凝笑著搖了搖頭, 拍拍她的手:“姑姑快去歇著, 哪里勞動你伺候這個?!?/br> 謝蘭卻不肯, 陪著她把一頓飯都吃完,才略松了口氣。 晚上沐浴回來, 謝婉凝叫旁人都出去, 只留謝蘭在寢殿里:“姑姑肯定是問了何柳氏的,她如何說?” 她既慢慢想開,就要把事情都弄清楚。 謝蘭見她面色如常, 就笑了:“娘娘聰慧,不問便知。我確實是問過何柳氏,她說家中來信也不甚清楚, 不過也能知道大概。” “謝氏于九月底確實開過宗祠,也不知是所為何事, 仿佛什么都沒做就又關上了, 家中仆從三緘其口, 沒人談說這事?!?/br> 這與謝蘭給她的分析一模一樣,謝家還是有明白人。 “娘娘可放心了, 謝家到底不敢太過?!?/br> 謝婉凝這會兒再聽,雖也有些許的心緒浮動,可也再不會叫自己難過揪心以至失了神智。 她輕聲笑了:“可見謝家是有這個打算的, 他們有的人目光太短了。” 只看著瑯琊眼前的局面和數月的波折就動搖了根本,謝家已經漸漸失去了百年氏族的底蘊,就像王家一樣,如果一味只守著舊日榮光過日子,那這個家族就完了。 “他們如果再固步自封,鼠目寸光,只盯著名聲面子維持榮耀,”謝婉凝嘆了口氣,“瑯琊王謝之家,早晚要覆滅在歷史里。”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早年王謝幾經輪回,終又重新立于瑯琊,可這一次的波折,他們還能再走下去嗎? 最后的歸途,不過是沒入尋常百姓家而已。 謝蘭卻說:“以前我老是想著謝氏,想著那是咱們的家,可經今日這一遭,我也想開了。” “娘娘,以后宮里才是咱們的家,您做了帝妃,以后就姓了蕭,謝氏只代表了您的過去,蕭氏才是您的未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