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蘭看著小侄子認真的表情，不信邪的繼續試探，看到趙勵南剝了顆花生時，輕聲開口：“小南，小姑姑也想吃花生。”

    說著話，趙衛蘭目光盯著趙勵南小手里剝好的花生，意思很明顯。

    “唉，小姑姑想吃花生？”趙勵南很認真的問趙衛蘭。

    “嗯。”趙衛蘭猛點頭，期待的看著小孩。

    “小姑姑不會自己剝嗎？”趙勵南一臉迷糊的反問，有些小頑皮。

    “那大嫂她也會自己剝花生吃啊！小南怎么給mama，不給小姑姑！”趙衛蘭完全沒想到趙勵南會拒絕，頓時一臉驚詫的表示不服。

    這小孩明顯的區別對待啊！

    “小姑姑，你不要和我mama比。”趙勵南搖頭說話，用著語重心長的口吻。

    “……”趙衛蘭頓時十分無語，好像她的小侄子說的挺有道理的，她哪里好意思挑戰許桃在小孩心目中的地位。

    許桃好笑的摸摸趙勵南腦袋，她知道，趙勵南其實很大方：“小南，mama說過什么呢？”

    “mama，小南逗姑姑玩兒！”趙勵南立刻笑著和許桃說話，還伸手將兩顆花生探著送到趙衛蘭手中：“小姑姑，給。”

    “謝謝小南，小南真好。”趙衛蘭笑著接過花生，眼眸里都是新奇和很高興。

    小侄子剝的花生啊！

    因為趙衛蘭特意逗小孩，本來大家就注意著許桃，這會兒桌上的人也都忍不住驚嘆趙勵南的可愛，紛紛都夸贊趙勵南聰明懂事兒。

    “嫂子，看得出來你對小南是真的好，完全都看不出來，也想不到大嫂你其實是他后媽呢！”孫芳突然說話了，兩句話出來，瞬間就讓現場的氛圍變得很是尷尬。

    許桃也有些愣住，她就沒有想到，孫芳會這么不顧場合的說出這些話，讓她下不來臺就算了，還戳穿了她和趙勵南的關系。

    許桃自然很清楚自己是后媽，她無所謂外人怎么看待，可卻并不是很想讓趙勵南這小孩知道。

    許桃對很多事情，也都談定從容，對任何事情亦能應對自如，卻唯獨在是趙勵南后媽這件事情上有些沒底氣，她驚慌的低頭看著懷里的趙勵南。

    趙勵南眨眨眼，小孩懵懂的看著孫芳，扭頭看著許桃：“mama，嬸嬸說什么后媽？”

    “……”許桃面對小孩的詢問，再看著對面的孫芳，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

    孫芳卻笑了，一臉稀奇的看著趙勵南詢問：“小南難道不知道嗎？她不是你親媽，是你后媽呀！”

    “夠了。”許桃有些憤怒的開口打斷，她抱著趙勵南站起來，一臉嚴肅的看著孫芳：“我是小南后媽的事情，眾所周知，但小南即使要知道，也不需要由你來說。”

    “大嫂，我沒惡意，我是以為小南知道才說的。”孫芳假裝無辜的笑笑，解釋得毫無說服力。

    許桃心口猶如被潑了一鍋guntang熱油，怒火之意逐漸在胸口熊熊燃燒，抱著趙勵南的手也微微有些顫動。

    她其實不介意趙勵南發現她是后媽這一點，可她卻又總想著等小家伙長大一點，再長大一點后才告訴他。

    “孫芳，你不用如此虛偽。你其實就是知道，小南他還不知道，又見不得他如此依賴我，所以你才故意挑破的。”許桃懶得和孫芳虛與委蛇，她很清楚，孫芳就是有些不爽才說出來的，還特意當著所有人的面說。

    許桃從未否認她自己后媽的身份，但她也是真的在乎趙勵南的感受。

    孫芳惹到她了！

    “……”孫芳尷尬了，她沒想到，許桃看著漂漂亮亮溫溫柔柔的，剛起來卻這么不饒人。

    “mama。”趙勵南無辜且懵懂的抓著許桃的衣服。

    許桃低垂著眼眸，摸摸趙勵南的腦袋，單手捂住趙勵南的耳朵，不想小孩看到她發火：“孫芳，作為妯娌，本來我們可以和平相處的，但既然你覺得沒必要，那我也不會客氣，希望你能一直得意下去，千萬別有、有求于我的那一天。”

    說完，許桃把趙勵南抱著趙勵南轉身。

    許桃其實對好多事情，都能容忍，可唯獨和趙勵南有關的事情，她無法容忍，孫芳非得挑破惡心她，她也絕對不會慣著她。

    這溫省，許桃不在乎，這一刻，就連趙衛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都得往后挪，面子也不管用的。

    “大嫂，你怎么說這樣的話！”孫芳被許桃嚴肅的表情給嚇唬到了。

    原本女人這桌吃茶談天，男人們也沒有太過注意，許桃突然站起來說話，古怪的氣氛讓趙衛國也注意到了。

    趙衛國坐在隔壁桌打牌，看到許桃站起來，男人直接把牌一丟走到許桃旁邊，他也沒問許桃發生什么，而是伸手要把趙勵南接過去。

    “不要。”趙勵南卻雙手雙腳的摟著許桃，不愿意松開。

    許桃親親趙勵南的腦袋，眼神有些復雜，然后沖著趙衛國搖搖頭，抱著小孩輕聲詢問：“小南剛才不是想出去玩嗎？mama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

    “好。”趙勵南悶悶的埋首在許桃脖頸處點頭。

    許桃聽到小家伙說好，雙手抱著他，托著小孩的屁股，看了一眼外頭淡淡飄著的雪花，并沒有多加猶豫的就走了出去。

    趙衛國看了一眼許桃的背影，回頭看了一眼孫芳等人。

    “哥。”趙衛蘭也有些驚慌，看著許桃和趙勵南的背影，一時有些無措。

    她能夠看出來許桃很在乎趙勵南，如果不是因為在乎，怎么會把趙勵南當成親兒子疼，也是因為在乎，所以三嫂孫芳說出來時，大嫂才會不高興。

    “家里雨傘在哪兒？”趙衛國問趙衛蘭。

    “我去拿。”趙衛蘭立刻著急的去門口邊拿了一把雨傘，急急忙忙的將雨傘交給趙衛國。

    趙衛國拿著雨傘轉身也跟著往外走。

    趙家村挺大的，相對于村莊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許桃抱著趙勵南默默的沿著趙家村的小路行走，糾結著該怎么和小孩說起后媽的事情。

    “小南，mama跟你說件事兒好不好？”許桃盡管很糾結，覺得話題沉重，卻還是開口。

    “好。”趙勵南很懂事，乖乖的答應著。

    許桃抱著趙勵南，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腳印踩了一路，有些漫無目的的沿著趙家村寬敞的路往打谷場的方向走，目光看著遠處的雪白，還有天空中偶爾飄著的點點雪花泛起了紅。

    “小南知道后媽是什么意思嗎？”

    “知道。”趙勵南抱著許桃點點頭。

    “……”小孩知道，許桃更加不知道怎么和小孩說了，可能是因為在乎，所以許桃第一次膽怯了，她在斟酌自己的詞語，也在考慮怎么和小南說。

    她說了，小孩理解了，他還會不會和之前一樣，和她親，毫無芥蒂的把她當成mama？許桃心里沒把握。

    “mama其實就是小南的后媽呢！”許桃盡量用著輕松的口吻說話，可只有她自己明白，這一刻的她有多脆弱，又是以怎么樣的輕松方式脫口而出。

    她其實并不想讓才三歲多的小家伙了解后媽的含義，她其實除了沒能生他之外，并沒有哪一點做得比親生mama差。

    “不是，mama不是后媽，mama是mama。”趙勵南搖頭，語氣堅定。

    許桃被小孩反駁的更加鼻酸了：“小南，mama是生你的人，后媽是養你的人，mama雖然沒有生你，但mama還是很愛你，mama最愛的人就是你了。”說完話，許桃有些許哽咽，還親了親小孩的帽子。

    “我知道mama，我也最愛mama。”趙勵南嘟嘴親親許桃的臉頰，看到許桃紅了的眼眶，小孩不知所措的安撫：“mama，不哭不哭，乖。”

    “好。”許桃勉強笑。

    母子兩不怕冷的繼續走在風雪中，趙勵南安撫好許桃后，冰涼涼的唇湊到許桃臉頰上親了親，小聲嘀咕：“mama，你不是后媽。”

    “嗯？”許桃看著小孩，覺得小孩可能是還沒理解透徹后媽的意思。

    “mama，我和你說個秘密。”趙勵南用特別特別小聲的口吻說話。

    “什么？”許桃問。

    “小南其實是和一個mama一起來找mama的，她說你是我mama，然后我就成了mama的小南了。”趙勵南和許桃說時，語氣格外的認真。

    許桃微微一愣，她隱約有聽人說過，小孩子是有胎前記憶的，好多孩子好像都能夠記得自己在mama肚子里時候的記憶。

    “小南找mama，是什么時候，在mama肚子里的時候嗎？”許桃好奇的詢問。

    “嗯，不是的mama。”趙勵南瘋狂著急的搖搖頭。

    “……”許桃疑惑眨眼。

    “是在大車車上的時候。”趙勵南沖著許桃笑，小孩很天真懵懂，和許桃說著話，卻一句話把許桃點醒。

    大車車上？許桃有些不敢置信。

    “是在火車上mama抱著你的時候嗎？”許桃鼻子不由自主的泛酸。

    所以這小家伙就是自己來找她的小孩嗎？是小家伙自己挑她當的mama嗎？不是親媽？不是原主，他挑的人就是她許桃？

    “嗯嗯。”趙勵南點頭，小手指貼在唇邊：“mama，不能說的，就告訴mama。”

    許桃真的紅了眼睛，眼淚忍不住的從眼眶里滑落，看著趙勵南突然破涕為笑，這是她兒子，上天讓她穿書，卻也讓他挑選，是他自己選的她當mama的呢！真好。

    “小南，mama愛你，你記住，mama這輩子最愛最愛的人就是你。”許桃親吻著小孩的臉頰，也和他說著濃重的愛意。

    沒辦法，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mama，小南也愛你。”趙勵南笑，有些涼的小手摟著許桃的脖頸，然后沖著后面的人揮手。

    “爸爸。”

    許桃聽到小孩叫爸爸，抱著他便意外轉身回頭，然后就看到趙衛國拎著雨傘走在不遠處，他就那么默默跟著她和趙勵南后面，看到趙勵南叫他時，趙衛國才加快了步伐走過來。

    漫天雪地里，趙衛國的身影高大且沉穩。

    許桃抱著趙勵南，心滿意足的笑，回頭又看到趙衛國時，心情也再次微微融化，大起大落之間，許桃只覺得很是滿足。

    被孫芳揭開她一直不怎么想揭開的事情，許桃心里最后一絲的沉重負擔也隨之消失了。

    “雪有些大。”趙衛國走進時，徑自打開了雨傘擋住了漫天風雪：“我來抱小南？”

    “不要爸爸，要mama。”趙勵南卻搖頭嘟嘴，不愿意從許桃懷中下來。

    “我抱著他就好，還抱得動。”許桃不嫌累，抱著趙勵南很是開心滿足。

    趙衛國看看許桃有些泛紅的眼，看看趙勵南，隨即點頭望向前邊的打谷場，還有幾步路就到了：“既然都出來了，要不要去前面打谷場走走？”

    “小南去嗎？”許桃問懷里的小寶貝。

    “要。”趙勵南立刻高興的點頭。

    “那去吧！”許桃勾唇輕笑，語氣輕松的接話。

    趙衛國看看許桃，察覺到她應該是緩過勁兒了，便撐著雨傘陪著母子兩人慢慢行走，走了四五分鐘后才到達打谷場。

    打谷場挺寬大的，厚厚的積雪特別的白，白得炫目。

    “早上不是喊著要打雪仗？要不要打雪仗？”趙衛國開口詢問許桃。

    “要。”趙勵南立刻興奮的伸手。

    許桃也來了興致，抱著趙勵南看著趙衛國，一臉的期待。

    許桃溫柔，趙勵南天真，兩張小臉就這么眼巴巴的望著他，趙衛國忍不住輕輕勾唇一笑，放下手里的雨傘，拉著許桃和趙勵南走到打谷場旁邊的一顆小桑樹下。

    “你們先站好。”

    “？”許桃疑惑看著趙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