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9)
生平第一次, 宋鶯時覺得保守這個詞竟可以用在她身上。 懷絮拆起了第二個盒子: 這些你都用過吧,教教我怎么用? 宋鶯時想起自己說下的大話, 忍著想走的沖動, 笑容鎮定自若: 教?不用教你。 懷絮動作一停,微微抬眸。 宋鶯時向她走來, 海鹽沐浴露清新的海洋氣息籠罩而來,有幾分涼。 懷絮一晃神, 就見宋鶯時低頭掃了眼床上的東西, 再徐徐抬眸: 我會用就可以了。 這句話落, 房間里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聲。 懷絮手下的動作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再要繼續, 好像又不是那個味了。她想換個坐姿,才發覺腿有些麻, 連帶著身體一歪。 宋鶯時扶了把懷絮肩膀,伸出一只手指撥了撥她頭發。剛要乘勝追擊打個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手就被攥住。 懷絮的眼里映著咸濕海風,像來自她身上,又像往她身上刮。要在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下保持頭腦清明,宋鶯時費了不少力氣。 仿佛經過慎重考慮才說出, 懷絮的一字一句放得很慢,如玉珠接連落地: 你很想的話,也可以。 ? 你想嗎? 宋鶯時心如擂鼓,周遭空氣像被抽走。 半晌,困意比問題的答案先涌上來,她不覺松了口氣,將帶著懷絮體溫的手抽回,順勢打了個哈欠: 會猝死的寶貝,我們真該睡了。 說著,她俯身吧唧在懷絮額頭: 晚安了。 給完響亮到不能讓人有一絲幻想的晚安吻,宋鶯時往床的另一側走,胳膊忽然被懷絮拽住。 宋鶯時止步回頭看。 懷絮似笑非笑地看她,笑里有點親昵溫柔,更多的是無情: 你真想睡覺,就去對面睡,在這里躺下我們兩個都睡不好。 宋鶯時:??? 直到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宋鶯時都不敢相信 她居然被懷絮從房間里趕出來了。 宋鶯時耿耿于懷地睡了,因而醒來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回自尊,讓懷絮知道她從容不迫、完全沒把昨天從告白到臥室的事放在心上,省得懷絮暗自得意,占了上風。 可能是受了上次被懷絮投喂的影響,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起來點外送準備做飯。 宋鶯時自覺這步棋下得還不錯,作為一個好開端已經贏了一半。 護完膚宋鶯時拿起手機看了看外賣員到了哪兒,順便看一眼消息,就見自家司機聯系她: 小姐,您醒了回復一下,我把午餐給您送去。 宋鶯時這才想起,凌晨時自己答應過讓司機來送午餐,怔愣之后連她自己都失笑,暗罵: 昏了頭了。 宋鶯時回復司機沒多久,外送也到了,她把飲料雞蛋等放進冰箱,看著rou類蔬菜等,想起懷絮之前處理食材的利落模樣。 她心癢癢,又記不清具體步驟,干脆拿出手機來搜索了相關視頻,放在食材旁邊,有樣學樣地拾掇起來。 因為不熟練,她收拾得很慢,視頻往往還要倒回來看第二遍,客廳里視頻up主的聲音時常中斷再響起,換旁人聽來亂七八糟的。 懷絮上樓時,還沒看到宋鶯時在哪兒,就聽到了這股視頻外放的動靜。 她循著聲音走過去,準確找到了在購物袋前的宋鶯時。 早。 宋鶯時抽空看她眼: 早。 懷絮打量了下島臺:準備做飯? 她隨口一問,宋鶯時面容卻有一些不自在,嘟噥道: 這些留著晚上用,吃不完就明天,中午等下我家里送飯。 懷絮多看她眼,耳朵里傳來視頻的聲音: 包菜洗凈切去硬的根部,一半切絲一半切丁備用 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視頻上,再看宋鶯時手邊的密封袋,懷絮猜到她在學什么,笑了笑,她洗洗手,走過去接手: 我來弄吧。 宋鶯時瞬間兩手一空。 她不用再研究食材怎么預處理,視頻也順勢關了,廚房里驟然安靜,只有懷絮快速處理食材的輕微聲響。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宋鶯時忽然覺得好閑,手上空空,翻手拿起手機毫無目的地刷起來,眼尾卻瞥著懷絮的神色。 懷絮看起來和平時毫無異常,就像昨夜的事沒有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宋鶯時本想說些什么,看她這樣,就不想說了,安安靜靜地刷手機,時不時看看懷絮的進度。 她要的食材不算多,先前已經處理了一部分,懷絮沒一會兒便把剩下的都收拾妥當,再把島臺擦拭干凈,跟宋鶯時道: 都好了。 宋鶯時點點頭:餓不餓?午飯再等會兒就能到,或者我們先墊點兒。 懷絮擦著手從島臺后走出來:不急。你家有健身房吧? 宋鶯時一愣。 平時在白塔,懷絮雖然不愛運動,為了體型和肺活量也基本維持一周三次的健身,宋鶯時去的次數會多些。但就算是宋鶯時,放假了也想舒舒服服躺兩天。 帶著懷絮從客廳走廊繞到后面的健身房,宋鶯時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響起來。 是李亦凝的電話。 見懷絮示意她不用管她,宋鶯時接起電話往外走。 趁老板放假,李亦凝想見宋鶯時一面,談談這一兩周來的事務。 宋鶯時算了算時間,她今天還要回宋宅,剩下一兩個小時除去路上的功夫也不剩什么了,見一面有些勉強。 三公后的假期節目組給的還算大方,從15號到18號四天假。 可奈何明天下午,她們就要出發準備17號和18號的綜藝錄制,18號夜晚連夜回白塔,準備新一輪錄制。 說是放假,她們倆真正的假期也就夠喘口氣的功夫。 宋鶯時這樣跟李亦凝說了,李亦凝當然理解老板難處,在電話里說道: 其余事務都好說,只是上次說的投資一事,這段時間我們和寧霄接觸的差不多,只等簽合同,她提出想見你一面,也知道你在忙著綜藝的錄制沒空,托我帶個話,你有時間的話隨時跟她說。 宋鶯時笑道:投資人么,寧導想見我很正常。我最近沒時間,你替我請她吃飯了吧? 她沒有說寧導是沖著她將要出演電影想見她,兩個人都笑起來。 那寧導只能等八月咯還有,懷絮參演的事也定了,組里的編劇已經改好劇本,動兩筆的事,倒是沒拖沓。我和曲清都過目了,等下我發給你看看,有什么不滿意的我去跟他們提。 宋鶯時爽快道:好。 如果不合心意,她會毫不猶豫地讓編劇改劇情,投了五千萬進去不是兒戲。 最近還有代言商務和雜志類在接洽 李亦凝繼續說著,宋鶯時邊聽邊從健身房門口往外走,不知不覺走到一處陽臺前,她在陽臺玻璃前的躺椅上坐下,將最近事務一一說明。 主要是李亦凝說,她大多在聽,有什么李亦凝沒說清楚的她才會開口詢問,亦或是李亦凝需要決策,她給出指令。 李亦凝道:傅樹經紀人接觸過我,想和我們展開藝人方面的合作商務,或者是 聽到這個名字,宋鶯時凝了下眉,淡淡道:不管是什么,拒絕就可以了。 聽到宋鶯時陡然冷漠的聲音,李亦凝止住話語,應了聲好。再想到傅樹經紀人口中常提宋鶯時名字,她心中隱約意識到什么。 想起傅樹經紀人那高高在上施舍般的語氣,李亦凝露出一絲鄙夷。 該說傅樹有眼光還是沒有自知之明呢? 對小十起心思勉強算他有眼光,但他又錯估小十背后的龐然大物。 若是旁的練習生可能會對一位新晉影帝的示好趨之若鶩,可跟小十來這招?真是讓自己難堪。李亦凝想想都替傅樹尷尬。 李亦凝沒說話,宋鶯時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之前我讓人去查鄭奇逸的近況,有消息了嗎? 她吩咐的人也是李亦凝那邊的。 李亦凝那邊傳來幾聲敲鍵盤的聲音,隨后道: 有的。一開始查錯了方向,前兩天才發給我,真想不到鄭奇逸現在 宋鶯時眉一揚:他怎么了? 之前他退出節目時,不是用了身體原因當筏子么?結果一語成讖了。本以為他在家待著或者出國了,沒想到他在B市一家私人療養院里。 宋鶯時坐直身體:真病了? 李亦凝苦笑道:我只知道他現在狀態不怎么樣,應該是真的,更詳細的可能要你家那邊來查。她的人手不足以獲得那么清楚的資料。 宋鶯時沉吟后道:好,謝謝你了亦凝姐。 掛斷電話,宋鶯時坐在躺椅上想了會兒。 之前,要不是惦記著鄭奇逸在書里對懷絮做過的事,以及這一世的陰魂不散,宋鶯時根本懶得去想這個人。 但這幾天,她從扭蛋機中獲得了一幅關于鄭奇逸的畫面。 宋鶯時在腦海中撥出那張畫面,視線略過鄭奇逸,落在那只沒露全的高跟鞋上。 這只高跟鞋的主人如果是在預言以后發生的事,那么其實很好猜。 要么是懷絮,要么是她。 宋鶯時覺得是她的可能性比較高。畢竟她確實想讓鄭奇逸倒大霉,也有這份行動的能力。 但也不排除畫面是從前鄭奇逸經歷過的事的可能性。 總之,宋鶯時覺得鄭奇逸身上一定還有她不知道但需要的秘密。 她準備今天回家,就跟家里人提一提給自己人手的事。 打定主意后,宋鶯時卻沒有松開眉頭,她審視著腦海中的生命值、進度條等字樣圖案,第一次問系統: 系統,你帶我來這里,還有沒有其他目的? 系統:我的職能就是幫助宿主以任務的形式賺取生命值。 一板一眼的電子音里透著照本宣科的意味。 宋鶯時敏銳道:那扭蛋機為什么要給我特殊物品?我對鄭奇逸可不關心,他跪在誰面前跟我有關系? 這是最吊詭的地方。 系統一直以來都在發布任務,捆綁她和懷絮兩人,盡管任務讓人跳腳程度不同,但主題一致,目的相似。 扭蛋機的出現卻打破了這一平衡。 扭蛋機以生命值為代價來抽取獎勵,目前來看,普通物品根本就是湊數的存在,她完全都能拿錢買到。唯一值得拿命換的,就是特殊物品。 甚至可以說,系統隱隱將特殊物品放在了生命值邏輯的上層,這與系統一向的行為邏輯十分違和。 面對宋鶯時堪稱犀利的問題,系統的回答極為刻板,又隱有深意: 扭蛋機為發放獎品,插件安裝后自動使用,宿主有選擇不使用的權利。 宋鶯時靈光一閃,慢慢問: 那么,是誰給你安裝的插件? 是誰發放的獎品? 宋鶯時輕叩扶手,兩三下后,她聽到系統冷酷的電子音: 超出權限,無可奉告。 系統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甚至作為報復?或者是覺得她太閑了,一口氣給宋鶯時刷出了四五個任務。 宋鶯時不生氣,甚至彎起了唇角。 系統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她,它身上有秘密嗎?宋鶯時對一切秘密都有很強的探索欲望,尤其這個秘密很可能和她息息相關。 想要挖出系統的秘密,根源還在扭蛋機上。這是系統目前唯一的漏洞。 而想扭蛋,又得花生命值。想要生命值,還得做任務。一沓任務刷出來了,生命值還遠嗎? 這樣一圈繞下來,宋鶯時覺得系統簡直像個嘴上在拒絕身體很誠實的傲嬌系。 剛和系統博弈完,宋鶯時肚子咕嚕叫起來。估摸著午飯也快送到了吧?再不到她就要自己找東西墊一墊了。 想起來還買了份可頌,宋鶯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先往健身房走。懷絮空腹運動,她怕她暈過去。 健身房通體玻璃墻,宋鶯時毫無阻擋地看到跑步機上的懷絮 懷絮上跑步機了? 這比鄭奇逸進了療養院還讓宋鶯時驚訝。 懷絮對長跑有多無感宋鶯時可是歷歷在目,從最初集訓時懷絮就不喜歡跟她夜跑,后來去健身房她寧愿把器械玩一圈,都不想上跑步機。 宋鶯時還問過她原因,懷絮當時皺起眉不肯說,宋鶯時盯她盯久了,她才低聲道: 跑步會讓我緊張。 宋鶯時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當時她們不很熟,于是她沒再問下去。 但她自此知道懷絮對跑步的抵觸由來已久,因而今天見懷絮主動上了跑步機,宋鶯時大步走進去,上上下下打量懷絮: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懷絮呼吸均勻地跑著,睨了眼宋鶯時,沒有張口回答。 一滴搖晃的汗珠從她下頜滴落,滑到頸前,帶出細而長的濕痕。 宋鶯時視線落到上面,很快收回來,眨了下眼。 她左右看看,從一旁紙巾盒里抽出紙巾,湊在跑步機前伸手給懷絮擦汗。 她的手落在懷絮脖頸和前襟,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笑瞇瞇問: 阿序,怎么今早想跑步了呢? 宋鶯時換了張紙巾,干燥的紙面毛毛躁躁地蹭著懷絮的皮膚,而宋鶯時的手指隔著紙抵住她,溫度交換。 宋鶯時看了會兒紙,像是不經意,又像若有所思: 你出了好多汗。 懷絮均勻的呼吸被這句鑿得七零八碎。 她抿了抿唇,宋鶯時卻笑得極為張揚,伸手關掉她跑步機: 餓不餓啊?想跑吃完飯再跑,反正我餓了。 懷絮任她牽著,有些羞惱的長睫顫得厲害。 宋鶯時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