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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毒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江淺朝他道:“只要你能看得開……” 江淺想到那日青魚那面如死灰的樣子,心中不覺有些替狀元郎惋惜。 青魚之所以落到那個下場,算是他咎由自取。 可狀元郎卻是什么都沒做錯,只因命格高便被魅魔算計了…… “人活一世,無所謂長短,我這段日子已經嘗盡了人世歡愉,倒也不必自損身體再去換得幾十載光陰。”狀元郎淡淡一笑,開口道:“許多人活到八十歲,也未必能及得上我這一世圓滿。” 江淺一怔,萬萬沒想到狀元郎竟會做這樣的決定,心中不由有些難過。他心道若是狀元郎做這樣的決定,自己從澹州島回來的時候只怕就見不到他了。 但江淺也知道,狀元郎這樣的通透之人,自己沒必要勸。 “狐……”江淺想到了狐妖,記著對方的名字似乎是叫胡九,便改口問道:“胡九呢?” “我會讓他陪我到最后一天,在我頂不住的時候,讓他出手殺了我。”狀元郎道:“我好像有點小氣,半點光陰都不愿浪費,哈哈。” 狀元郎說著不由朗聲大笑,江淺跟著他笑了笑,心中卻有些煩悶。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鳳凰妖尊…… 鳳凰妖尊從前經常同他說,不可以與人族過于親近,人族壽命短暫,若是有了牽連屆時徒增傷悲。這一刻江淺才算體會到了鳳凰那話里的意思……怪不得鳳凰與誰都不親近,畢竟這世上誰也不會比擁有涅槃之力的鳳凰活得久。 永寧巷。 郁辭舟去朝狼妖辭行。 狼妖得知郁辭舟要去澹州島,著實驚訝了一番。 只因那澹州島遠離陸地,哪怕是禽族的妖想要過去,也很難憑借妖力飛過去。 因為那片海域不僅寬闊無比,還布滿了結界。 要想去澹州島,必須得像人族一樣坐船穿過海峽,還得隨時留意半路上的結界。 “那日烏鴉臨死前說的那番話,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安。”郁辭舟道。 澹州島上的赭恒散人,據(jù)說非人非妖非魔,很有幾分本事,若是請他幫忙,或許可以解了眼下的困局,確保江淺安然無恙。 “或許只是你多想了呢?”狼妖道:“關心則亂。” “或許吧。”郁辭舟道:“但我不能拿他的命去賭。” 郁辭舟想到江淺在殺死烏鴉時身上出現(xiàn)的那股戾氣,便不由皺眉。 如果烏鴉背后那東西對江淺沒有企圖,又為何會設計讓江淺親手殺死烏鴉?還有魅魔……郁辭舟現(xiàn)在很是懊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讓江淺去動手殺魅魔。 但事情已經發(fā)生了,再多想也沒有益處。 郁辭舟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挽回。 “小心駛得萬年船,多想一步倒也沒有壞處。”狼妖道。 郁辭舟點了點頭道:“不管背后是誰,我都不想繼續(xù)坐以待斃了,先是魅魔又是烏鴉,說不定后頭又會有別的妖。” 若背后那東西一直算計他們,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變被動為主動。 只要走在那東西前頭,便會讓那東西無路可走。 “我陪你們走一趟吧。”狼妖道。 “不必。”郁辭舟道:“此去吉兇未卜,你們還是留在京城吧。” 狼妖聞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茶館里。 江淺正欲朝狀元郎告別,狀元郎卻叫住了他。 “恩妖……心愿可達成了?”狀元郎眼底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他這問題有些逾距了,若是放在從前,他是不會朝江淺問的。 但是如今他已經決心赴死,想著往后也見不到了,便難得僭越了一次。 江淺看著狀元郎,面上不顯,心中卻既尷尬又郁悶。 但他轉念一想,狀元郎在這事情上幫了自己那么大的忙,若是讓狀元郎知道自己失敗了,豈不是很讓對方失望? 念及此,江淺朝他挑眉一笑,開口道:“自然是達成了。” 狀元郎聞言由衷地笑了笑,開口道:“那就恭喜恩妖了。” 江淺朝他笑了笑,轉身欲走,卻見郁辭舟抱著胳膊正立在他身后。 “你……什么時候來的?”江淺心虛問道。 郁辭舟道:“剛來,什么都沒聽到。” 江淺聞言稍稍松了口氣,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尷尬,暗道幸好沒被郁辭舟聽到,不然若是他當面拆穿,自己這臉可就丟到家了。 “道別完了?”郁辭舟問道。 “嗯。”江淺點了點頭,將狀元郎的決定朝他說了。 郁辭舟想了想,開口安慰道:“也未必沒有機會再見。” “為什么?”江淺不解,開口問道。 郁辭舟想了想,卻沒有回答他,只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江淺打量了他一會兒,總覺得郁辭舟這笑有點不懷好意。 “你沒將借來的書還給人家?”郁辭舟又問道。 江淺腳步一頓,裝傻道:“什么書?” 郁辭舟輕笑一聲,開口道:“三百六十式……” “郁辭舟!”江淺開口打斷他,怒道:“你偷看我的書?” 郁辭舟一臉無辜地道:“那晚送你回房,無意中看到的。” “你何時送我回房了?”江淺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