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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遇到過旁人登門做客這樣的局面,而且這是郁辭舟的家。 “昨日去買酒的時候沒買到這種,今日一早去排了隊才買到。”狀元郎將酒遞給江淺道:“這酒比昨日那勁兒小些,我也不知道恩妖的口味,就想著各買一些讓恩妖嘗嘗。恩妖喜歡哪種盡管告訴我,往后我常買了給恩妖送來。” 江淺素來不習慣接受旁人好意,面對狀元郎的熱情竟顯出了些局促來。 “不知道恩妖喜歡吃什么,就隨手買了兩只烤兔子給恩妖下酒。”狀元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盒道。 院中的小八哥一聽到烤兔子,登時醒了過來,化成人形一溜煙跑過來接過了狀元郎手里的酒和食盒,還順道朝他道了謝,算是替江淺解了圍。 “我就不打攪了,說完話便告辭。”狀元郎見江淺沒打算讓自己進門,便立在門口道:“恩妖托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到了……” 江淺聞言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樹下的郁辭舟,示意狀元郎出去說。他那日在京郊隨口提了一句讓狀元郎幫他打聽狼妖的下落,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眉目。不過江淺不希望郁辭舟知道這件事情,便示意他走遠了些。 兩人順著平安巷走出老遠,確認郁辭舟不可能聽到,江淺才道:“說吧。” “京城確實有只狼妖,似乎與妖使大人還走得頗近。”狀元郎道:“他平日里住在城西永寧巷子,那里比較荒僻,住的人不多,許多獸族都住在那處。” 江淺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朝狀元郎道:“多謝。” 城西永寧巷,那日找那獸族混蛋時,江淺和小八哥曾去過,因為那處有許多靈樹,所以他才特意多留意了一眼。不過當時那處并沒有那獸族混蛋的妖氣,想來是對方外出不在家的緣故。 “恩妖客氣了。”狀元郎道:“那我便告辭了,恩妖若有事情吩咐,可千萬別客氣。” 狀元郎說罷朝江淺行了個禮,這才轉身離開。 他極有分寸,幫江淺打聽了事情,卻沒朝江淺多問一句。 江淺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魅魔臨死前那番話,擰了擰眉叫住了狀元郎。 “恩妖可還有吩咐?”狀元郎頓住腳步轉身面帶笑意朝江淺問道。 江淺看著他半晌,開口道:“你最近身子可有不適?” 狀元郎想了想道:“沒有。” “你……可有再做過夢?”江淺問道。 狀元郎聞言面上一紅,點了點頭道:“零星又夢到過一些那晚的情形。” 江淺心中一沉,想起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夢到過那混蛋獸族替自己解毒時的情形,暗道這或許就是那魅毒潛藏在體內的征兆。這魅毒潛藏的極深,他清醒著的時候雖沒有什么異樣,可入夢后卻經常回到解毒時那場景。 只是…… 幫江淺解毒的是那混蛋獸族,江淺只要找到狼妖,這毒倒也不是沒辦法解決,只要他愿意便可。但狀元郎那晚在夢境里,是與魅魔…… 魅魔如今已經死了,狀元郎若再毒發,豈不是沒有能替他解毒之人了? “恩妖,有話但說無妨。”狀元郎見江淺神色有異,開口道。 江淺略一沉吟,將魅魔告訴自己的那番話,告訴了狀元郎。 江淺本以為狀元郎得知此事會失魂落魄,沒想到狀元郎聽完之后只愣怔片刻,隨即淡然一笑,竟似毫不在意一般。 “他所說未必屬實,我告訴你只是防個萬一。”江淺開口道。 “多謝恩妖。”狀元郎道:“我這便去了。” “等一下。”江淺開口,又道:“你若是有事,可來平安巷尋我,我若不在便找妖使大人。” “好。”狀元郎點了點頭,又朝江淺行了個禮,這才離開。 江淺看著狀元郎背影,一時只覺得十分驚訝。他本以為人族大都性情怯懦,尤其在面對生死時更是不堪一擊,可狀元郎今日的表現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狀元郎身為人族,難道竟真的能看破生死? 江淺在巷子里待了許久,心中略有些難過。狀元郎是他此番離開廣陵大澤結實的唯一一個人族,不得不承認,他還挺喜歡這個人族的。 有才華,長得也漂亮,為人處世處處透著妥帖,可惜…… 江淺嘆了口氣,第一次為一個人族的命運生出了些許擔憂。 江淺回到院中的時候,那烤兔子中的一只已經被小八哥吃了大半。 小八哥知道江淺不吃這東西,也沒給他留。 江淺目光落在倚在靈樹旁的郁辭舟面上,見郁辭舟面色蒼白,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昏迷了。 “昨日累得。”小八哥開口道:“本來就受了重傷,攢了一天攢夠的妖氣,昨日去找咱們都耗費光了。” 江淺依稀想起了昨日在湖邊的事情,開口問道:“昨晚我是怎么回來的?” 小八哥剛想說你倆都是我拖回來的,差點累死鳥了。但他轉念一想,妖使大人在江護法面前已經夠沒面子了,不忍再繼續讓妖使大人尷尬,便替郁辭舟遮掩道:“妖使大人昨晚將你抱了回來,然后就累暈了。” 江淺聞言眉頭稍擰了一下,面色略有些不自然,卻沒說什么。 片刻后,他走到郁辭舟身邊,抬手按在郁辭舟身上,渡了些妖氣給郁辭舟。 小八哥一邊拿著兔子腿啃著,一邊忍著笑,心想他家江護法不愧是有恩必償,有仇必報的性子。只不知妖使大人幫江護法解毒一事,仔細算起來到底是恩還是仇?該如何算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