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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也不敢攔他,忙出聲迎合。 果果也有人怕惹禍上身,忙假笑了上前兩步,“將軍,歐珀恩閣下可是受到了皇室的嘉獎。這次也許是真的有事。” “還能有什么事,又是‘研究’上的變故唄哈哈哈哈哈哈,要我說,那東西一直就在那里,他不過是發現了而已……” “凱西·肯利。” 一瞬間,一樓走廊上的聲音戛然而止。 跟在肯利周圍的侍從和行色匆匆的研究員一齊低下頭,只有肯利將軍醉眼朦朧地看向二樓樓梯盡頭。 落地的玻璃窗下,帶著單邊眼鏡的研究員站在那里,穿著一身不同往常的純白修金紋法袍,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下方。 他一字一頓,“你還能再多說幾句。” 肯利被他這一眼盯得酒醒了大半,行宮里的這些研究員都被下了詛咒,不能將鮫人的事情說出去。 而肯利帶來的侍從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畢竟改變生死界限這種事情,能引起多大的動亂都有可能。而他剛才居然嘴上一時沒有注意…… 肯利將軍低頭摸了下鼻子,低著頭走上樓梯。 他身后的侍從正想跟上,后心猝然一陣劇痛。 他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仰面倒下。 “嘖嘖,你手底下的人看著話不多,動手倒是很利索。”肯利隨便找了個話題活躍氣氛,但前面的歐珀恩腳下半分沒停,徑直超前走去。 肯利也不是什么能看人臉色的人,當即就有些不高興。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說過不是大事不要叫我,小愛麗絲還在床上等我。” 歐珀恩狠狠推開會客室的大門,等肯利一擠進來就猛地甩上。 重達上百斤的雕花鎏金大門發出了恐怖的悶響。 肯利全身被嚇地一顫,然后馬上反應過來,一雙小眼睛兇惡地瞪了起來,“歐珀恩!你是什么意思?!” 雪白法袍下擺在空中一劃,“為什么沒有通過我的申請?” 空氣乍然安靜。 兩人都知道歐珀恩問的是什么事情。 兩天前肯利是聽說行宮這邊出了點事情,剛晚上歐珀恩就派人找他借軍隊。歐珀恩那天也是醉的,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歐珀恩要是要少一點還好,歐珀恩一開口就要一萬人。 國家已經很久都沒有打仗了,雖然還養著軍隊,但每年撥款下來的軍費一大半都被他們這些上層揣進口袋里。在私下,二十萬的軍隊連年縮減,皇都已經沒有能調給歐珀恩的多余軍隊了。 更何況,調動軍隊是要給軍費的,這筆錢還不是要他出。 肯利佯裝惱火地擺了擺手,“什么事情需要那么多人,我看你真是瘋了。” 歐珀恩緩緩瞇起眼睛,“那條鮫人,跑了。” “什么?”肯利陡然一驚,“它不是被你削成一副骨頭架子了嗎?” 歐珀恩不說話,琥珀色的眼瞳仿佛在某種爬行類冷血動物的豎瞳一般盯著肯利。 “……跑了就跑了。”肯利嘟囔,自己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半死不活的,說不定就在哪里干死了。” 他說著說著還笑了起來,“說不定等我們找到它尸體的時候已經是條魚干了,皇都會有多少姑娘愿意收藏‘人魚王子’的標本?” 一百多平米的寬闊會客室內,肯利將軍自顧自笑了一會,才發現面前的人沒有跟著他一起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 “冷靜點,閣下。”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聽不出尊重只有陰陽怪氣的諷刺,“一條魚就把您嚇成這樣啦。” “我說過祂根本就不是什么鮫人。” 歐珀恩的眼里仿佛封著一團冷色的火焰,他站在肯利面前,遮下一片陰影,“您是在床上把腦子也射出來了嗎?” 肯利見他是真生氣了,心下略微有些瑟縮,但面上還是強行維持強硬,“不都一樣,一架魚骨頭能翻出什么風浪……” 歐珀恩:“近千年前,鮫人族幾乎遍布整個海域。當時沿海根本不存在人類的城池,因為鮫人在捕獵時的尖嘯能輕易震碎我們的內臟,在偶爾食物短缺的時候,甚至能短暫地上岸捕捉獵物。 人類最堅固的輪船也無法抗住他們的利爪,在一些記載中,鮫人甚至有掀起海嘯的能力。 他們那個時候,是深海中的無冕之王。殘留下來的記載,全都來自煉金師或者是巫師。你知道他們為什么現在都消失了嗎?” 他停頓了兩秒,給足肯利遲鈍腦髓轉動所需的時間。 “因為在千年前的某一天,鮫人族的祭祀召喚出了他們的神。 但這是一個陷阱,是那個時候我們偉大的先輩煉金師設下的陷阱。人類越來越多,我們需要更多的領地繁衍,而有些煉金師發現鮫人能在岸上生存的時間越來越長,長此以往下去,先輩懷疑他們會真的在陸地上定居。 彼時,人類將再也沒有一點生存的空間。” 肯利呆愣愣地看著他。 “所以那些煉金師將一種召喚邪神的陣法偽裝成上古鮫人留下的文明,讓祭祀以為,那是向他們偉大的海洋之神禱告所用的儀式。” 二樓安安靜靜,在最近愈發暴躁的院長威壓下,沒人敢上來。 歐珀恩眼底仿佛映出二十年前,他獨自翻開那本破舊的筆記時,上面蝌蚪樣的古老文字。 --